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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宠妃死对头 第115节

    若输了,很可能万劫不复。

    他赌上了前程性命,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溧阳长公主名声在外,沉浮三朝,他相信,溧阳长公主会把他们这次见面的地点安排得妥当,正好借此判断一下,溧阳长公主值不值得他合作,值不值得他赌上一把。

    到了约定的日子,杨新在安定侯府一座偏院的水榭里,与溧阳长公主碰了头。

    第139章 事出反常

    水榭位于偏院的池塘中央, 三面环水,一条长堤通往岸边,岸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 只有稀疏低矮的花草, 似许久不曾打理过,很是杂乱荒芜,使得整个院子看起来十分寥落与空旷。

    人若坐于水榭中,四周没有遮挡, 视野开阔,倒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落座后, 只听溧阳长公主适时开口道:“这是个废弃的院子, 前后两道门,吾都有安排人看守。”

    杨新略安了安心。

    他的时间不多, 因此, 并未做多余的寒暄与累赘,一开口直入正题,“近期, 长主如果想邀请皇上去别苑赏花,倒也行,只是记得一并邀请元妃, 还有四皇子,奴婢会适时在旁敲边鼓,帮忙促成。”

    溧阳长公主一下子就听明白杨新的意思,邀请元妃, 容易讨得皇上欢喜, 增加皇上答应的可能性, 虽说嫔妃不能出宫, 但朱元妃搬到七星宫后,恩宠逾制,偶尔会出宫一趟,只是多半去襄阳长公主府。

    再有,朱元妃很少与外命妇来往。

    她之前根本没考虑过请元妃,别苑安排多是歌舞声色,忙抬头询问杨新,“要是元妃答应来……”

    “要是她答应来,皇上一定会来,”

    杨新打断溧阳长公主的话,笑了笑道:“这是好事,襄阳长公主如今的炙手可热,权势滔天,自由出入宫禁,代掌中宫之权,是怎么来了,大家都很清楚,在京的公主,谁不羡慕?”

    溧阳长公主听了,经年温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

    不是她不能免俗,而是她曾有过这样的辉煌,尝过权力的滋味,可惜,当初借着母后的势得到的一切荣光,随着母后去世,她不得不退,也只能退。

    国朝公主无一不以开国那位平原大长公主为目标,插手内廷,干涉朝政,废立储位,权重当世,只是自她之后参政的公主,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尤其高宗朝的平宁长公主,不仅自己被废为庶人赐死,母族、夫族皆被族灭,受牵连者达千余人。

    从那之后,公主不敢再干涉前朝政事,全部转向内廷,经营与宫中皇后宠妃的关系。

    所以,回京之前,她是想攀附交好朱元妃的。

    只是没攀上,她才另想法子。

    又听杨新说道:“奴婢会送四名绝色美人去您府上,充作府上的歌舞伎,”说到这,瞧着溧阳长公主脸色遽变,不由顿了一下,解释道:“长主家十三娘长得艳桃秾李,的确是个绝代佳人,但奴婢不建议您把她献给皇上。”

    “不为别的,只因她是您的孙女。”

    “皇上在乎这个?”溧阳长公主明显不信。

    “在乎。”

    杨新说得很肯定,以前皇上未必在乎,可自从经了朱二娘一事,皇上似乎很忌讳这种亲缘关系,当初楚才人进宫后,皇上根本没有召幸过。

    溧阳长公主犹疑不定,盯着杨新,冷笑一声,质问道:“公公好算计,只是吾不为十三娘筹谋,反而献上公公送来的美人,纵使她们有造化,得以伴君侧,于吾有何好处?”

