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
－ 校门口前来报道的新生熙熙攘攘，你拿着手持DV边走边拍摄，语气自信张扬：“今天，是我入学报道的第一天！”又将镜头转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高启盛，那放大的侧颜好看的不得了，“请问这位同学，感想如何？” 他一身白色西装，无框眼镜架在脸上，在此刻吵嚷的人群中显得沉稳斯文。 高启盛见你在拍自己，挑眉看向镜头一脸疑惑：“你开学你问我感想啊？”随即抬手将DV从你手中抢过。他将镜头对准你，带着笑意道：“请问我们高杉月同学上大学的第一天，感想如何？” 你一双眸子灵动晶莹，笑眯眯地歪头望向高启盛，略微思考后抬手挡住镜头：“……不告诉你！” 高启盛“啧”一声，“小丫头。”扫兴地将DV丢给你。 因着高启盛会在泠州待段时间，他干脆在你大学附近租了套小公寓。而你当然不肯放过晚上还可以跟小盛老师贴贴的机会，直接选择了不住校。于是，入学第一天，当其他人都在大包小包地去往宿舍时，你登记完信息后便拉着高启盛开始在校内熟悉环境。 高启盛站在小路边的大树下等你，而你对大学的一切事物都新奇的很，则拿着DV在附近拍照。你回头望他，却发现他也在看你。你们眼神交汇，他微微勾唇冲你温柔一笑。刹那，你好像听到心脏跳漏了一拍。 你也笑，快步返回走到他跟前。 你眨眨眼睛向他伸出手：“可以牵手吗？” 高启盛似笑非笑地看你，他清清嗓子道：“你是不是忘了？在外面我是你哥。”虽是这样说着，可他的手掌却搭上了你的手。 你握住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踮脚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都是第一天入学，谁知道谁啊～”你吐吐舌头笑得俏皮，“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就是我男朋友啦！” 高启盛欠身凑近你的耳边，他声音温沉：“高杉月，我发现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敢指挥我了是吧？” 不得不承认，从那日清晨在医院天台确认了高启盛对自己的感情后，占有欲使你越来越得寸进尺。 小盛老师应该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神明才对。 想站在他身边时，不只是兄妹，更应该是恋人才对。 你故作无辜的语气反问他：“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高启盛见你眨巴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他伸手捏捏你的脸，笑意加深：“好好好，我的女朋友。” － 你与高启盛逛到了社团招新区，他的手机电话铃声响起，高启盛看了一眼来电名字，便向你示意他去接电话。 这时男生白衬衫牛仔裤手中还拿着一沓宣传单走到你面前：“学妹，我见你气质出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摄影社团啊？” 你接过宣传单仔细看了看，想着确实对摄影感兴趣，便轻轻点头：“好啊。” “太好了！欢迎欢迎！”男生扬起笑容，一双桃花眼让你颇感熟悉。他向你伸出手以示友好：“大四金融系，柯云腾，也是这个社团的社长。” 你微笑回握他的手：“你好，大一法学系高杉月。” “学妹是泠州本地人吗？”柯云腾手上未停，填着一张登记表。 “京海人。”你回答他。 柯云腾抬眼笑看你，低声开口道 ：“有句话可能对学妹不尊重，但我真挺想说出来的。” 你挑眉笑问他：“什么？” “你特像我小姑……”这话一出柯云腾便迅速道歉打圆场，“那什么……不是说你老的意思哈，是长得真挺像的，看到你的第一眼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小姑那个失踪的女儿。” 你噗嗤笑出声，摆手表示没事：“说实话，我也觉得你挺熟悉的。” 高启盛挂断电话转身便看到你跟那男生有说有笑，他微眯眼睛，心中忽升腾起一股无名火气。 “杉月。”高启盛走近你，他揽住你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宣示主权。 你感受到他的贴近，向他怀中靠了靠，随后开口介绍道：“哥，这位是我新加入的摄影社团的学长，柯云腾。” 高启盛勾起唇角冲柯云腾伸出手，“你好，高启盛，是杉月的哥哥。” 听到‘高启盛’三字，柯云腾眼神闪烁，似是十分感兴趣，他回握高启盛的手开口道：“原来是京海强盛小灵通的高老板，久仰大名。” 高启盛眸子微挑：“你知道我？” 柯云腾谦虚地笑笑：“有几位金融系的朋友是京海的，自然对高老板这位省理工大金融专业的前辈听说过一些。” “过誉了，我算不上什么前辈。”他早已不是六年前四处求人看人脸色的高启盛，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眼前的男生并不简单，谦虚的笑容下是潜藏的野心。但他不介意和这种人交个朋友，“我们也算有缘分，等会儿一起去吃个便饭？我家杉月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柯云腾本就对京海建工的高家兄弟颇为好奇，自然不会拒绝，“恭敬不如从命，这声盛哥我先叫下了。盛哥放心，杉月同学人美性格好，有什么事情我绝对先护着她。” 你略感无奈地看了眼两人，你对自己的实力是有清晰认知的，还真不一定有人能欺负自己。 随后柯云腾话锋又是一转，似是对高家的传闻了解颇深：“我只听说京海市理科第三的状元高杉月是盛哥的meimei，没想到两位还是情侣关系？”一双眸子虽是在笑看你们，可吐露的话语却彰显他知道的信息更多。 见柯云腾的语气似是而非，高启盛的笑容却是更甚：“学弟对我们高家这么了解？” 