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zuoai吧!
“我们zuoai吧!”
10. 熬过了周三的组会,剩下的工作日,顺畅得好像崇明帮兰涧debug那般行云流水。 周四晚上,因为第二天离开实验室就要直奔崇明父母家,兰涧收拾着她的贴身衣物——崇明让她千万别准备太多衣物,他妈早就让人帮她准备了衣帽间。兰涧听完这话,游戏便又输给崇明了。 她丢掉手柄,有点烦躁地说了句,“好无聊啊!” 崇明眼见她着从四仰八叉的姿态,侧转成一条蠕动的毛毛虫,一扭一扭地靠近他。她的呼吸喷涌在他的手肘上,有点痒,他垂眸,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然……” 崇明竖起了耳朵,像一对不受控的触角,在等待时机。 “我们zuoai吧!” 闻言,崇明像只蚂蚱一样弹跳起来。 躲过了毛茸茸的攻击。 他举着手柄,指向孟兰涧,咬牙切齿又阴恻恻地说到:“你想死吗?” 孟兰涧故作无辜,“反正明天也得睡一张床,早死晚死都得死。” 真是嚣张啊,孟兰涧。 崇明把手柄随手扔在懒人沙发上,猛地倾身把人罩在身下,两人的眼睛靠得很近,近到完全无法捕捉额外的表情—— 他们只能专注地紧盯着对方。 直到有一方退缩、败落。 “孟兰涧,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崇明很少叫兰涧大名,兰涧平日里没大没小的都会“崇明崇明”的叫他,有求于他时才是“学长、聪明学长”,而他给予回应都是不带称呼的。 大概是来自“师兄”的威压感太过强烈,兰涧不自在地缩了下肩膀。 她再开口,气势自然就矮了一截,“我没有。” 崇明见好就收,但手还是有点痒,在孟兰涧的鼻尖轻轻一点,“小没良心的。” 他又骂我“没良心”—— 孟兰涧在心中默默叹气。 周五晚上六点,经历了漫长的堵车后,四点半就离开实验室的师兄妹暨新婚夫妇二人,终于在开饭前抵达了崇明在父母家。 家里来了不少亲戚,一个个见到崇明和兰涧后,一口一句“崇明、崇明媳妇儿”,把兰涧绕得晕头转向的。 “什么‘崇明媳妇儿’?人家有名有姓的,怎么就非得跟着你侄孙的小名儿称呼了?” 一众家长里短七嘴八舌的声音中,一道清亮的女声破开热闹得有些噪杂的氛围,围着兰涧夫妻二人的亲戚们也自觉给来人留出一条路,分作两边。 只见一个穿着赭石貂毛滚边旗袍,灿若明珠的盘发女人,施施然走向兰涧。 “兰涧,到我跟前来。” 明子鹃冲自家儿媳招手,神态从容雍雅,举手投足尽显卓尔不群的气质。她远远就看到被儿子挽在臂弯中的兰涧,眉眼清秀挺阔,眼神淡定柔和,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 崇明松开兰涧前,与她对望一瞬。兰涧便读懂了他眼中写的字句—— 那是他mama。 是她素未谋面,就已经妥帖安排,会护她周全的婆婆。 兰涧在明子鹃伸手那刻握住了她的掌心。 分明已是年过不惑,明子鹃的手却保养得娇嫩柔滑。兰涧喜欢这种触感,她忍不住倾身轻轻搂住了明子鹃,以向她传达她的感激。 “终于见到您了,mama。” 那声“mama”没有许多犹豫。 反倒是让明子鹃愣怔须臾。 她曾经拍下过一对翡翠蝴蝶胸针。翡翠这种质地的玉石,做成手镯耳坠项链常有,胸针却少见。那两只蝴蝶一只侧着采蜜,只有单边两扇翅膀,一只展开双侧翅膀,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生机与勇敢。侧着的那只,送女儿出国前她给她别在围巾上,告诫她少沾花拈草。女儿问她另外一只呢? 