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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天气微凉,暑气刚刚退下去,凉城的夜也终于有了一丝清凉,远处微黄的路灯底下飞舞着一群向光的小虫子,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林偏颜拢了拢书包肩带,边往家走边对这一天进行总结,今天是高二生活的第一天,林偏颜竞选了学委一职,这是她的入学惯例。 突然林偏颜脚步一顿,看向离她不远的巷子,巷子很深没有路灯,只听拳头落在rou体上沉闷的砰砰声和气息不稳的求饶声。 “顾立顾立!顾大爷!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顾立这个名字在新班级的名单上见过,林偏颜习惯在竞选前记下这些。名帖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好看,头发偏长,应该能盖住眉毛,但可能是为了照相,才随意将头发拨开,发型不太自然。他骨像非常优秀,皮肤却透着些病态的白,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睫毛很长,神色淡漠,透着疏离。鼻子弧度很优越,鼻梁右侧有一颗小痣,颜色很淡。 林偏颜被照片上的人吸引住了,定定瞧了好久。直到同桌叫她,她才慌忙地将照片夹在书里,心跳的有些快,心虚地抬头看她。见林偏颜怔怔地看着她,唐艺文又说了一遍:“偏颜,王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林偏颜回过神点点头,嗯了一声将那本书放在抽屉最里面,越过唐艺文匆匆走出教室。 林偏颜轻轻拍了拍手臂,想将思绪抽回,却还是忍不住将照片上的人跟班长收名贴时“一鸣惊人”的男生联系起来。 班长收集名贴时他还趴在课桌上睡觉。 陆景平对着名单喊他的名字“顾立。”见趴着的人没动静,陆景平又敲了敲他的桌子,敲了好几声之后顾立才懒懒抬起头,也不问什么事,只淡漠吐出一个滚字,声音清冷。 不等班长反应,转头又趴回桌上,只留下了一个后脑勺对着众人。同学们面面相觑,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刚刚还有些热闹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下来。 毕竟是进入新班级的第一天,大家都努力融入集体,说话声音都不会太大更别说甩脸了,更何况那人还是班长。 陆景平有些生气,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顾立压在手臂下的名贴轻轻抽出,又走向后面一个同学。 林偏颜在心里又给顾立加了一个关键词——脾气不太好。 …… 巷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林偏颜又听见清脆的“啪嗒”一声,火光亮起一瞬,林偏颜看到了那颗小痣,在火光中有些性感。 是他。 林偏颜没动,静静盯着那处。 顾立吸了一口烟,余光瞥见巷子口的女孩轻啧了一声,将压着陈淮坚右手的膝盖拿开,又用了些力将他按回墙上,陈淮坚受伤的左脸又重重撞到墙上,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顾立拍了拍他脸冷声问:“这是你带来的人?”陈淮坚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巷子口的林偏颜忙说:“我不认识她。” 顾立哼了一声,又吸了口烟,声音有些沙哑:“以后别来招惹我,陈少爷这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何必盯着我这样的人。”见他没反应,又重重拍了下他后脑勺。 陈淮坚嗷了一声,忙应着“知…知道了!” 顾立将烟叼在嘴里,又重重把他往墙那一摁,松开了钳制他的手,那边陈淮坚又哀嚎起来,这边顾立缓缓低头捡起书包,拉开拉链摩索了片刻从里面掏出一个U盘,随手扔在他脚边:“东西在这了,不过怕陈少爷反悔,再对我这样的小人物做出什么事儿,我多备份了一份。” 陈淮坚捂着受伤的胳膊慢慢直起身子,啐了顾立一口,恶狠狠的:“顾立你TM别被我逮到!” 顾立将书包斜斜挎上右肩,也不理他,转头出去了。 林偏颜看着他一步步走出来,他的脸一点点变得清晰,因为背着光,长长的睫毛下垂着一片阴影,鼻子好像更挺了。 他一步步逼近,身高的压迫一点点袭来,林偏颜有一米六五,在女生里算高的了,可却感觉他比她高出许多… 顾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是陈淮坚的某个女朋友就淡淡开口道:“陈淮坚在里面呢。”声音冷冷的,很干净,带有一点点吸烟后的沙哑。 林偏颜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顾立以为她吓傻了,也没管她。自顾自将烟蒂扔进林偏颜旁边的垃圾桶里,就绕过她向路口走去。 