柯云腾的视线越过高启盛看向你，拿手冲你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仿佛击中了儿时捉迷藏的两人：“柯星语，我知道你认出我了。” 高启盛垂眸，不过片刻便大致猜出你们两人的关系，他转身望向你。 你走近他们，光明正大搂住高启盛的胳膊，歪头笑问柯云腾：“你们柯家不会一直都在找我吧？” 你对柯云腾是有印象的，他是你那所谓童年时期唯一有过数面之缘的玩伴。 柯云腾微微摇头：“是我一直在关注赵立冬，碰巧顺着他找到了你的存在。” 你对母亲的来历所知甚少，只是在得知父亲是赵立冬时脑海闪过一些画面才后知后觉，柯皎的柯，似乎不简单。 － 饭馆包间内，你们三人围坐在一起听着柯云腾侃侃而谈。 “我爷爷，也就是你外公，柯正平，他是从部队一线退下来的。打小柯家家教就严的要命，我是深有体会，不然也不能从首都跑出来上大学。” “我爸，你大舅，柯明辉。”说到这，柯云腾看了高启盛一眼，“盛哥是京海建工的，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高启盛颔首：“明辉建工集团董事长柯明辉，明建是华北地区数一数二的建筑工程承包集团。” “我二叔，你小舅，柯耀诚。”柯云腾提到这个名字便牙酸得很，龇牙咧嘴地继续道：“柯家我连老爷子都不怵，就怵他。在军队里训别人，休假回来就训我，不是站军姿就是负重跑，简直是我人生一大阴影。” “当年具体怎么回事，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毕竟小姑跟柯家要断绝关系的时候我都还不会说话呢。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偷听我妈跟家里的保姆八卦来的，你们听了心里有个数就行。”柯云腾起身将跟前的酒杯斟满。 “说来这情节也挺老套的。” “小姑跟家里断绝关系那年二十二岁吧，听说钢琴弹得可好了，拿了大大小小不少奖。赵立冬当年还是个政府的小科员，不知道俩人怎么认识看对眼的。老爷子眼界多高的人呐，一眼就看出来赵立冬没安好心，也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还想着要两个人分开。可小姑也是个倔的，老爷子越不让，她越唱反调。” “恰巧赵立冬要调到临江，小姑非要跟着去。父女俩为了个赵立冬吵成了仇人，老爷子当即放狠话就要断绝关系。” “这一断，两个人的父女情分就真的断咯……唉，直到八年后也就是94年小姑去世，老爷子都没能再见到她一面。” 柯云腾抬眼看你问道：“我特好奇小姑跟赵立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你摇摇头，轻声细语地开口道：“柯皎她……好像不喜欢我。她不让我叫她mama。” 柯云腾苦笑一声：“哦，对，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四岁，她那时候已经精神状态不稳了。” 高启盛执起酒杯喝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他颇感兴趣地开口：“她四岁的时候什么样啊？” 柯云腾仔细想了想，回答他：“特安静，我记得那一次见面，我们之间都没有语言交流的。” 你出声反驳他：“怎么没交流？我还记得喊你柯云云呢，因为腾那个字我不认识。” 柯云腾沉默片刻，双手捂脸：“……靠，谢谢你让我想起这段我刻意忘记的记忆。”因为你一句柯云云，柯云腾被他爹笑好久，至今都是他的小名。 你跟高启盛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高启盛拍拍柯云腾的肩膀，“来来来，云腾，咱们一起碰个杯，庆祝你们重逢。” － 你们一顿饭吃到傍晚，席间三人聊天侃地互相了解不少。柯云腾在得知小灵通出现颓势，高启盛已经打算放弃后，更是说出自己要做投行公司想拉高启盛合作入伙的心思。 高启盛揽住你的腰将喝酒后睡着的你从出租车上扶下来。 柯云腾摇下车窗望向高启盛：“盛哥，你在处理事情上肯定比我们这群初出茅庐的学生有经验，我是真心的想邀请你加入。” 高启盛点头，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我会考虑的。” …… 高启盛将你扶进新租的房子内，酒精作用下，你大脑昏昏沉沉的。 你将脑袋埋进他的肩膀处哼哼唧唧地嘟囔着：“高启盛，你都喝不醉的嘛？” 他揽着你一起坐到沙发上，摸摸你的头：“怎么？你羡慕我啊？” 你一下直起身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点头如捣蒜：“羡慕，特别羡慕。” 高启盛抬眼与你对视，还是没忍住撇过头轻笑出声：“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似是想到了什么，情绪低落起来：“柯皎不喜欢我，赵立冬不喜欢我，孤儿院的那群人也不喜欢我。” “高启盛，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不喜欢我了呢？” 高启盛听到你的问题后微微一愣，他抬起手指划过你的脸颊，描摹着你的眉眼。冰凉的腕表贴上你的脖颈，他勾住你的脖子让你贴近他，你们呼吸交错，他启唇开口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那你把我杀掉好不好？” 你噗嗤一笑，抬手摘下他的眼镜：“我才不会杀掉你呢。” 信徒怎么敢杀掉信仰的神明呢？ “我要把你关起来，让你的视线内只有我。” 高启盛也笑，此刻他的回答都带上了笑意：“好啊。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喜欢我了，那我也要把你关起来，让你眼中只有我。” 信徒不敢杀掉神明，同样，神明也离不开信徒的供奉。 小盛老师，你是我在这个讨厌的世界里唯一喜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