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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653节

    太智摇头叹道:“老道轻信他人,以至于将江道友当成jian邪之辈,两江口上,多有得罪,险些为那十恶之人出头,岂非罪过?”

    他是最近才听说骷髅会一案,知道虞国竟与这骷髅会有关,甚至是幕后cao纵之人,不知做了多少惨绝人寰、丧尽天良之事。

    为了此事,他与无秽老僧反目,差点打上五台山去。

    太智虽然有些糊涂,却是奉守净明之道,敢作便敢当,竟找上门来,向江舟赔罪。

    这倒是让江舟有些意外。

    如此看来,这些仙门中人,倒也并非全是营营苟苟之辈。

    江舟笑道:“前辈言重了,此事早已过去,何况前辈当时也并未出手,何来罪过?就此揭过吧。”

    太智摇摇头:“错便是错,错了便要认,揭过便不是错了吗?”

    他迟疑了一瞬,手掌一翻,手上便现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来道:“此经乃我净明道根本要义,便赠予道友,聊表歉意,还望道友万勿推辞。”

    又怕他不要一样,解释道:“这只是一些经义道理,并非什么神通大法,还望道友不要嫌弃。”

    江舟本没有接的意思,不过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和期盼,倒是一时心软,没有多说,直接接了过来:“如此,便多谢前辈了。”

    太智道人这才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作揖道:“老道还要赶回万寿宫,便不叨扰道友了。”

    他眼中又微微犹豫一下,说道:“江道友,近日,有不少仙门中人已从弥轮洞天中出来,道友还需小心在意些,还有贵同门法海大师,捉拿了几位仙宗弟子,其背后宗门怕是不会干休。”

    江舟笑道:“江某省得,多谢前辈。”

    太智道人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虽有些迂直,倒是个利落人。

    江舟收回目光,落在手上的薄册上。

    “净明经?”

    他随手翻阅了几页。

    确实就是一些经义道理,并非什么法术神通。

    不过能被净明道奉为根本,想来是有过人之处。

    他也正是需要汲养分,弥补神意空虚,读一读也没有坏处。

    只是,江舟才翻开看了三两页,又有人闯了进来。

    却是虞拱。

    先是因那具三品妖魔尸体的事,对江舟一顿彩虹马屁,才说到正事。

    “江大人,我老虞查过了,贡院里只有两位主薄,六位书吏,其中根本没有那个老书吏,那个郭暇怕是被人蒙骗了。”

    他说的是郭瑜喊冤的那桩案子。

    从取月之术所见,郭暇被冤入狱问斩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正是这个老书吏。

    想查出背后真相,这老书吏是个关键人物。

    江舟问道:“去道兴坊看过了吗?”

    在月镜中,老书吏提到过这道兴坊,说是其儿子所在之处,倒是一个很关键的线索。

    虞拱道:“正要去呢。”

    江舟放下手中书册,起身道:“走,一起去看看。”

    ……

    很快,两人便一身便服,来到道兴坊。

    这是江都城中,还算繁华的一个坊市,规模不小,想要找到一个完全没有一点信息的人,可不是一件易事。

    江舟也不急,就当是逛街一样,在坊市间闲逛起来。

    走到闹市,忽见一开阔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

    人群之中,有钟声磬响,香烟袅袅,隐有梵唱之声。

    第614章 瓦棺寺

    开阔的空地上,层层围观人群之中,搭起了一个高台。

    数十个僧人身着法衣,分坐高坛两边。

    内中有一老僧,合什端坐。

    有一人伏跪身前,老僧口中喃喃诵念,时不时用杨枝从身旁钵盂中蘸起清水,洒在那人头顶。

    坛下,还排起了一条长队。

    队列中都是些寻常百姓,个个都是合什垂首,满脸虔诚,跟随坛上僧人诵念着经文。

    “那是在做什么?这些僧人,不大像是尊胜寺的啊。”

    江舟有些好奇道。

    他本以为是尊胜寺的和尚又在做什么勾当。

    在江都之地,除了尊胜寺外,恐怕没有哪家寺庙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大作“法事”。

    或许还有“强龙”大梵寺敢行此事。

    不过这些僧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这两家的僧人,自然令他觉得奇怪。

    虞拱不以为异道:“这是瓦棺寺的僧人,瓦棺寺也是佛门赤教一脉,与尊胜寺同出一源。”

    “这应该是瓦棺寺的戒坛,算算日子,也到了佛门广收弟子的时候了。”

    “瓦棺寺虽不是什么仙门名教,但在江都一带,颇有德名,时常周济百姓”

    所谓戒坛,便是佛门中的高僧大德为一些想要拜入佛门之人所设的受戒坛。

    这些人会在这里受戒剃度,拜入空门,成为真正的僧人。

    “怎的还有女的?”

