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

    学校食堂一共三层，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一层橱窗卖的都是零嘴小食儿，餐位上就坐了零星几桌。

    听见嬉笑声，慕淳瞥眼看过去，看见黎露朝张涵意跑去，面色兴奋。

    黎露怎么也得先她们一刻钟。

    她走过去正好听见张涵意问:“你就吃完了？”

    黎露十分熟稔地挽起张涵意地小臂抱在怀里:“没呢，在等你们。”

    张涵意被她拉着走，往窗口那边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慕淳跟在旁边:“我们耽误那么久，怎么不先吃？”

    黎露转过来可怜地说:“我和他们都不熟，一个人吃饭好孤单，还是有你们好！”她用头欣慰地在张涵意肩膀上热情靠了一下，笑得明艳娇俏。

    慕淳点点头表示理解。

    “怎么全是油炸的啊……”打餐的阿姨就在窗口，张涵意小声抱怨，她晚上很注意饮食的，才不想长胖。

    黎露早就把三层楼看遍，提议道:“这一层都是，涵意不想吃这些，我们可以去二层，二层都是饭菜。”

    “你去看了？”张涵意的声音。

    黎露应道:“嗯嗯，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去……”

    慕淳游离的目光钉在一处，周围廖廖几桌唇舌杂语，不间断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身边人的对话，全被轰着风响的油烟机卷走排出一般，越来越远。

    记忆中秦谙习那张无害的小脸出现，他白软的手指畏怯指着:“这里……”

    那时她正在题海中战术，百忙中看了几眼，瞬间感觉秦谙习丢了脑子，居然拿那种翻书就能解决的渣渣题来烦她:“你这有原理啊，你把书拿过来！”

    秦谙习麻利翻下高脚的椅子，很快从书包翻出教科书，利索地攀上椅子把书交放在她旁边。

    她啪的放下笔，给臭小子答疑，拿起书来翻得起风，还没数到页数，一张夹在不知哪页的薄小碎片掉出来，飘落在桌角边，是一张背面朝上的寸照。

    她弯腰下去刚要捡，一只手先她一步。

    秦谙习迅速捡起攥在手里，捏紧的小拳头被藏在背后。

    无声的对视持续了几秒钟，她问了:“什么东西？”

    秦谙习腆着脸看她:“是我的。”

    “切。”她没在意，重新拿起书开始翻:“谁稀罕看！”

    余光里男孩肩膀一松，藏在后方的手搭在身侧，松气的小拳头漏出纸片一角，她不动声色地侧一下身，歘一下伸手偷袭过去——

    不料秦谙习反应更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捏着的小拳头藏在怀里，连带着她伸过去掏弄的手抱的紧的不得了，像要他命一样防备着。

    她当时想着许是秦谙习自己的证件照，证件照这个东西，懂得都懂，那死亡相机一拉一扯，仙女看了都要陷入容貌焦虑，秦谙习一定是觉得照片太丑了，怕她笑话他，所以遮遮掩掩的。

    那怎么行！这么好的嘲笑这臭小子的机会，是她慕淳能放过的吗？

    啊哈哈哈哈哈，拿来吧你！

    “藏什么藏！给我看一眼！”

    “不行！”秦谙习被压到在椅子上，恨不得把手藏进裤裆里。

    “怎么不行！我都不能看吗！”反正当时她就是有一种自信，秦谙习什么都不会拒绝她，他应该巴不得她对他的事情感兴趣。

    “……不能。”小孩儿呜呜咽咽的，没底气，但就是咬紧不松口。

    她当时就恼了，起身坐起来，瞪着被她压得一团乱遭的男孩:“为什么！”

    男孩满脸通红，拘束地整理衣摆，跳下椅子，提了提裤子，试探的眼神像正儿八经看她一眼就要被吃掉一样:“这……是我，是我……”

    “我知道是你！我不会笑话你的，给我看！”她瞪眼威胁。

    秦谙习却说:“不是……”

    不是那就更可以给我看了啊！

    “是我喜欢的人。”

    ？

    以为是发夹小姑娘来着……

    慕淳盯着地板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

    难怪藏着掖着，当时要是知道秦谙习偷了她的寸照，夹在书里，那她肯定要没收的。

    “那我们去二楼。”张涵意对慕淳说。

    慕淳想起往事，还有些楞楞的，顺着她说:“走吧。”

    “这边这边！”黎露熟路，带着正打算顺拐的二人往另一边走。

    慕淳看过去，那边有旋转楼梯。一个像是打算下楼的人，在她们看过去的一息，转身隐没在扶梯拐弯处，往回走了。

    “好高啊！”张涵意脑子里的帅哥雷达发出信号。

    “走，追上去看看！”黎露是个行动派，抓着她就跑，不忘回头叫慕淳跟上。

    慕淳定了一会儿，抬脚就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