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圭】颈间玫瑰（八）

    因意外身故而为一个人举办的葬礼结束，全程帮忙的曺圭贤主动接下了送朴正洙归往部队的任务。

    得到批准回来后基本没怎么休息，眼角眉梢一片红色的朴正洙神色平静，还能笑着跟驾驶位的曺圭贤说话。

    “圭贤呐，不用这么担心哥，我真的没事的，这几天你都快要成为我的专属跟屁虫了，难道其他工作不用cao心吗？”

    “现在还有比利特哥这边更重要的工作吗？”

    曺圭贤倒是对朴正洙的话不以为然，这位哥就是太爱为别人cao心了，可他难道不知道他自己又不是天生就应该这样吗？总有些时间要允许自己处在首位吧。

    “再说了我全把事情做好，组里其他人要干什么？不算大事的话当然要支使他们去做，我不像哥是总在自讨苦吃的人，是完全自私的人。”

    “说什么呢，”朴正洙拍拍他的手：“真正自私的人怎么会直接说出来？我们圭贤是会为别人着想的好孩子，不过居然说我自讨苦吃，有些过分了啊！”

    “别总想要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即使有摄像头时利特哥也可以认真去做自己，又不是什么讨人厌的样子，看过的专家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想起来就头疼啊，明明公司其他人都悄悄的去见专家，就我们是被你一个个光明正大押住送过去，全团疯子的名号更响亮了……”

    “有问题当然要去解决，与其去等顾及这顾及那的你们，倒不如我来干脆利落的处理，至少大家现在状态都不错不是吗？”

    曺圭贤很是骄傲的挺了挺胸膛，显然对自己强行压制一片反抗声音的成果十分自豪，朴正洙连忙感叹着说：“没错没错，跟专家谈过后接受建议调整确实轻松一些，圭贤做得真棒！”

    “好了，利特哥抓紧时间睡一会吧，没关系的，都会过去的，服役时间只剩几个月，你马上就要回来了。”

    “嗯……”

    朴正洙疲惫地合拢眼帘，却没立刻睡去：“圭贤啊，如果我说我现在其实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难过悲伤，会不会感觉刚刚还在哭的我很恶心？”

    曺圭贤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不会，站在我的角度看，葬礼其实都没有参与的必要，那个人不值得你有半点难过。”

    停车目送朴正洙入营的瘦挑背影，没有垂头瑟缩不知所措，也没有似乎被强行打断脊梁的弯曲。

    很好，这很好。

    曺圭贤靠在车边，取出他这几天跟着朴正洙，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截留的一封信，打开信纸，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请求、跟记忆稍有不同的措辞。

    轻叹口气，拿出之前从车里翻到不知道是谁丢下的打火机，点燃薄薄随风飘荡的信纸，注视着点点黑灰散落殆尽。

    “拜托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居然是一首solo曲吗？”

    退伍后的朴正洙头发还没长出多长，整个人看起来精壮干练，此时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与激动，掺杂着一点点不自信。

    “原本的礼物是常驻节目的邀请函，但利特哥服役期间很辛苦，所以就干脆决定让你来出单曲吧。”

    “可是……”朴正洙皱眉思索道：“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吧，艺声、厉旭就不说了，银赫东海他们两个人也做得很好，演唱会上大家表现都非常棒，还有……”

    “没有，”打断朴正洙即将开始的絮叨，曺圭贤点点桌面上的曲谱：“利特哥最开始加入公司时，不还梦想着成为抒情曲创作人吗？”

    “是这样没错，但……”

    听了曺圭贤的话，朴正洙还是有些犹豫，他当然知道发单曲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他不觉得自己服役有那么辛苦，更想把这个机会最大化使用让组合再强大一些，而他可以等以后再说。

    “哥去站上只属于一个人的舞台吧，这首歌很好，从里面能感觉到很强大的力量，所以我更想听我们的队长朴正洙来唱。”

    感受到曺圭贤态度上的强硬坚定，朴正洙只好点点头，伸手拿过曲谱，仍留有余地的说：“好吧，好吧，先听你的，但要是我唱出来的效果不理想，就还是交给其他成员吧，还有歌名定了吗？是什么？”

    “你绝对没问题的，”曺圭贤笑了笑，说出歌曲的名字：“《在光华门》。”

    ＊

    “……所以你早在合约里准备好了陷阱？！就为了对付我们？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对面的男人情绪激动地攥着纸拍在桌面上，曺圭贤平静抬眼看向他：“哥觉得让你们在公布恋情、结婚的消息前先通知公司，再由我们安排时机和方式的条款就是陷阱了？”

