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

    叫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好就是李江河那几个兄弟。

    为首的那人被称作猴子，猴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程特，讪讪道：“最近过得不错嘛！又傍上学校哪个富家女了？买了名牌又不穿，装简朴？现在女的都吃穷鬼这一套？”

    “你想说什么？”

    程特冷着一张脸，衣兜里的手紧握成拳。

    猴子歪嘴斜笑：“没什么，和你打个招呼。”

    少年人孤身站在空地，眼神冷酷淡漠，傍晚的风轻轻拂过。

    二人对视一阵，猴子莞尔一笑：“有点饿了，回去吃饭了。再见咯～程特同学。”

    说完，他从阶梯上走下来，擦肩而过的时候，猴子看似不经意地撞到了程特的肩臂。

    病房里，余祯的主治医生简单看过她的情况之后，对明兰说：“病人的情况恢复得很好，下周就可以拆石膏了。”

    这些天明兰隔三差五就去医生办公室询问余祯的情况，护士那里也没落下。

    每次护士小姐来给余祯输液，都会夸她有一个好mama。

    她都只是笑笑，明兰女士太过紧张，摔断腿恢复总有个过程，不是说每天多用点药，多吃几顿以形补形的膳食就能好得更快。

    刚开始余祯还会劝说明兰不要那么紧张，每天去麻烦医护人员，但是明兰女士根本听不进去。

    得了医生的话，明兰这些日子悬着的心总算是平安落地了。

    送走医生，明兰满面春风。

    余祯说：“这下安心了吧？”

    明兰说：“嗯，安了一半的心。”

    余祯：“……”

    明兰这么担惊受怕，余祯也知道其中缘由。

    早年余祯父亲在医院待的日子太长，最后还是无力回天。

    余祯当时年纪小，感受没有明兰那么深刻，因此她对医院的恐惧也没明兰那么多。

    下午得知医生要来查房，明兰没回家做饭，眼看已经六点，明兰拿着餐盒准备去医院的食堂打点饭。

    手刚摸上门把，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走进病房。

    “小申，你怎么来了？”

    “来看祯祯，刚刚和她发消息，听说阿姨没准备晚饭，所以我在外面买了些带过来了。”

    申屠修把床桌架好后，开始摆饭菜。

    明兰说：“这多不好意思啊？！祯祯有你们这些好同事心里挂念着她就行了，不必来得这么勤，每次来还带水果鲜花，这次还带饭。”

    明兰嘴上客气着，心里缺很欣慰，余祯打小就心思单纯，平日里在学校待得多，社交关系也简单，如今余祯工作了，明兰还有些担心她进入社会会遇到一些复杂的人，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申屠修来医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来都衣冠整洁，举手投足间也颇有家教礼节，明兰对他的印象很好。

    听了明兰的话，申屠修敏感地捕捉到某些字眼，心里一沉。

    很快，房间里被饭菜香笼罩。

    申屠修拿着筷子，坐在床的另一边：“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吧？”

    他下班就赶来了，肚子也是空的。

    明兰怎么会介意呢？

    “不介意不介意，还要感谢你带饭来看祯祯。”

    “不用谢的，阿姨。”

    住院的日子，余祯把这辈子喝汤的次数基本都用上了，晚饭申屠修带的也是汤，猪脚海带汤。

    她没什么食欲，随便扒拉两下敷衍了肠胃。

    三人吃完饭，申屠修抢在明兰之前清理垃圾。

    医院有规定食物垃圾不能丢在病房里，申屠修提着袋子走出病房。

    明兰说：“你这个同事人还挺好的，他有对象了吗？”

    余祯并不是有意想隐瞒自己的恋情，但现在确实是告诉明兰自己恋爱的好时机。

    再说，她和申屠修恋爱还不到半年，余祯想再稳一段时间才告知家长。

    听到明兰问申屠修对象的事，余祯说有也不好，说没有也不好，思来想去，只有说：“不知道。”

    “我看他对你还不错，也许你们有可能。”

    “可能……吧。”

    怕明兰再聊相关话题，余祯打开电视，调了个中老年妇女喜爱的频道，分散了明兰的注意力。

    电视机右上角露出七点的倒计时，余祯总算发现了为什么她吃饭的时候总觉的心里空空的，像忘了什么。

    是程特。

    都七点了，他还没来医院。

    以往周五，他六点半就到了，现在都迟到半小时了。

    是被老师留堂了吗？还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他那么大一个小孩，应该是和朋友约去玩儿了吧？

    女人白皙的手指落在对话框，思考良久，仍不知要打一段什么话发给对方。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口头约定，程特必须每周五六点半就来医院看她，周末两天也不能落下。

    申屠修进门就看见女人拿着手机，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些日子，她都这样顶着素洁的一张脸，眼若明月，唇似晚霞，纯净得如远山清泉，怎么看都看不腻。

    “在想什么呢？”

    旁边突然冒出男人的声音，余祯身子一颤。

    “吓死了，”余祯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发现他和她的距离太近，不过两厘米，余祯瞥了一旁看电视的明兰，悄悄拉开两人的距离，“没想什么。”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微信对话框上显示的备注是程特。

    申屠修垂眸，在她耳旁低语：“我还以为你在想我呢。”

    余祯耳根发烫，看向专注观看电视剧的明兰，没有接话。

    没得到回应，申屠修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提起床边的公务包说：“单位上还有工作没完成，我就先回去了。”

    这些天余祯和他恢复了联系，但没有之前那么热络频繁。

    也许是进修期间，落下了很多工作需要他处理。

    刚入社会的年轻人，被用人单位当畜生用，也是意料之中。

    余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明兰的反应比余祯还快：“小申要走了啊？再坐会儿啊！”

    申屠修柔声说：“不了阿姨，再不回去加班，工作就完不成了。”

    说完，他垂眸看了眼余祯。

    明兰的语气透着丝可惜：“哎，好吧！回去注意安全，谢谢你今天的饭菜，改天来家里吃饭啊！”

    申屠修笑着应下：“好的，阿姨。”

    余祯抬头看他：“真走啊？”

    申屠修对上她的眼睛，顿了一秒：“嗯。”

    余祯说：“那你到家了说一声。”

    申屠修说：“好。”

    原本想捏捏她的脸，但明兰在看着，申屠修到底是没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