林偏颜看着他有些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路口。 真性感,他那样一张脸,就得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吧,她收回目光,转身慢慢踱着步朝家的方向走着。 又给他加了一个标签——声音好听。 对了,第一个关键词是:长的很对胃口。 “我回来了。”林偏颜边说边弯腰换鞋。家里没开灯,静悄悄的。 林偏颜知道没有人,只是习惯这么说。 林偏颜的父亲林百祥四年前开了一个建材公司,当时生意刚起步,父母很忙,日夜颠倒,四处找生意,整天不着家。三年前在一次出差中,林百祥因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虽失去了条腿却捡了条命,但她母亲南颜却当场去世了。 从那之后父女俩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刚受伤的林百祥敏感、压抑。林偏颜自己虽然状态也不好,却只能压下那些难过照顾林百祥,后来,林百祥好些了,也可以用假肢正常生活了,他又开始悔恨、自责。 mama曾说要给她最好的生活环境,让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姑娘。悲伤在这个破碎的小家里蔓延… 林百祥面对她总是小心翼翼,林偏颜知道他的愧疚和悲伤,她也不想伤害他,于是她也小心翼翼起来。父女俩不再像以前一样亲昵,而是越来越疏离,越来越礼貌,越来越别扭…… 这两年家里生意很好,林百祥公司越做越大。给林偏颜的钱也越来越多,只是在家陪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渐渐的,林偏颜不再跟他分享生活,甚至连家长会也不告知他。 两人偶尔会在一起吃晚饭,话题很少,通常是以“阿颜,你还有生活费吗?”开始,以“还有很多”结束。或者“您最近腿还好吗?”开始,以“好很多了”结束。 他们俩都知道这样不对,可却找不到解决方法,如困兽之斗,在窒息中挣扎着,逃不开,也不能逃开。 林偏颜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长得漂亮,懂礼貌,与人和善,学习好,从小就是其他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好孩子”。 在学校是她学生会的副会长,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又出手大方,有时候谁真惹到她了她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没关系。渐渐的大家都知道她家境好又没什么架子,都喜欢跟她做朋友,但这么多年了,没有人能真正走进她的生活。 她对谁都有距离感,不远但绝对不近,包括对她自己,也是这样。 …… 浴室内,花洒声音很大,盖住了少女的喘息声,林偏颜双腿跪在浴缸里,上半身懒懒地搭着浴缸沿,头发湿哒哒黏在身上,她颤抖着,小腿肌rou因为得到满足在轻轻抽搐。林偏颜快慰地叹了口气,纤细的手指缓缓从身体里抽出那个玩具… 神智慢慢回笼,脑海里的人影慢慢模糊着褪去,只留下鼻梁上的那颗褐色小痣还很清晰。 清洗干净后,林偏颜起身,抬起头时不经意间看见镜子里自己模糊的身影,她用手将镜子上的水雾擦干净一块儿,露出自己的脸,她紧紧盯着那张脸,满是恨意的脸。 浴室里温度很高,她又刚刚从情潮里退出来,全身皮肤都透着粉色,还挂着水珠,像刚刚从水里冒出头来的睡莲,好看极了。 林偏颜突然又凑近了几分,那抹常年挂在脸上的浅笑早已退下,一双漂亮的杏眼里面空洞洞的,只有恨…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没忍住,抬起右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镜子里的女孩脸被打歪了,有些肿。 片刻后,林偏颜摸了摸有些胀痛的脸终于关上花洒走了出去。 林偏颜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慢慢将思绪放空… 这症状大概是一年前开始的,她上网查过,知道这是种今人难以启齿的心理疾病。 刚开始时,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性欲望,渐渐的她必须通过一些手段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最近却越来越严重。 比如,她看到顾立的第一反应是想…想……想到这林偏颜闭了闭眼,有些自暴自弃般轻轻念出那几个字,想跟他zuoai。 林偏颜翻过身,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龌龊而肮脏。这样的心思,只能在阴暗的地道里爬行,但却无能为力只能让它肆意生长着。 她不想这欲望的恶鬼有天将她吞噬,牢牢捆住她的身体,她必须得想办法自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