    “若她们真有造化,她们对外是出身长主府上,长主也是她们的引路人。”杨新倒没有生气,这也是他想亲自见溧阳长公主一面的缘故,想说服对方换人。

    杨新又接着提醒道:“长主不要忘了,这些年里,凡献进宫的美人,皆全没于旧宫,不见天颜,这其中,可不乏绝色,说句大不敬的话,未必没有容貌胜过元妃者。”

    “怎么?公公能保证,你送的四名美人,能博得皇上一顾。”溧阳长公主很怀疑,当今皇上的性子可不好琢磨,乾纲独断,刻薄寡恩,又不像先帝那般温和宽仁,所以外人始终无法理解,朱元妃为什么能六宫独宠。

    “不能,”

    杨新倒是很干脆地摇头,“但长主如果愿意听奴婢的,至少有一半成功的机会,长主请皇上赏花,就当成是真请皇上去赏花,切忌不要搞其他事,奴婢记得长主府上有两匹千里神驹,可以借此机会献给皇上。”

    “奴婢送去的四名美人,长主不用主动去提献给皇上,只需把她们安排在园子里,能不能成事,端的就看她们自己的本领和造化了。”话虽如此说,然而杨新对自己精心调1教了数年的美人,还是有几分把握。

    毕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天生丽质,美艳绝伦,除了教她们伺候人的活外,他还刻意锻炼过她们的胆量,就是为了让她们对着皇上时的胆量不说十分,也要赶得上元妃七八分。

    他又让她们日日观摩皇上的画像,了解皇上习惯喜好等。

    慢慢来,用上水磨的功夫,有一个能成的就行。

    “无论献美还是献马,或是结交后宫宠妃,都是为了讨皇上欢心,得皇上青目,为府里挣上头一份的尊荣,长主不妨把目光放长远些,要是皇上愿意常去长主府上,总少不了府上的机会,是不?”

    溧阳长公主心头微动,皇上如能多来她府上,至少在外人眼中,陈家圣眷犹在,思量了一会儿,附和道:“确实如此,只要公公能助力,让皇上多来吾府上几趟,吾必无有不从。”

    “好说。”

    杨新非常高兴,既然事情说成了,他便不欲多待,就要作辞,刚起身,却忽然听溧阳长公主问了句,“皇后,是怎么了?”

    “长主回京两年了,怎么还没适应京中的一切?宫中之事,奴婢可不敢多言。”杨新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溧阳长公主,忽然觉得这位的警觉性有点差了。

    溧阳长公主听了,立即反应过来,赧惭不已,急忙道:“是吾逾矩了。”

    “奴婢要回宫,先走了,长主切记奴婢所说的。”杨新恭手一揖,快步离去。

    ——

    约莫在四月中旬,朱颜听得狗皇帝问她,要不要去宫外散散心?又和她提及溧阳姑母在城外有座杏花园,里面有一大片杏林,眼下杏花开得极盛,是个赏花的好时节,还有一大片草场可以跑马。

    朱颜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狗皇帝听了,道了句:“你真不愿去,朕可带阿稷去了。”

    彼时,朱颜正因刘皇后的事心里不自在,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五月端阳,宫中有宴。

    因刘皇后对外宣称病重,此次端阳宴由襄阳长公主主持,这也是襄阳代行皇后职权以来,第一次在宫中正式接见外命妇,狗皇帝和襄阳都希望朱颜能出席这次宴会,朱颜却没有去。

    夜里听曲姑禀报说:“今儿的宴会很顺利,襄阳长主不仅使宾主尽欢,还把刘皇后突然病重一事,给圆了过去,相当于对外有了一个体面的说法。”

    朱颜倒不意外,襄阳打小在宫中长大,能熟练地运用权力,只是她心里到底不舒服,替刘皇后不值,然而真正身在其中的人,大约不会这般认为,毕竟母仪天下的荣耀,大多数女人都拒绝不了。

    一如襄阳此刻的得势与张扬。

    朱颜在襄阳进驻旧宫后,曾见过她一面,发现她是真的很享受当下的生活,整个人面貌焕然一新,神采奕奕,似吃了仙丹般,年轻了好几岁。

    大约是权力的魔法。

    又听曲姑接着回禀:“前朝玉衡殿晌午的宴会结束,下晌,陛下带着四殿下去了溧阳长公主府邸,晚上出来后直接去了旧宫,刑恩刚派人来报信说,陛下夜里可能不会回来,歇在乾元殿。”

    朱颜轻嗯了声,突然问道:“他们去溧阳长公主府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吗?”她隐隐觉察出,狗皇帝近来去溧阳长公主府有些频繁。

    “说是长公主府上办了场赛龙舟,具体的奴婢需明日再问问刑恩。”

