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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感到片刻宁静。季凉伸手替她揉了揉额角,轻声问:“你想明白什么了?”“安弥。”郁瑶叹息道,“是我大意了。赫赫人派遣使节来京城,请求通商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是为了安弥来的。”“这……莫非他是……”郁瑶拍了拍他的手,“不错,正是。”这件事,实在是她想得太复杂了。她这些日子以来,沉浸在忙不完的政务中,看什么都像阴谋诡计,听闻额古纳音一行在京城四处游逛探寻,就疑心他们是在暗中窥探或布置些什么,见安弥一听要与族人见面,就匆忙逃跑,便认定他们之间有势力纠葛,不是同一阵营。但撇开这些添油加醋的想象,事情其实可以很简单。安弥是赫赫的王族,恐怕还是个地位不低的近支王族,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编造了身世,一路跑到了大周的京城来,还同郁瑾这位亲王走在了一起。两国交战,赫赫人担心他的安危,才特意以出使为名,由王女额古纳音带领队伍,光明正大地来京城找他,他听闻郁瑶有意让他们见面,自觉再也躲不下去,这才不告而别,一路逃跑。而很显然的,额古纳音早就找到了他,并一直派人悄悄地盯着他,见他逃跑,这才顾不上什么礼节,即刻卷起行囊追赶而去。若是她的推测没有错,这就是一出寻人的戏码,她自始至终,也不过是陪着做了一场戏,大家目的各异,各怀心思,唯独都和政局上的波云诡谲没什么关系。早猜到这一节呢,她这些日子大可放宽心,也不必劳心伤神地去揣摩赫赫人的用意了,这额古纳音也是,如何就不能与她直说,或许她还能从中帮助转圜一下。郁瑶正哭笑不得,门外却又传来玉若的声音,倒是有要事通禀。她顿时一个头涨作两个大,今日一天,接踵而至的事还不够多似的,还能有什么?然而玉若进得门来,说出的话却让她刚放松片刻的心绪,陡然绷到了极紧。“西北军主将秦萱身中奇毒,昏迷不醒,前线无将可用,请陛下示下。”☆、最合适的人选郁瑶从太极殿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黑气,脸色阴沉得可怕。午后接了急报,她立刻召群臣商议,可怜那些原本来席间作陪的大臣,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匆忙拖了去,这一日里是来回折腾得够呛。赫赫使团来的时候,提的名目是请求通商,还以前线停战表示了诚意,然而眼下,使团前脚刚走,后脚边境急报就入京,说是主将身中奇毒,将士群龙无首。这一计算,显然是使节还在京城的时候,秦萱那边已经遭暗算了。这厢花言巧语稳住他们,那厢却偷偷摸摸下黑手,如此行径,堪称小人。群臣也顾不得仪态,在大殿上便炸了锅,破口大骂者亦有之,这一回倒是不相争了,意见空前地统一,赫赫国行事阴险狡诈,必得出兵给他们教训。郁瑶坐在龙椅上,只问了一个问题:“依诸位爱卿所见,命谁担任主将为好?”一班大臣顿时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提了几个人选,自己的底气也不足。大周朝的现状,其实就是无将可用了。大周国力强盛,富庶安逸惯了,除了在西域与赫赫常年纷扰不断,其他边境大抵称得上安宁,因而自先帝晚年起,对军队的支持力度就已经渐渐减弱,到了太凤君掌政的时候,更是如此。从前是季安骁勇威武,一夫当关,令西域诸国忌惮,自她带领军队被困迷宫城,投降于赫赫之后,大周的损失便极惨重,一时元气大伤,对西域的掌控大不如前,这也正是当年太凤君那样暴怒,要将季家满门治罪的原因。后来,其实是季凉力挽狂澜,别人是英勇作战,他是置性命于度外去拼杀,以惊人的速度一路挣军功,承了他母亲的衣钵,成了云麾将军,统领西北军,镇守西域,这才将局面稳了下来,乍一看,还以为同以前季老将军在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然后,季凉入了宫,他昔日的部下秦萱顺理成章,成了新一任主将,尽管也尽忠职守,但不论是能力还是历练,终究是逊了一筹的。而如今,连秦萱也身中奇毒,西域守军的境况,便如履薄冰,不过勉力支撑,但凡遭遇些许打击,都有可能全军溃散。当务之急,是找出一个能接任的人选,即刻赴任,稳定军心,组织防守。然而,秦萱自己也年轻,手下的资历就更浅,目前西北军的副将,要能统领整支队伍,显然是不够资格的。但国中其余的将军,一来储备也不多,无非拆东墙补西墙,二来都在南北各处,对西北大漠的环境和赫赫国军队的作风,都陌生得很,强行调去支援自然可以,可成效如何,却很难说。大臣们小心翼翼地列出了几个名字,龙椅上的女皇都不曾表态,她们也不敢轻易多言。实际上,谁都明白,眼下最适宜的人选,倒也不必舍近求远,就在大周的后宫里,陛下的身侧。季凉,季将军,原本就是西北军的主将,上到地形气候,敌军作风,下到我军将士的细枝末节,无不熟稔,若论如今临危受命,不可能再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唯一的问题是,他如今已卸了官职,成了陛下的枕边人,并且是眼看就要册封凤君的,被陛下疼爱得跟什么似的。谁要是敢同陛下说这个话,恐怕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得太久了。因而,一群人支支吾吾,察言观色,直商量到天色墨黑,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来。郁瑶自然也知道,她们提出来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用的,见天色已晚,也只能强忍着心烦,让她们先出宫回府,自己憋着一肚子闷气回了长乐宫。进门前,她有意将面色缓和了,唯恐让季凉忧心。一踏进去,就见季凉正在等她,见了她,起身迎过来,问:“小厨房热着菜,我让他们端上来,可好?”其实郁瑶毫无胃口,但也不忍让他失望,更何况,她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自己也没用过晚饭。“好。”她向季凉笑了一笑,“传膳吧,一起吃一点。”菜很快送了上来,她只看一眼,也知道是用了心的,都是不复杂的家常菜色,清清爽爽的,倒还让人有几分胃口,要是御膳房常见的那些功夫大菜,在如今这样焦躁心境下,还真是食难下咽。她取了白瓷碗,将山药排骨汤替季凉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季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是女皇,做这些事情,像什么话。”郁瑶心里不由好笑,暗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