另外一只蝴蝶啊,明子鹃回应兰涧动作轻柔的拥抱,在她背上抚摸几下,余光瞥到立在不远处神情略带错愕的崇明,她勾起唇角,应声道—— “哎,乖乖。” 明子鹃想,那另外一只蝴蝶,终于扑向她了啊。 家庭聚餐最晚到的人是卢捷。他身上军装未脱,风尘仆仆赶来,还要被专长是唱双簧的妻子和儿子冷嘲热讽一番,这场面看得初次登门的新媳妇孟兰涧目瞪口呆—— 在家里低眉顺眼甚至伏低做小的卢捷,跟初次见面时气势凛然、逼她联姻的“卢少将”堪称判若两人。 卢捷来去匆匆,用餐完又回去南军基地开会了。 剩下一干七大姑八大姨,撺掇着明子鹃一起打麻将。 崇明家的别墅大得离谱,上下共有七层楼,地下有两层,棋牌室和视听室都在地下一楼。兰涧被明子鹃拐去打麻将,兰涧不会打,只是坐在边上陪着。崇明从来不参与这项活动,端着果盘自行去隔壁看电影。 棋牌室里笑闹声不断,而视听室的隔音效果却好得出奇,崇明把门一掩上,便隔绝了所有噪音。 他躺在视听室的大床上,看着投影在银幕上的太空电影,心思也跟着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场婚事来得突然。 过去父母也未曾插手过他的感情生活,却在婚姻一事上时常对他三缄其口,不曾给他透过底。得知自己的联姻对象竟然是实验室里的师妹时,崇明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冲击。 一盆清水劈头盖脸泼下来,尚且有抹一把脸擦掉水渍的余力,若是瓢泼大雨一场,水珠砸下来也不至于把人砸晕。但和兰涧结婚这件事,冲击感是直奔心脏的。 一颗平稳规律跳动着的心,骤然被高压水枪扫射,用来灭火的水却把人心冲刷得没了节奏,令沉稳如崇明,都不再持有举重若轻的淡定。 两个在学业上诸多牵绊,日常生活中朝夕相处的师兄妹,人后却是一对被迫联姻的新婚夫妻。 还在前一夜被新婚的小师妹挑衅地说出“我们zuoai吧”这种话。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崇明的思路百转千回,暂时还不得求解。门外有人在叩击门板,崇明开门看到孟兰涧,左右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 “妈输得有点多,让我喊你去换手。” “你不是新手吗?她怎么没让手气好的新手帮她打?” “我替她摸牌了,摸了好几轮都还不如她自己手气好,表姐让我上桌打一轮,我还‘相公’了。” 崇明听到“相公”,便知兰涧在牌局上没有那算牌的脑子,连固定的张数都搞错了。他轻笑了一下,回身暂停了电影,推着兰涧往隔壁走,“走,去灭灭姑婆她们的威风!” 夫妻二人携手进屋,被正在摸牌的几位好一阵调侃。 崇明姑婆最会装腔作势,“哎呦这是谁来了?稀客呀!” 明子鹃接话,“确实是。” “每次叫这位少爷打麻将,都是一句不想打,就把我们气跑了,怎么娶了媳妇儿就来劲儿了啊?” “表姐,你这话说得可就得理不饶人了,要不是你们欺负我媳妇儿不会打,债都算我妈头上了,我能不出来维护一下正义吗?” 几个人笑作一团,表姐让出位子给崇明和兰涧。崇明示意兰涧坐下,兰涧有些抗拒,“我太菜了啦!” 她小声附在他耳边补上一句,“比写代码还菜。” “怕什么,”崇明老神在在地在她身后坐定,“有我这个真相公在,还能救不了你这个出洋相的假相公?!” 什么真相公假相公! 兰涧气愤地撞了下他的膝盖,语气却是软和得要命,“我先出什么?” 茶几旁端着一盅甜汤的表姐瞧见这一幕,嘴里的桃胶都差点从鼻孔笑喷出来。 崇明啊崇明,这是终于对上个冤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