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堕入瑰丽（一更）（看卷首）
“你为什么不在朗基努斯？” 女蛇人把蛇瞳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直接捏住她的领子，把她拽起来拉到自己眼前。 “大人，她……”亚历山大下意识地伸手想拉回美纳斯。 “我没事。”美纳斯看到女蛇人腰腹处显眼的纹身，那是一个花纹繁复华丽的十字架，荆棘和火焰将一柄长枪束缚在十字架上。 她心念一动，握住人马的手，对着玛丽莲娜说，“大人，我只是乡下的妇人。” 玛丽莲娜眯着眼睛看了她一阵，又看了看明显对她牵肠挂肚的人马，露出一个冷酷的笑，“我的魔力不会骗我。不过你也不用紧张，为中枢找候补人选不是我的职责，况且你到了中枢也只会去前线，我不会做这种魔鬼做的事。” “臭烘烘的，滚吧。” 她被美纳斯身上驳杂的魔兽气息弄得心烦，把她扔进亚历山大的怀里。 “宝勒，现在是你在妨碍我做生意。”老人耷拉的眼皮掀开一点，射出寒光，“更何况至高神快废了吧？劝你们不要再守着以前的规矩，一两条人命或者一两颗头，有什么大不……” 血色细剑擦着他的脖子刺出，蛇人身上血色的鳞片如波浪一般自上而下舒张又合拢，“罚金。” 老人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币扔给她，“罚金交了，走吧。” 女蛇人拎着金币，冷哼一声，对着美纳斯丢下一句话，“你迟早要来的。只有在那里，人类才能有可能接近自由。” 她变成一大团红雾，消失在了这里。 “小姑娘，继续吧。” 美纳斯又坐回毯子，人马欲言又止。朗基努斯的人看到她了，他必须尽快带她离开。 “你想要什么，我已经知道了。”老人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又慈悲的笑容，“你很有价值，所以即使是逆天改命的野心，代价也只是五小瓶血、十年寿命、三根手指。喔，还有那只人马的心脏。” 亚历山大睁大了眼睛，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不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替代吗。”还未等他动摇，美纳斯已经拒绝了。 “他的心脏代表你的善心，你不想交出善心，那就交出半个手掌吧。” 老人的笑容更诡异了些，在水母莹蓝和亮粉的光芒中，他抬眼看美纳斯。 “那一共就是半只手。” 她抬起左手，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气，“我……” 亚历山大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力气很大，一点余地都没给她留。 “你怎么和主人说明？我不可能允许你做这种事的，现在就和我走。” 美纳斯趴在他怀里，一头乌云一般的黑卷发带着香充盈在他的怀抱里，“亚历山大，你又惹我。” 老人笑容不敛地看着他们走远。 人马亲了亲她的头顶，“对不起，我们先走。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补偿。” 美纳斯垂下眼睛，直到出城门前才出声，“我可以买一串糖吗。” 她指的地方是一个鼠类开的小吃摊。鼠类在这个世界名声不算很坏，而且因为擅长做美食还经常被聘用成临时厨师。不过摊后那堆可怜的缩在一起的鼠看起来也不是哪个贵族的厨师，只是出来谋生的。他们面前放着一些外形拙劣的糖果，还有一些似乎是可以定制形状的凝固糖浆。 这糖浆很受欢迎，摊前人来人往。 “小姐，你想要什么？” 他们挤进去后，其中一个鼠青年殷勤地笑，“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功效，蓝色的……” “我要这种吧，多少钱？”