    “这不是陷阱是什么？！在你眼里我们就是必须得乖乖听话的玩偶吧？稍有不顺心意的地方，马上就会丢到垃圾桶里处理干净！”

    被人指着鼻子这么说，曺圭贤疑惑地皱起眉头：“又没说要处理哥，也不是不让你们谈恋爱、结婚，正常的生活没人打算阻止哥啊，当初续签的时候哥和大家不都同意了吗？

    我刚刚说的建议哥不喜欢，我们可以继续开会讨论，直到哥也满意，现在韩语七辑准备的差不多了，不久后就要开始宣传发行打歌，这样一个重要的时间点，我们没必要增加不必要的风险，哥不能为其他人、为组合考虑一下吗？”

    “哈！”似乎是被曺圭贤的反应和话语刺激到，男人一张脸胀得通红：“只是我结个婚而已，其他人还有组合能有多大的风险？那些粉丝她们成天喊着喜欢我爱我、支持我做任何事，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必要！”

    “哥，你们其实没必要成为首个有成员结婚的男子偶像组合，谁知道粉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曺圭贤舒展眉头，面容冷漠平淡：“再说哥既然是组合的一员，那你的任何决定、做出的任何事情肯定都要所有人一起承担后果，仅仅是让你听我们的建议都这么抗拒，哥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我给特哥的信他没有收到，是你做的吧。”

    站着的男人目光向下肯定道，曺圭贤坦然回答：“是我，那个时间的利特哥不应该为这些事烦心，我倒是有点惊讶哥之后没跟他说。”

    男人神色间讽刺意味浓重，扯了扯嘴角：“知道是被你拦下，那时候我哪还敢干什么多余的事，闭上嘴当什么都没做还能省去被你教训的麻烦。

    难怪认识的其他人对你是又敬又畏，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倒霉才落在你手上，曺圭贤你真是个狠毒的家伙啊！”

    听到这话，椅子上坐着的人僵了下，却眨眼恢复正常起身向门外走：“我觉得哥你最好先冷静一下，去考虑考虑刚才说的那些建议，而不是在这里继续跟我吵。”

    “我爱她，我爱那个即将跟我结婚度过一生的女人，所以我拥有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她。”

    男人的声音在曺圭贤身后响起，没有之前的激动愤恨，反而充满真挚与恳求：“圭贤啊，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就这一次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给我自由去爱她的权利不行吗？”

    “哥，”曺圭贤头也没回，依旧无情绪平淡道：“我说了没人阻止你爱她，只是现在的你任性需要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七辑活动期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发生，如果哥非要肆意妄为，可以跟你那位女朋友提前说清楚，到时候会立刻开始走法律程序，哥就等着跟superjunior的李晟敏这个名字告别吧。”

    脚下没停顿，走出来的曺圭贤在门缝合拢前，隐约听到憋闷在咽喉的不甘吼声和巨大敲打声，眼睫轻颤着深呼吸，一口气却在撞见神童担忧的脸时顿住。

    “神童哥怎么过来了？”

    保持平静的曺圭贤走过去好奇问，神童老实回答：“不是快要到我入伍的时间了嘛，想做个视频在演唱会上放，来跟你要你以前拍我们的那些东西当素材。”

    “之前为了准备送艺声哥他们两个入伍的礼物，哥你不是来找过一次吗？上次没有全搬走？”

    “嗯……嗯，差了些东西，再顺便看看最近你又多拍了些什么，李东海那里全是黑历史完全不能看啊……”

    曺圭贤侧头看看跟上脚步的神童，恍然笑着说：“神童哥有话就直接说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些设备都是你教我怎么用的，搞不好你比我还清楚拍的东西放哪里了，发一个信息就好，完全不用亲自来找我。”

    “好吧，”神童捏捏额头：“我看到他来找你，不放心，所以就跟过来了。”

    “是这样啊，哥全都听到了？”

    “能听清的都听清了，不过你要是不想我听到，那就是什么都没听到。”

    被神童挤眉弄眼说的这番话逗乐，曺圭贤亮着白牙笑了一阵：“哈哈哈哈，没必要，真的，神童哥没必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听就听了，他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吧。”

    “恋爱中的人嘛，大脑充血就爱冲动，你别跟他太计较。”

    神童手搭在肩膀上给他按摩两下，曺圭贤点点头：“我都理解，也没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只是希望他能听进去，现在时机正好，我希望组合还能更上个一台阶。”

