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前夜(1)

    開門進到玄關，發現家裡的燈是亮著的，而母親正好循聲望過來時，兩人握著的手啪地鬆開。

    秦鈺見到兒子女兒是一起回家的，安心了，便沒注意到奇怪，倒是唸叨：「打電話也不接，都說今天有颱風了，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家？」

    「以為妳沒那麼早回來，就在外面吃飯了。」余凌生四平八穩地回答。

    「怎麼還淋濕了？」秦鈺不是懷疑什麼，純粹是做母親的關心。

    「沒帶傘，車又停得遠，稍微淋了一段。」

    秦鈺盯著在兒子身後只露出半個人的女兒，突道：「俏俏臉怎麼那麼紅？不會又感冒了吧？」

    被點名的余俏哆嗦了下。

    「大概是淋雨了。」余凌生不著痕跡地擋在meimei身前，代替她回答。

    「好了好了，那俏俏先去洗，阿生你過來，我快點把事情跟你交代了，接下來我可能暫時都要住在隔離所，不會回家。」

    「為什麼？」原本要離開的余俏終於出聲了。

    「怎麼連聲音都有點沙啞了？」秦鈺皺眉，摸摸她的臉，「我看量個體溫吧？」

    「我沒事。」余俏紅著臉拒絕。「發生什麼事了？」

    「妳喔，叫妳沒事看看新聞偏不聽，世界毀滅了妳都不曉得。」秦鈺恨鐵不成鋼地搖頭，「不明病毒的事，妳今天去學校沒聽同學談起嗎？」

    「……可能有。」只是她今天一門心思都掛在余凌生身上沒怎麼注意。

    「現在確定隱形的病毒傳播鏈已經深入社區，很危險，今天全國發布了二級警戒，妳在開學前都乖乖待在家裡，不要沒事亂出門了，知道了嗎？」

    余俏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那妳呢？隔離什麼？妳被傳染了？」

    「沒有，我沒被傳染。只是我們醫院已經有其中一區進入隔離狀態，我接觸過那區的同事，所以同樣被匡列為隔離對象，暫時要住進檢疫所指定的飯店進行隔離，一個禮拜後檢查PCR呈陰性就能出來了。」

    「爸呢？他知道嗎？」余俏面對這前所未有的情況略顯不安。

    秦鈺安慰：「我之前跟他通過電話了，還有爸爸最近也會很忙，我想他回家的時間也不會太多，妳哥明天就要搬出去了，家裡沒大人，妳聽話點，乖乖待在家，嗯？」

    余俏哼了聲：「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們自己顧好你們自己就好。」

    關心也要嘴硬，青春期叛逆少女的傲嬌一覽無疑。

    其實秦鈺了解女兒，她是被她哥哥一手帶大的，雖然說話很毒，不走溫順可愛討人喜歡那掛的，但不管她外表如何強勢，骨子裡都和兒子一樣體貼又善解人意。

    有時候秦鈺也不曉得該說是兒子教得好，還是他們夫妻倆遺傳好。

    余凌生在一旁默默看著母女說話，心情複雜。

    他們並不是不睦的家庭，相反的家人之間的羈絆和感情很深，如果今天發生的事被雙親知道了，絕對會毀了這個家。

    他不希望再也看不到她們母女融洽的畫面。

    「快去洗澡吧，等會兒真的感冒了，這次可沒人照顧妳。」秦鈺拍拍女兒的屁股，也忍不住打趣了句：「meimei，妳是不胖了？」

    「我都說是以前練短跑的時候練的了！」余俏翻了個大白眼，回房去了。

    秦鈺臉上掛的笑意瞬間消失。

    見狀，余凌生心領神會，「很嚴重？」

    「13區早就爆發群聚感染，但因為遲遲找不到零號病人，搞不清楚病毒來源與預防的方法，政府部門一直不敢公開。」秦鈺頓了下，決定長話短說：「感染的患者都有咬人的傾向，一開始以為是狂犬病，但情況更糟，他們的皮膚漸漸開始潰爛，視力退化，性格暴躁，由於不確定傳染途徑是否僅藉由咬傷傳播，所以將他們安置在負壓隔離病房，我們醫院就收治了二十多個病患，今天一早有一個突破了束縛裝置，咬了一名正在幫他換皮膚藥的護理人員……正確一點來說，他吃了她。」

    「吃？」余凌生蹙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守衛趕到的時候那名女性護理人員已經有大片身體面積被病患啃食，所以死因算是大量出血吧。」秦鈺嘲弄。

    事實上情況更慘，除了該名護理人員，之後進入的守衛和幫忙的其他醫護都被感染，傷亡慘重。但秦鈺決定還是不說了，畢竟不同大樓，她也沒親眼看到，是群組裡的消息。

    「治不好？」余凌生問。

    「不，有治好和輕症自癒的案例，但情況沒有比較好。」秦鈺說：「最近強暴案不是很多嗎？犯人幾乎都是病患，至少國內醫學界內部已經有共識──感染後痊癒或輕症的患者，對女性都有強烈的攻擊與侵犯欲望。換句話說這個病毒對女性的威脅比男性還要高。」

    「所以女性不會被傳染？」

    秦鈺沉吟：「目前收治的患者都是男性，不過那些被咬後在到院之前就死亡的女性個案，經過檢測證實體內病毒量很高，但無法確認是女性的身體機能較低弱，導致一感染就立刻死亡，或者是傷口大量出血的原因。」

    她說完發現兒子本來就沒啥笑容的臉完美演繹苦大仇深四個字，忍不住笑了。

    「放心，目前情況來看，最壞就是在這幾天內宣布三級警戒，我預估余俏學校應該也會轉線上教學，只要全民禁足不出門阻斷傳染途徑，雖然要花一段時間，不過疫情還是在可控範圍，否則我早就不准你搬出去，留在家裡也好和俏俏有個照應。」

    聽到母親這麼說，余凌生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