美纳斯径直指向那几个形状不一的糖浆片。 “一个只用三十铜币。” 她从怀里拿出一条细细的金链子递给他，“给你。麻烦你画一下我和他，等一下，让我下来，亚历山大。” 人马把她放在地上。她絮絮叨叨地说，“画一个婚房，画在草原上，他驮着我……” 亚历山大陷进她所说的画面里，而就在这短短五六秒钟，她不见了踪影。 亚历山大，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真的想过就这样安定在一个家里面。 “如我所料，你回来了。”老人嘶哑干枯，透着神秘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可以送你几瓶变化药剂，在一年内，不会有魔兽能看出你失去半只手。 “来吧，交出你的身体、生命和鲜血，为了你可贵的野心。” …… 安全起见，不同阵营的顶级魔兽贵族往往不会在自家老巢举办宴会，他们会选择等级较低的魔兽贵族的庄园为替代。譬如，爱德华伯爵举办的宴会就代表拉夏尔大公。 现在是新年宴会的第一天，衣帽间内人来人往，镜前灯下是撩动心弦的衣香鬓影。美貌的少女们穿上香槟柔粉的繁复奢华的满是蕾丝和彩缎的大裙摆，手执轻薄精美的骨扇，帽子垂下的万千羽毛下是灵动纯洁的眼睛和水润的红唇。 她们是今夜贵族来往间最好的礼物。 相比之下，绝大部分都是魔兽的雄性们就显得自在很多。他们懒散地任仆人为他们穿上妥帖的燕尾服，戴上镶着宝石的领针和扳指。 他们到哪里都不必仰人鼻息。 魔兽与人类，雄性与雌性…… “美纳斯。” 美纳斯把手套戴上，偏头，阿波罗站在一众用打趣的眼神看他的年轻魔兽里。 他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我们走远一点。” 美纳斯不置可否地挑眉，回头看了一眼那群魔兽。 她同样打扮了。翡翠绿和墨绿的蝴蝶结缀着闪亮的白钻，落在她的胸脯、肩膀和臂弯处，水红的左右裙片勾勒出她已经越发出挑的身材，映着她莹白如雾的皮肤。一层层粉白的纱和公主袖生机盎然又端丽，一条条纤长的黄金细链缠绕她的腰身和裙摆。 雪白的鹅羽下，深青的妖眼光芒一闪，淡漠又蛊惑。 一众在心里骂她婊子的魔兽顿时失了声音。 “怎么了？” “伯爵说，已经配对好的魔兽都要到场，陪其他魔兽贵族，或者让他们……挑选。”阿波罗拉着她走到僻静处，咬牙切齿地说。 美纳斯晃了晃折扇，“没关系，现在只是第一天，来的魔兽贵族最多就是伯爵，他们还要不走你和我。既然有吩咐，那我们就去大厅吧。” 于是显眼无比的一人一魔兽就到了大厅，立刻吸引了不少魔兽的目光。 “伯爵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不知道这个小女奴有几分功劳？”本体是鹰冠鹦鹉（虚构）的一个伯爵打趣道。他向来和爱德华关系恶劣。 “是啊，伯爵，我们为您做事几十年，您不如把她们赐给我们，一次也行啊。”一众子爵本来就听闻这个女奴的魔力提取能力，现在更是被她的容貌迷得流涎水，急忙凑到爱德华面前。 奥林的额头上暴起青筋，他不需要这群魔兽来反复提醒他他独占蛋糕的日子已经太长了，他勉强维持沉稳的笑容，“这是大公的意思。” “哦？我听闻大公在催你把她交出来。”本体为白尾金雕的一位伯爵坐在软椅中，拿着香槟，凶戾的脸神情傲慢。 爱德华还未回复，大厅的音乐却已经开始了。人类乐师在魔兽窝里瑟瑟发抖，好在在巨额报酬的诱惑下还能发挥专业水准。 总而言之，在悠扬奢靡的音乐下，魔兽和人类都跳起舞来。 金雕伯爵瞥了一眼爱德华，慵懒地说，声音准确地传到阿波罗和美纳斯耳边，“现在，跳支舞。” “那又是一个伯爵？”阿波罗皱起眉，把美纳斯护到怀里。 “那只能听他的了。”她叹了口气。 或许因为跳舞是吸引贵族的一个很好的手段，伯爵这里的课程里，很大一部分都是教授人类的宫廷社交舞。于是一人一兽跳起来并不费力，而且因为脸的加成，还很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