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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拂尘,面白无须的脸上也有几分憔悴。他身形站得笔直,先是告知文武百官,陛下感染风寒,身体不适,无法主持早朝。而后,他又宣读了一封圣旨,大致内容是周皇后与三皇子谋逆逼宫,即日起从玉牒除名,贬为庶人,与皇室再无任何干系。最后,李贵看向站在金龙殿下首第一位的太子,弯着腰,毕恭毕敬道,“太子殿下,陛下口谕,在他身体恢复之前,朝堂上的一切政务暂由您代他处理。”裴延像是早猜到一般,俊美清冷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略一颔首,淡声道,“孤知道了。”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李总管替孤带句话,让父皇好好休养,朝堂之事孤会勤勉以待,绝不辜负父皇重望。”“是,奴才定会将话带到。”李贵忙不迭应下,又命人往正中央的龙椅旁加了张紫檀嵌牙团云纹宝座。裴延一步步的走上精致的汉白玉台阶,眼角余光瞥过那把高高在上、金光闪闪的龙椅。恍惚间,他想到小时候,父皇抱着他坐在龙椅上的场景。那时,父皇把玉玺给他玩,慈爱又肯定的对他说,“延儿,你是太子,这把位置以后就是你的。”他当时是怎么答的,如今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他心里一直记着,这个位置注定是他的,其他人没资格觊觎。裴延眯了眯黑眸,收回思绪,转了个身,施施然坐在了那把另添的云纹宝座上。他一袭太子礼服,乌黑的发束起,用镶着白玉的金冠固定。腰间系着同色白玉腰带,佩着香囊与玉佩,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年轻的眉眼间是与他这个年龄毫不相符的沉稳与威严。台下有不少老臣,乍一抬头看到上座之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以为时光穿梭回了二十年前,坐在上首的是年轻的昭康帝。容貌虽不算完全相似,但父子俩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是如出一辙的强大,强大到令人无法忽视。裴延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睥睨着台下文武百官,沉声道,“诸位爱卿,开始议政吧。”这份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势,让殿中众人不敢造次,一个个开始奏对,老老实实。………东宫,瑶光殿。宫中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事,陶缇的心情也好不起来。她倒不是同情周皇后和裴长洲他们,只是这大过年的,死了这么多人,心里总丧丧的,不得劲儿。这段时日,唯一能令她高兴的事,或许是冬日里奶茶店的生意越发兴盛,就算每天限量数目都提升到了两百杯,照样供不应求,一奶难求。且说陶缇知道昭康帝病得连早朝都没法去后,面露忧色,蹙眉问着裴延,“殿下,父皇生病,我这个做儿媳的,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裴延黑眸微动,平静道,“不用去。”陶缇怔了怔,迟疑道,“不去的话,不太好吧。”裴延伸手将她拉坐在怀中,粗粝的指腹轻轻揉着她细嫩的掌心,嘴角绷紧,沉声道,“父皇这会儿需要静养。等过段时间他身体恢复了些,我再带你去探望他,嗯?”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这般说了,陶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轻轻的点了下头,“也行。”裴延没再说话,只从后面环抱着她,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疲惫的闭上眼,歇息着。自从他停止服用那装病的药后,他的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不再冰冷苍白,而是像正常年轻男人般,炽热如火,格外guntang。就比如此刻,他的身子就像是一床厚厚的棉被,将陶缇裹得严严实实,捂得她都有些热。陶缇知道他忙了一天政务肯定累了,她由着他抱着,眼睛垂下,心中却暗想着——昭康帝真的是病了吗?她虽不知道除夕夜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裴延提起昭康帝的态度,明显与从前不同。那份疏离与冷淡,显而易见。她有好几次想问裴延,可看到他这几日来都忙碌劳累,到底没忍心问。她隐约觉得那日发生的事肯定是令人不快的,既然会让裴延难受,那她也不提了。在这之后,长安城又下了一场雪。裴延代管政务,愈发的忙碌起来,早出晚归成了常态。陶缇渐渐也习惯了,反正不管忙到多晚,裴延都会回到瑶光殿安置,搂着她入眠。这样冷的天气,陶缇的身子也越发的懒怠起来,每日只想躺在榻上烤火、吃东西、睡觉,动都懒得动弹,安安心心的享受着她悠闲的冬眠日。这一日午后,她吃饱喝足,靠着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迎枕上,翻着话本消遣时间。刚看到“狐妖在书生面前露出真面目”的关键桥段,就听殿外传来一道道行礼声。陶缇微怔,下意识的朝着门边看去,只见裴延绕过那扇七尺山水紫檀木屏风,掀起水晶珠帘走了进来。陶缇乌黑莹润的眸中迸出一丝诧异,讶声道,“殿下?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裴延自顾自将身上的玄色大氅取下,递给一旁的宫女,大步走到陶缇身旁坐下,黑眸带着温润的笑意,凝视着她,“你忘了今日是上元节?”上元节。陶缇眨了眨眼睛,须臾,也反应过来,“哇,这么快就十五了?”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就稀里糊涂的过了一个年?裴延见她这懵懵懂懂的小模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早知道你这个小迷糊把日子忘到脑后了,我就不该赶着一口气将折子批完。赶了一上午,我的手腕都写酸了。”陶缇也记起裴延之前答应的事,他说过上元节会带她去宫外玩的。一想到玩,她顿时就精神了。她立刻将话本子丢在一旁,拉过他的手,嗓音轻轻软软道,“右手酸么,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酸了……但你得说话算话哦,答应带我出宫玩,就不能食言了……”裴延垂下眼,看到她粉粉嫩嫩如蜜桃般的脸颊,还有她帮他揉手念念叨叨的模样,只觉得心口一片温热,唇角也不自觉扬起温和的弧度。“不会食言的。”只要是他答应她的,他永远不会食言。两人凑在一起亲昵腻歪一阵,便起身收拾着,准备出门。冬日白昼短,天刚刚擦黑时,一辆华盖翠帷的马车缓缓驶出巍峨的宫门。马车里,陶缇穿着一件藕荷色实地纱暗纹海棠立领袄,领上镶着万字纹如意攒珠子母扣,下着素白长裙,梳着简约不失端庄的同心髻,两朵镶满宝石的珠花簪在鬓后,整个人显得素净清雅,气质高洁。裴延与她一般,也穿了件浅色衣袍,款式虽寻常,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