    “真是辛苦你了，圭贤啊，”神童感叹着捶捶曺圭贤舒缓许多的肌rou：“我们好像一直在你的帮助下走在正确的路上，可你是怎么找到的呢？”

    “神童哥你知道吗？我绝对没有刁难阻止他的意思，毕竟爱要怎么阻止呢？越是遭受磨难，感觉全世界都在破坏那段感情，他们就越是会坚定去爱。”

    走到窗户边的曺圭贤眼眸低垂，看大楼下方隐约晃动的人影：“可实际上呢？没多少人在乎你爱不爱的，他们更在乎自己的感受。所以有时候只要考虑代价就好，如果他一个人不够支付到要把你们扯进去，那我就替你们来做个最简单的取舍。”

    “我们也不是没担当的人，你别太保护过度啊！”

    神童笑着戳戳他的额头，曺圭贤后仰一下抱怨道：“哥你太大力了！利特哥跟希澈哥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嘛，安心准备入伍吧，别cao心其他事情，有我在呢。”

    “真是固执的家伙，退伍时会来接我吗？”

    “肯定啊，我会把你们一个个接回来的。”

    ＊

    “圭！怎么没跟我说你今天还有送特哥的日程安排？”

    刚回宿舍，曺圭贤就被蹦出来的李赫宰堵在门口，随即抬手摸了把淳朴乡土气息浓厚的小顺毛：“我忘了。”

    “道歉。”

    “嗯？”

    “因为没有跟我说，所以圭快点向我道歉。”

    曺圭贤瞥一眼挂在手臂攀着走的李赫宰，自己袖子都变形了，这家伙是不知道他那一身肌rou有多沉吗？

    “对不起，忘记跟银赫哥说了。”

    “那我就大方原谅你吧，晚上做什么吃？”

    李赫宰下巴扬起贴在肩膀整个人继续挂着，曺圭贤拖着他艰难迈步，突然想起了什么站住不动：“银赫哥现在有跟人交往吗？”

    “嗯？”李赫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绝对没有！我天天跟你见面、在一起的时间有多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在问什么啊？”

    曺圭贤抬手将人从身后拉到面前，眼眸微眯上下仔细观察了一圈，搞得李赫宰都有点忐忑不安时，伸出手掌说：“手机拿来我看看。”

    “居然还要查手机，你到底是经纪人还是……”

    乖巧交出解锁后的手机，李赫宰含混了最后几个字，没在意的曺圭贤就这么光明正大翻过一遍通话记录、照片和信息，最后有些怀疑地看他：“银赫哥应该还没聪明到拿两部手机来应对我吧？”

    “你……”李赫宰磨磨后槽牙：“你拿的这部就是日常用的，工作用的也没什么好看的，说不定你比我还熟悉那里面的人。”

    “哦，好吧。”

    曺圭贤点着头把手机递回去，准备换衣服做饭，同时叮嘱他：“有交往对象的话，哥要老实告诉我，不会说你的，是为了避免糟糕的谣言绯闻。”

    “我都说了没有啊！”

    感觉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李赫宰跳着脚表示抗议：“还交往呢？你倒是给我机会才能有对象啊！”

    “毕竟银赫哥魅力太大啦，让人没办法不担心呀！”

    曺圭贤满是笑意的声音留在房门外，李赫宰没好气地踹了两下地板：“你要是货真价实的担心那倒好啊，我这魅力在你眼里就跟不存在似的吧！”

    直到第二天他们和李东海一起走在约好爬山看日出的路上，李赫宰都在计较着这件事，可以说是昨晚睡觉时突然想起都会气到呕血的程度，于是睡不着的他就跑去sao扰曺圭贤，现在两个人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迷迷糊糊。

    前面带头活力四射的李东海走一走就要停下来，打着手电回身去牵晃晃悠悠的两个人，听了李赫宰对曺圭贤乱七八糟的抱怨后，毫不留情嘲笑一番。

    幸好他们三个到的早，路上就算耗费些时间也在太阳现身前爬上了山顶，只不过曺圭贤帮李东海拿着摘下的帽子口罩手套时，哈欠连成天，靠在树干的李赫宰开发出站立闭眼睡觉的新技能。

    兴致勃勃的李东海拿着相机在寒风冽冽的山顶到处拍，直到天边远远亮起一道暗红的线时才回到也快睡着的曺圭贤身边，顺便留下了李赫宰张嘴流口水的照片。

    “别睡了，别睡了，太阳要出来啦！”

