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伴月
书迷正在阅读:我可以只修仙吗np、和七个男人日日夜夜后,我翻车了、丢人魅魔与混血神父、北方有白雁、无情道女修、雨露甘霖(古风,高H)、冥府之路 (现言甜宠 灵异搞笑)、不想女裝的我怎麼會走上這條路、碎玉、老男人
最后一捺落下,尚还未吹干残墨的素纸却被一只大手凭空摘去,雩岑蹦跳着去夺之时,零随已捻着纸条低低读出了声: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男人垂眸一顿,“孤不喜这话。” 却一头撞进某双瞬间僵硬的眼眸内。 “你…看得见?” 零随恰是看远看不了近,说是糊成了一个个光圈,故而每回都要或真或假地诱着她一近再近,但玩闹之下大都以某只色爪借机上下揩油为结局。 雩岑练的是小而秀气的小楷,常都被颦瑶诟病道这字虽工整却无个人特色,说她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印刷机,然因祸得福之下,自入了清斋云府,暮汜却拿着她的字做了好几回公务书写模板,明里暗里批判那些龙飞凤舞大概只有自个看得懂的‘书法’作品。 半晌之后,男人喉结一滚,才敛着眸承认道: “是。” “那你是不是其实…其实一早就是在骗我…”说着说着,雩岑不禁往那时最坏的方向想,竟无端红了眼眶。 “也是这几日的事…” 心头一紧,脑中警铃狂敲,暗暗后悔着其实自己应早些坦白,或者干脆也要做戏做个全套,不该又一回漏了马脚,强行镇定心情匆匆圆谎之下,便见雩岑已晕红着鼻尖咬着牙狠狠朝他胸口锤了几下,零随闷哼几声不闪不躲,却在小姑娘颤抖着手捶不下第四下时迎面抱住了她。 “…骗子…大骗子……!” 衣襟发潮,怀中之人一瞬之间已是揉着他的衣面哭得泣不成声,某个本以为小姑娘撒撒气便过的谎言却似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哭了半晌才听雩岑哽咽着控诉道: “你…嗝…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嗝...我过得多辛苦……” “我又不知道你位置…出门又怕你碰了摔了,放在客栈我又怕你不见…还为你不知与璟书吵了不知多少回…我真的好喜欢那条手帕我都不敢买…你好端端一个天帝,要是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可怎么办,我又怕我哪天逛回来你又像那天一样不见了…我又能上哪去找你...” “龙须酥我也不吃了…钱我也不乱花…” “零随…!”一张瞬间哭花的小脸委屈得脸鼻涕都托得好长,说话都语无伦次,像是在心里积了好久的委屈突而爆发, “你要骗谁都好…你若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我却白白担惊受怕了几个月…!” “我以后不管你了!真的不管你了!…唔……” 咸咸的眼泪搅进二人相缠的唇齿间,周围人群突而爆发出一股啧啧的抽气之声,雩岑瞬间便被吓了一跳,慌乱间连泪都僵在脸上,挣脱着咬破了男人的薄唇,唇舌离分之时满嘴铁腥,男人发白的唇像是被残血抹上一层口脂般略略动人。 “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握着她手腕的大掌下露出一颗朱砂般的红痣,“每日的十二个时辰…只要你需要孤,便会一直在。” 霎那间,似有什么东西从心间直通向腕间,雩岑头一回感受到了某股灼烫得不行的温度正又那点熊熊释放,在恍然的高温中,又好像有什么力量实实在在、彻彻底底地与握着她手腕的那只大掌联通,明明人群嘈杂,她却似能实实感受到男人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与近在咫尺的距离感。 琥珀色的长眸印着她哭得发皱的小脸,身后是万家灯火,还有星星点点缀满河面的莲灯,美得好像一幅画。 “这世间,已经很久没有星星了。” 雩岑随着零随的视线长望而去,却只看见了那盏依旧孤独明丽的月亮。 “所有的星星,已约定好了要为它们的知音守灵,所以十万年来,只有星潮彻底结束后的那几日,才会重现满天的星星。” “往日的常态,如今却变得极为奢侈。” “所以,”男人屈身用指腹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痕,“孤希望你才是那个月亮。” “星星可能会消失,无论是阴晴圆缺,月亮会一直在。” “十数万年来,它日日陪了孤十数万年,所以它是孤的月亮。”男人继而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脸,嘴里却极为霸道地将世间的明月贴上自我的标签,“孤没有什么能称得上是自己的,为了生存,为了权利,孤也曾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为了赔罪,今日孤把它送给你…孤的一切或许很早以前已经不再干净,它却是孤能拿给你的最干净、最好的东西。” “所以今后,它便是你的月亮。” “零随…” 小姑娘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突而却踮着脚一凑再凑,在近得几乎要吻上他的脸颊之时,扬手擦了一下他的唇角。 “...我…嗝…我忘了说了…” 雩岑抽泣打嗝道:“你刚刚亲我的时候不小心戳到笔上了。” 零随:“……” 长长的墨迹在唇边拉开一条醒目的细痕,像是一条因衰老而至的法令纹,也像是一抹胡须。 小姑娘强忍着泪颇为专注地轻轻吻了一下,便收脚望着男人的眸破涕笑道: “你将来老了一定不难看。” “可惜我看不到那天啦。” 无论是真神还是上神,寿命都长得与天地一般漫长,就算将来终有尽时,也不会是她能看得到的那天。 正常小仙的寿命,不到八万年。 或许将来的有一天,她就如此苍老、死去,零随却还是如同现在一般风华正茂。 “我前些时候还与璟书开玩笑说…等他老了我依旧年轻,他变丑了我肯定会嫌弃他的。” “弄得到时我还得为他送终,也肯定很麻烦……” 她与璟书,其实何尝不相当零随与她。 “所以…”雩岑头一回捧起零随的脸眸内泛着极度的认真: “若是你要娶后纳妃,千万要找个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神啊。” “万一老了之后你便在也不喜欢她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哇…到时大家都会说,你是个渣男、渣天帝…”发红的眼眶忍不住滑出一滴泪来,“况且神的子嗣便天生是神,你将来若是累了,还可以让你的儿子继任…儿子累了还有孙子,还有重孙子……” “若你将来有一天还记得我,记得去苓岑山给我浇浇水…哦不对,那时我应该早便枯萎了,虽然柳木不好,不若你拿去做个笔筒也凑合些用……” 话音未尽,却被隐忍半晌的零随带着满身怒气又一次拉进怀中狠狠吻上,手中飘落的纸条乘着河面万千莲火的烛光落在水面上,伴着两人脚边不知何时早已燃尽的莲灯,将一封封祈愿送向明月的远方。 ………… 半个时辰之前。 一双饶有兴味的琥珀眸看着不断奔跑远去的池乔背影扯出浅浅一笑,脸上的白狐面具上缀画着似火如焰的正红色花纹,拱桥远望处,侧对的小码头边,男子高挑的身影与女子娇小的侧脸清晰可见。 “有趣。” 立于拱桥中央的男人手里上下抛飞着一个翠绿色的荷包,若是雩岑在这,定能一眼认出,这不是方才池乔装着细藏多年种子的荷包又是哪个? “我曾自诩萧何,当年怎道,到头来,我却反成了那个惨被狡兔烹的韩信。” “不过,当真是许久不见啊——” “我的好二哥。” 腰间绿松色的流苏随风轻摆,其上细细编坠的玉佩仿若星蓝夜色的一方水月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