    江舟看到戒坛之上,竟还坐着十数个女尼,不由奇怪。

    虽然僧尼一家,但毕竟男女有别。

    没听说过和尚和尼姑搅到一起的。

    放在彼世,这两者只是站到一起,就足以令人想入非非了。

    “这便是瓦棺寺的不同了。”

    虞拱说道:“听说,在千余年前,一个苦行头陀不知从何处来,一路苦行求乞,到了江都,见此处人杰地灵,便起了于此建庙定居之意。”

    “便四处乞砖讨木,欲立寺庙。”

    虞拱笑道:“不过建一座寺庙谈何容易?靠他一人一砖一瓦地乞讨,什么时候才能建起来?”

    “当时有不少达官贵人自愿为其出资建庙,不过都被那头陀拒绝了。”

    “就这样过了几十年,这头陀竟然靠着乞来的一砖一瓦,建起了偌大的一座寺庙,只剩下最后一座供奉佛祖的宝殿,尚缺瓦片封顶。”

    “这头陀已经老迈,油尽灯枯,时日无多,当其时,有一老妇,知晓此事,变卖了家产,换了几车瓦片,送给那头陀,只求头陀为她剃度,并在她死后,让她葬在寺中。”

    “后面的不说,大人也该知道了,那头陀答应了老妇,这瓦棺寺的名字,正由此而来。”

    虞拱撇撇嘴道:“千多年前的事了,谁也不知道真假,不过传闻中,也正是因这老妇,瓦棺寺一向是僧尼并存。”

    江舟听完,隐隐觉得这故事中有几分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便摇了摇头,朝那戒坛上看去。

    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趣。

    和尚受戒,来来去去就是那么一套,没什么意思。

    正想离开,虞拱却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

    江舟投来疑惑目光。

    虞拱道高兴道:“大人,一说这瓦棺寺,老虞我倒想起一桩奇事来。”

    “这瓦棺寺中有一女尼,常常游走于市井之间,进出酒馆客肆之中,不化缘,也不传法,谁也不知道她这是为什么。”

    “不过这女尼每日皆是如此,晨时出寺,游走市井,晚间便回,从无断绝,如此时日一长,她竟对这坊间之事,都一清二楚,巨细无遗,市井之中,谁若有难处求到她那,必定都能有一个答案。”

    “这道兴坊若果真有老书吏那么一家,这女尼必定知晓!”

    “哦?”

    江舟听闻,不由心中好奇。

    还有这样的尼姑?

    不由道:“这女尼可在台上?”

    虞拱手搭凉棚,寻摸了几眼,指着台上道:“在!就是那个手捧莲花的女尼。”

    台上有十数个僧尼,手中皆捧一佛门法器,其中一个,正是手捧莲花。

    “走,看看去。”

    江舟说着,已经分开人群,朝戒坛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皆是自动分开,却没有人察觉半分,都是不知不觉间便让开了路,如此拥挤下,也没有生起半点sao乱。

    才走近戒坛,坛上那为人受戒剃度的老僧忽然手中一停,朝江舟这边看来。

    许多人这才发现,这老僧竟是双目空洞,内中竟无眼珠,黑洞洞一双窟窿,十分骇人。

    却也奇怪,并无人被他这模样吓到。

    那瞽目老僧竟站了起来,朝坛下江舟合什一拜道:“江居士法驾莅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这一举动,倒令得坛上僧尼与围观众人都将目光投来,好奇地看着江舟。

    江舟倒不奇怪他能发现自己。

    “你认得我?”

    瞽目老僧缓声道:“居士佛光透顶,福德之气伴身,乃我佛门德贤,行走坐卧,皆有异象,于这红尘俗世,如苦海明灯一般,老衲纵然双目无珠,却也能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