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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依不饶地追出来,但直到他整好了床铺,将两只枕头拍了又拍,身后依然没有响起恼人的动静。浴室那边也听不见什么声音,程默终究放心不下,折回浴室:“做什么呢?”应旸站在镜前拨弄额上的纱布,听见程默的问话,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委屈的情绪:“你弄到我伤口了。”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程默登时紧张起来:“我看看。”应旸配合着俯下身,谁知却是为了偷袭。程默猝不及防地让他亲了一口,分明想发作,又因无意一抬眼的心虚平息下去:应旸没有生气已经很反常了,再说,这本来就是他不对。“没事了。”应旸说。程默纠结着该不该道歉。总觉得让他亲那一下也算是扯平,但不知道为什么,应旸眼里的委屈却分毫不减。思绪从当下怪异的情境中抽离出来,程默试图表现得像旁观者一样平静:“你还好吗?”应旸退了一步,主动和他拉开些距离,似乎和内心作了一番斗争才说:“医生说现在是2018年。”“嗯。”程默不敢问他的“昨天”是什么时候,他怕那是一个自己承受不起的日子。但应旸接下来的话却将范围一下缩小:“仔细算来你比我大了5岁,有点代沟是正常的。”他几乎从不示弱,因此语气显得十分滞涩,艰难得让人动容,“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因为我变蠢了就不管我?”这一刻,程默仿佛看到班上受到种种心理问题困扰而鼓起勇气过来寻求帮助的学生:“没有不管你。”心里同时不由自主地算了一下,哪怕他向来数学不好,23减5等于多少也还是能得出一个精准的数字。18。应旸目前的记忆停留在他们高三那年。于他而言,这是最糟糕的状况。“真的?”应旸皱了皱眉,目光微闪,“可为什么潜意识告诉我说,你马上就要甩掉我了。”程默登时被他问住,甚至在他如有实质的迫视下卸下伪装,紧张得手心冒汗:“你……你别多心。”应旸久久没有说话,就在程默快要站不住的时候,忽然抬起他的下巴,重拾自信的眼神像尖刀一般扎了过来:“那这回不许再洗了。”和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程默方才被迫熟悉了的亲吻。只是这回终于开拓进取了些,湿热的舌尖擦着齿缝探了进去,应旸霸道地扣紧他的腰,亲自杜绝他一切遁逃的可能。第6章Chapter06这晚两人睡在了一起。一米五的床,两个成年男性并排躺在上头也不算挤,但对于程默有可能离开的隐忧到底久居不下,直到失去意识以前,应旸依然紧紧贴在程默背后,扣在腰上的手也始终不见松动。最后还是程默主动抓握上去,他才施舍似的放松了些。这一夜,应旸似乎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姿势一直没变。程默原本还担心他睡相不好,会把他一脚踹到地上,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抱着枕头去和蛋蛋一起打铺盖了。毕竟炮仗在夜里也还是能炸的。毕竟他以为自己和人同床——尤其这人是应旸,会很难睡着。结果统统失算。翌日。被蛋蛋四脚踩醒的时候,为防它进一步凑过来拱人,程默习惯性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蹭了两下:“唔。”然而不同以往的触感却使脑海中瞬间窜过一道冷流,程默不得已放弃赖床的打算,唰地睁开眼睛——“早。”应旸和他面对面躺着,眼里窥不出一丝蒙眬的迹象,显然已经醒来很久了,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专注得让人汗颜。大概是由于昨天跌宕起伏的遭遇,程默在梦里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高三那年夏天,午后微醺的风轻拂过教学楼的天台,少年时的应旸顶着一副标志的不耐烦表情枕在他腿上补眠,而他却只能紧张地攥紧试卷自欺欺人。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应旸的脸倒蛮横地闯进余光里,映成视网膜上的全副成像。他在颠倒错乱的梦境中趋近又逃离,耗费了不少心力,每一次折腾都以为那会是最后一面,此后山长水远,再没有相见的时机——没想到醒来以后却发现他还在这里。“早。”蛋蛋见他坐了起来,从床尾逡巡回他身前,两只前爪支在被沿,高高地扬起脖子,像一只威武的小老虎:“吆——”“知道了知道了。”程默称职地给它做了个全身马杀鸡,接着将它一把抱起,头也不回地下了床,“你先洗漱吧,我去给它加粮。”应旸没有追究他为什么不敢看自己,甚至听话地应了:“嗯。”加完粮,程默看了一会儿吃得正酣的蛋蛋,暗自羡慕它那无忧无虑的天性。要是他也能有把脸埋进食盆就能忘记一切的特质,也就不会存在那么多烦恼了。应旸收拾完出来的时候,灶上正小火煮着面条。不大的厨房,料理台却被归置得整整齐齐,砧板上躺着一列切好的番茄,旁边随意摆着两只鸡蛋,锅炉冒出的绒绒热气弥散在晨曦中,传递着平凡生活独有的温度。“你坐一会儿,很快就能吃了。”“嗯。”应旸点了点头,目送程默回房。家里没有电视,沙发对面空着一面白墙,底下零散地印有一排灰扑扑的猫爪印,而罪魁祸首此时消灭了早餐,正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祸害彼处的花草。应旸走过去,赤脚踩上草坪,无视蛋蛋的存在开始拉伸。院子面对着小区里少有人经过的小道,原本半人高的阳台围栏被房东打开一个缺口,安了两扇对开的拱形木门。因为蛋蛋的入住,木门一般是上锁的状态,入夜后再把屋里的玻璃趟门锁好,加上小区严密的安保,安全性就有了足够的保障。应旸一边晨练一边排查可能存在的隐患,最后发现依照程默的细心程度,很多小问题基本上已经得到解决了,再没什么值得他cao心的。虽说这是好事,但他就是莫名地有些不爽。于是吃早餐时应旸全程臭着个脸,难为程默放着昨晚吃剩的炸酱不用,特地打了个西红柿蛋花汤做底给他转换口味。个中原因偏还不好多嘴去问,害得程默的心情也好不起来。闷闷不乐地把碗洗了,程默四下看了看,发觉家里就这么点点地方,无论走到哪里都避不过应旸的情绪污染。既然待不下去,他也只能选择出门透气了。躲去浴室换了一身休闲服出来,程默抓起车钥匙和手机闷头穿鞋:“我出去走走,顺便帮你把手机钱包取回来。”应旸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老子呢”,但话到嘴边却变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