    “不必了。”朱颜制止了曲姑。

    当天夜里,狗皇帝没有回来。

    次日,朱颜先见到的,不是狗皇帝,反而是欢天喜地进宫来谢恩的四妹朱箩。

    原来是狗皇帝一早颁了旨,重新册封朱箩为成宁县君。

    朱颜哪怕知道朱箩恢复诰命是迟早的事,可狗皇帝这种不告而宣的做法,还是令她吃不消,不知他怎么突然记起这个,连个预兆都没有。

    直到一个多月后,秦珠珠来七星宫拜见她。

    朱颜才意识到,原来这本身就是个预兆。

    “……前几日我正好撞见一个宫女脸色苍白昏了过去,于是让我宫里的医女给她瞧了瞧,医女和我说是怀孕了,只是那宫女之前用过虎狼之药,身体虚弱,孩子怕是保不住。”

    秦珠珠瞧见朱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吓得止住了话头。

    “怎么不说了?”朱颜抬头看向秦珠珠,“接着说。”

    “喏。”

    秦珠珠舌头打卷,有些后悔,也有些想打退堂鼓,只是面对朱颜的灼灼目光,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道:“她醒来后,求我不要告诉旁人,说是她伺候过陛下一回,被杨公公灌过一碗避子药,这药太伤身,她事后呕了一半出来,这个孩子她不能生。”

    “过后,我悄悄去查过,发现她是端阳那日新进宫的,昨日一早,襄阳长主亲自带人把她带走了,后面如何处置,我没打听到,也不敢再打听。”

    朱颜觉得脑袋跟炸了似的,嗡嗡直响,用了许久,才觉得清明了些,说起来,秦珠珠跑来告诉她这件事,也是担着风险的,不然,襄阳急着扫尾抚平,依照俩人以往的交情,也没见来知会她一声。

    “珠珠,你想要什么?”朱颜问秦珠珠。

    “我想提前去儿子封地。”秦珠珠微微低垂下头,她能大着胆子来告诉阿颜这事,也是有自己私心,她向来无宠,儿子是她的全部。

    “好。”

    朱颜答应下来,想到后宫中几个有子无宠的嫔妃,又说道:“你问问后宫其他嫔妃,有想提前去儿子封地的,到我这儿来说一声,我可以成全她们。”

    作者有话说:

    今儿的更新~

    第140章 人非草木

    “娘娘, 您怎么哭了?秦昭仪和您说了什么?”曲姑一进门看到朱颜泪流满面,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询问, 刚才秦昭仪来找元妃说话, 殿内并未留人。

    朱颜抬手摸了摸脸颊,湿粘粘的,才意识到自己竟哭了。

    原本她预料过,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或早, 或迟。

    何况这一天,比她预料中的还要迟上许多年, 不是吗?

    她应该是悬于心中的大石块终于落了地, 然后发出一声果然之叹,而不该是作哭啼之状的, 只怪眼泪生了意识, 自作主张,肆意横流。

    曲姑很担心,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 ”

    朱颜微微垂下眉眼,掩去眼中的情绪,“秦昭仪想念远在封地的儿子, 陪她哭了一遭。”

    曲姑瞧着朱颜形容悲戚,失魂落魄的,有些不信,她在朱颜身边服侍十来年, 除了香草死时, 她从未见过朱颜这般伤心。

    又听朱颜吩咐道:“你去打盆温水来, 我洗把脸, 别让其他人进来。”

    曲姑连忙应了声唯,下去打水,亲自服侍朱颜洗了脸,然后在朱颜的吩咐下,给她换上胡服,胡服是短衣长裤,衣身比较紧窄贴身,朱颜每天傍晚跑步和练拳脚时,为了行动方便,特意让司制司定做的。

    曲姑一开始迟疑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日昼长夜短。

    现在才酉初时分,外面的太阳还未落下,依旧十分炎热,暑气较重,哪怕娘娘是不爱出汗的体质,也不适合这个时候去活动筋骨。

    曲姑待要劝说,等晚点再去,然而对上朱颜没有表情的脸,还有一双失了神采的黑眸,望过来凉嗖嗖的,好似冰鉴中的冰块般,散发着丝丝冷意,所有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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