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因果轮回

    嘉因进来后，张滨出去了。

    天色晚了，张滨出门看到还站在门口的粉衣少女，眼睛有些红润，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还没走？”张滨看着她，竟有些同病之人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我不识路，这位大人能不能，送我出去？”萧清说了谎，但无论如何，她都想把真相告知他，总得有个外力来终结这一切，不然他们这群人会一直陷入这死循环里，永世不得超生。

    萧清拎着药箱，用手背擦了擦脸蛋上干涸的痕迹，抿着嘴，唇边本来有两个圆圆的梨涡，可很久没笑过，可爱也都失去了作用。

    “路上无聊，我给大人讲个故事吧。”

    景安王朝，明历元年，除夕。

    萧清记得很深，那年雪下得很大，宫里为了昭明公主特意在城郊堆了座“雪道行宫”，整个“宫殿”晶莹剔透，宛如仙境。如若不是那回买药迷了路，也许永远也没机会见到极受盛宠时公主殿下，那时后来的若荷，脸上再也没有的笑容。

    “阿兄和子吟哥哥好无赖，只抓着锦元哥哥欺负。”若荷眼疾手快，瞄准若昱替陆锦元报了仇。

    “若荷要是个男子，本宫可要抓着她的屁股打，把仇都报回来。”若昱故作轻松团了一团雪，往陆锦元的方向上砸去，见若荷心疼的表情，两只眼睛微微眯起，得逞般笑起来。

    “殿下平日里最宠公主了，只是嘴上说说，不会那么做的。”凌宣之双颊被寒冷的天气冻得通红，嘴唇微微发抖，却还不住地往若昱手里塞雪球，想侧着半边身子替若昱挡下，可力气没若昱大，被他拦在身后。

    陆锦元护着若荷，对方二人打来的雪球也尽数接下，有时察觉到太子殿下的不满，故意挨了几下。若荷担心地拉着他手臂时，他都会回一个安慰的微笑，“没事。”

    待到若昱打得尽兴了，拍了拍陆锦元的肩膀道，　　“给你放个假，严广跟着我就行了。”转头又看凌宣之往袖子里缩着通红的手，一皱眉头，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冻成这样，你可真教人cao心。”肩宽腿长的英挺少年拉着背脊瘦弱还未完全长开的柔美少年回了暖轿中，两人屏退了太监和宫女，依偎在一起。

    陆锦元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回头揉了揉若荷的脑袋，“让小殿下担心了。”

    他笑得一脸温柔，若荷准备好数落他的话什么也说不出了。

    “锦元哥哥总是这样，受他的欺负还甘之如饴。”若荷与心上人并肩走着，她很想将手放在陆锦元宽阔的大手中暖一暖，可碍于公主和卫率的身份，若荷只是走着，并没有这么做。

    “毕竟，属下是太子殿下的卫率，这是职责所在。”陆锦元重新穿上了护甲和束腕，时刻准备好保护公主。“一会想去哪？属下送小殿下。”

    “先……先回去。”若荷双颊泛红，不肯看陆锦元的眼睛，自己出宫前早就计划好了路线，哪里人烟稀少，哪里可以甩掉冗长的尾巴。

    若荷慢慢移步到了红闱墙壁前，疾步转了几个弯，她知道陆锦元总能跟上她轻巧的步子，可别人不行。

    来到一处角落后，她迫不及待地转身，扑进陆锦元怀中，娇俏的脸通红，吮吸他身上的味道。

    “殿下……”陆锦元后背靠在墙上，用气息缓和着心跳，双手没有动作，仰头望天，“这样不好。”

    “阿兄的话你就听，我的话你就不听？”若荷在陆锦元的怀里抬起脑袋，盯着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耀眼的启明星。

    陆锦元低头看着她，无奈地轻笑，重复道，“这样不好。”

    若荷松开抱着他的手臂，嗔怨地看着他，“木头。”若荷有些怨气在，转身走了，打算回寝宫，不理他。可一想，今天过后，那人就又要回东宫去了，也不知道何时能有时间陪自己。

    想了想，还是步伐顿住，转身款款走回去，拉着他坐到旁边一个凉亭里去，大雪天的凉亭很冷，可好歹能坐下，不用在乎身高的差距。

    若荷凑近他，让他躲无可躲，缓缓凑近他的脸颊，落下温润小巧的双唇。那人不再笑了，转头看着正前方，不知在思索什么。

    若荷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总是有很多后顾之忧。相爱的人不就该在一起吗？像你给我讲的那些话本故事。”

    陆锦元摇了摇头，“你还小。”

    “可阿兄和子吟，他们过得很好，父皇母后也都没说什么。”

    陆锦元低下头，抚摸自己身上的圆形玉佩，“时候未到，况且……我们与他们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若荷起身，直率清澈的目光看向陆锦元，“你不喜欢我？”

    “不敢。”陆锦元看着她，如视珍宝。

    “那便是喜欢。”若荷灿然微笑着靠了回去。

    这回陆锦元没再回答，轻轻笑起来。

    “锦元哥哥背我回去吧，就说我脚扭伤了。”若荷撒娇道。

    “好。”陆锦元没有怨言地将小姑娘背起来，在他的保护下公主扭伤了脚，传出去少不了要挨统领的一顿鞭子。可为了满足若荷，他并不觉得有多难挨。

    若荷趴在他的背上晃着双腿，“锦元哥哥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我不太会。”陆锦元自知讲故事不是强项，却还是努力想满足若荷，“想听什么？”

    “听侍卫和公主的爱情故事。”若荷笑着，看他会讲出什么来。

    “……”陆锦元沉默了一会道，“侍卫和公主不该有爱情故事，是王子和公主才对。”

    若荷闻声，心里一动，抓了抓陆锦元的衣服，“放我下来吧。”许是真的伤心了。

    若荷往寝宫的方向走，走得很快。

    陆锦元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

    “陆锦元，我并不喜欢默默守护。”雪越下越大，若荷站在宫墙旁的宽阔道路正中央，淋得满头都是。

    陆锦元顿了顿，走上前，脱下斗篷围在若荷身上。

    若荷挣扎，“我不需……唔……”他抓着斗篷将若荷包在里面整个人提起来，低头吻上她，唇瓣与唇瓣热烈地相贴，隐隐有雪花的冰凉。

    若荷心中澎湃激动着，伸手环住陆锦元的腰身，踮起脚尖，想要缩短二人身高的差距，能够吻得更畅快些。

    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到陆锦元的唇瓣，甚至是他主动的。

    若荷心脏犹如雪花般融化，沉浸在深吻中。

    不知过了多久，陆锦元松开了怀抱里的若荷，拇指轻柔地替她擦拭唇角融化的雪水，对她笑得温柔。

    “走吧。”他手掌温热，裹紧了若荷冻得冰凉的小手，步子也缓下来，让不及自己高的公主走得舒适，也或许，是想与她牵得更久一些。

    得了吻的若荷安静下来，一步步走着，低头看向鞋尖。心中喜悦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没有什么会比得到心上人的亲吻更开心的了。

    “到了。”凤阳宫的大门前人来人往，陆锦元这次却没松手，依旧给自己的小公主暖着。

    “要不要……跟我进去？”若荷发出邀请，按理说陌生成年男子除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外不可入内，

    但自己是受宠的公主，自认为没关系的。

    陆锦元犹豫了一下，可他看见若荷满心满眼的期待，即使事后受再重的责罚，他也答应。

    “好。”陆锦元笑着，揉了揉若荷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