    李东海左右摇摇他们两个，李赫宰撇撇手脑袋一歪继续睡，曺圭贤直起脊背，强打着精神瞪大眼睛：“哪呢？出来了吗？太阳在哪呢？”

    “在这里！”

    两手食指指向自己脸蛋的李东海笑呵呵，一时无语的曺圭贤拍拍他的脑顶无感情夸赞道：“没错，我们东海哥就是像太阳一样好看的男人啊！就要这么自信！”

    “看那边，真的升起来了！”

    余光注意着太阳方向，李东海及时指过去，两人一同看到炽热明亮的星体跃入眼帘，金红的光芒洒在眼底。

    “真漂亮……”

    简单感叹一声的曺圭贤很快收回注意力，他可没有李东海看个落叶都要掉眼泪的丰沛情感，反而更注意刚才指尖感受到的凉意，开始把手里的装备一件件往人身上套。

    似乎被这美不胜收的一幕吸去了全部心神，李东海就这样无声注视着红日。

    在曺圭贤给他戴好帽子口罩牵起胳膊准备戴手套时，眨了眨明亮又湿漉漉的眼盯住身前的人，呼出热腾腾的气来，窄小的缝隙也掩盖不住李东海的笑容：

    “我爱你啊，圭贤。”

    又有些犯困的曺圭贤眼都没抬，习惯性点头唠叨起来：“嗯，我知道了，东海哥来爬山就全程好好穿着装备啊，你这样说摘就摘之后感冒怎么办？忘记上次难受到抱着希澈哥说自己再也不犯错了吗……”

    不，你不知道。

    “你这呆瓜！”

    李东海大声喊了一嗓子，张开手臂抱住没反应过来的曺圭贤，近在咫尺的人熠熠生辉，他似乎就这样拥抱了生命里最重要的光与热。

    “你说什么？李东海你刚刚说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有些清醒的曺圭贤挣扎起来，显然是被那一嗓子冲击到了神经，锻炼过的臂肌在死活不放手时算是救了李东海。

    “圭贤啊，知道太阳每天都会升起吧，它会一直等着你的，你要常常看到它啊！”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在怎样爱你。

    “东海哥又说什么傻话呢？”做了半天无用功，累到的曺圭贤也就放弃般回手抱抱李东海：“哥看够了没？银赫哥再睡下去可能会变更白痴，我们赶快把他叫起来回去吧。”

    “好。”

    ＊

    “呼，圭贤你总算是赶来了。”

    利特看到匆匆走进餐厅的人赶忙迎上去，曺圭贤视线扫了扫周围：“怎么了，利特哥？我虽然是来晚一些，也不至于都没什么人了吧，这里今天不是给银赫哥包下过生日吗？”

    “嗯……开始没多久赫宰就喝得有点多，其他人被他烦到不行就让希澈带去下一趴的地方玩了，我在这里等你接手他，再赶过去。”

    见利特一副准备赶快跑的样子，曺圭贤很纳闷道：“银赫哥应该还好吧，上次他喝醉时是我跟神童哥陪着，也不过是糊了我一脸的口水再跑到凯旋门前跳《Sorry，Sorry》，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

    可你要知道我们真就只是个生日聚会，光是乱亲人也还好，可又爬又摸还到处扒人衣服算怎么回事啊？大家都血气方刚的，这不是直接往午夜场狂奔了吗？

    “那个，你进里面去看就知道了，”利特迫不及待往外走，可在爱崽心理下还是发出提醒：“毕竟今天是他入伍前最后的生日，你又迟到，他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圭贤就轻一点打吧。”

    隐约记得利特上次跑这么快，还是单曲得到一位，被台下聚集声援的其他成员们大声起哄时，曺圭贤缓了缓呼吸，一边走一边头疼的想忘拿的礼物怎么办。

    推开门就撞见窝在凌乱长桌边的一团人影，正抬着头朝发出响声的地方看过来，曺圭贤走近了些，脸色红润的李赫宰似乎也看清他是谁，猛地站起来软声含糊着喊：“圭！圭圭！你来啦！”

    他这一有动作，曺圭贤才看明白这人是在凳子上面，赶忙冲过去要扶住晃悠的腿：“银赫哥快下来，快点！快点！”

    “我不要！”眼神迷离的李赫宰却想躲开曺圭贤的手，不小心踢掉了桌子边缘的杯碟：“你来抱我、抱我下去……”

    确认这人是真喝多了，曺圭贤也懒得再计较，迎着张开的手臂一头被堵进结实的胸膛，腰部发力准备把人抱下来，却没想到李赫宰两腿交缠倒把他勒了个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