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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般伤口,也实在是让人心颤得疼。诡长老一开始就藏在阴影角落中不说话,他平日脾性最为阴沉古怪,便是和他共事最久的梦长老也未看透他。这次谢小宗主身世有疑,诡长老面上未显,可旁人觉得,他都是如宗主一般后悔愤懑才对。可这时诡长老突然便手足发颤,“哇”得一声干嚎了出来——“我苦命的小宗主!”那哀怨的腔调,让除了谢虚、别无欲外的人,都打了个颤。“宗主!您对谢小宗主最为心软爱护,当真忍心、忍心将这十几年感情弃之如敝履?”别无欲猛地转身,袖摆如流云般摆动,骤然掀起一道劲风击中诡长老:“住嘴!”这一击,别无欲留了情。要不然以他的修为,诡长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了这击,不死也伤,断不像现在只吃了皮rou苦。可这也恰好显出了别无欲的态度,其他几个长老面上,都是晦涩难言。谢虚微一蹙眉,只是殷红的唇略张,便顿了一下——如今的他,实在没什么立场劝解别无欲。更别提诡长老因他而被迁怒,若此时开口,只会将事态推展得更糟。因别无欲盛怒,菩提真君更加谨慎对待。他唏嘘地看了诡长老一眼,暗道诡长老实在拎不清如何为爱之深,责之切,怎可在这种时机踩一个化神大能的痛脚。略顿片刻,菩提干巴巴却足够恭谨地道:“法纹已刻。接下来,便需在验明血脉的二人中间,取一人的骨,取一人血,做引。”他顿了顿又委婉地建议道:“最好,便取别宗主的血与谢君的骨。”取一截骨头,该把他们极欲宗娇惯养出来的谢小宗主,疼成什么样子。但菩提这样的提议,又不得不让人接受。修真之人,骨血皆为精气之源。而这其中,失骨又比失血要严重得多。别说谢虚如今……就是他还是别无欲捧在心尖的宝贝,也没有儿子取血让父亲取骨的说法。谢虚神色平淡,修真之人断肢亦可重生,取一截骨头对他而言不算痛事。此时也只是对菩提比划身躯,眉眼间认真无比:“是取手足之骨还是肋骨肩骨?数目几何?”别无欲听到这样的话,终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谢虚的衣袖半挽着,腕上伤口鲜红地如同要滴血一般。或是别无欲的错觉,他总觉得谢虚身形清瘦许多,面容苍白,连那双往日如沉夜明星的眼眸,此刻也低垂着。“……”别无欲一下子,伸手莫名其妙地握住了谢虚的手腕。又在众人反应之前收回,淡漠道:“取我的骨。”菩提反常地没有顺承:“可……”“闭嘴。”菩提真君可不敢步诡长老的后尘,自然收声。又顺别宗主的意思,让这位大能取下一小截指骨,便指使着谢虚开始放血。当真是放血。谢虚另一只未刺下图纹的完好手腕被他割开一道口子,以真元逼催,那几次接近凝竭的伤口,才源源不断地淌出血来。那些血滴落在菩提拿出的特殊容器里,便是这样,浓重的腥气还是掩不住。谢小宗主微敛眼眸,将手上伤处又弄大了一些,脸色在这样源源不断地供血中,当真是有些苍白了。实在太多血了。眼见菩提还未喊停,梦长老嘴唇都打着颤,先一步发难:“这么多的血,你是要让谢小宗主死?”诡长老当真恨得眼睛都红了。另一镇派大能司长老虽然沉默,这时却也咄咄逼人:“你先前,便是要我们宗主放这么多血?这等邪术,恐不是逮着让宗主元气大伤修为回落的阴毒心思!”他也是真心疼谢虚,知道不能光明正大为他说情,便截了宗主的名头。菩提真君一听,也是煞白了脸喊冤:“并非如此,只是这秘术的引子,本就要验明的两人提供相衡的骨血精气。宗主修为高深,精气强盛,再加上骨中精气远胜血rou……”这话中的未尽之意,也不必挑明。原本谢虚取一截骨,别无欲只消小小一滴鲜血,便可精气平衡;但现在反过来了,别无欲取骨,谢虚反而要不停放血才能补足了。此时的别无欲面上,几乎是掩盖不住的煞气。谢虚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了问题所在,谢虚也果断,在众人皆未反应过来时,以指为刀,取了几滴心头血。菩提所供法器特殊,只有精气相衡,才会呈现“装满”的状态。这么几滴心头血下去,顷刻便填满了了。望着少年瓷白修长的指尖,上面还染着淡淡的红色,别无欲瞬时间脸色暴怒无比,便是当初当场被玉胥揭开独子身世存疑时,他的脸色也没有这般可怕过。“——你!谢虚你!”黑发的少年微偏头望去,有些不解,却还是与菩提道:“真君尽快。”这样对自己也无比阴狠的手段当真是惊住了菩提,谢虚的催促又有一种让他觉得少年好似在期盼结果的恍惚感,菩提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去做——以父之骨、子之血的引,让谢虚腕上的火行图纹变的更加鲜亮无比,好似漆上了一层火般生动。但与此同时,菩提观察到别无欲的手腕干干净净,毫无反应。菩提真君微咽了咽唾沫,下意识膝盖触地,给别无欲行了个大礼:“别宗主息怒!谢虚、谢虚他的确不是您的儿子……”第113章纨绔修二代三十四这话出来的措不及防,一下子打碎了众人头颅,让他们的脑浆混作一团。谁都未注意到别无欲是何时暴怒,只当他是听到了菩提的回禀,才面色阴沉至此。而谢虚,他早已得知自己的血脉身世,现在心中生不出一分涟漪,反倒因为剧情顺势发展,而略微放下心来。至少此时,黑发的美人面色沉静,殷红唇畔略微勾起——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凝成一片苦涩笑意。“别宗主。”他如此冷淡地称呼道,腕上伤痕凝结,好似美人唇珠上的艳红的一点;因方才逼出的几滴心头血,真正是动了元气的缘故,现在谢虚的语调,都好似带着单薄虚弱的冷意,“您要如何惩治我?”没有逃避,不曾遮掩。谢虚从前在禀告正事时,也偶会唤他“别宗主”,但从没像这般,连舌尖都滚着疏离一般。别无欲冷颜睥睨他,瞳孔都从沉黑被熬成血色。——分明是他做错了,他抢占了自己亲子的地位,偷享十几年的宠爱。别无欲心中如此道。但又有一个掩在心底,更隐秘的声音道:当真如此吗?谢玉、玉胥,恨得都是他。而谢虚当年,不过是被无意卷入这场混乱,被充做报复工具的棋子。这样诡异的氛围,被皮rou清晰磕在地面的声响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