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杏娘要北上
胡杏娘要北上
不但爹开始好好笼络胡杏娘,便是三婶也对胡杏娘大改了态度,时不时上门探望,关爱寇芙仿佛自己的亲女儿。俞婉看得明白,又想清楚了一些事。上辈子胡杏娘始终没有离开俞家,她还以为是爹跟她情深义重,如今看来,家里该是使了很大劲才留下她吧。 就是不知道他们付出了什么筹码,胡杏娘宁愿放弃将军夫人的原配嫡妻身份,甘愿为农人妇,寇冲在这里面又出了多少力? 窥见了这笔交易的一角,俞婉还没想到如何应对,俞家兴居然跟胡杏娘吵架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爹自来便是个谦让沉闷的性子,惹他不高兴最多走开,胡杏娘依附俞家过活,不说百般奉承,待爹总是温柔小意。 这两个人居然吵架,闹得不可开交,爹直接搬到铺子后面来住,竟是轻易不打算回去了。此事非同小可,俞婉不能不管,爹却不愿意跟她说,“你别管,好好绣嫁妆、管照铺子要紧,家里的事情不要你cao心。” 前世是没发生过这件事还是爹一直瞒着她?俞婉不满道:“你跟杏姨闹得家里家外都知道了,多少人看笑话。寇冲不在,只我还能劝几句,你倒叫我别管。人回头问我,我怎么说?” “跟你说了,也不过增添你的烦恼。你杏姨要去找寇冲,一个女人家怎么去?去了又如何?我也不管她,只等冲儿回来再商议。” 胡杏娘铁定知道那事了,竟然生出了离开的心思。上辈子明明没有过!难道因为她的改变,反而将爹跟胡杏娘这一对白头偕老的夫妻闹得劳燕分飞? 俞婉有些愧对爹的歉然,忽又想起一件事,“寇冲行军在外,西突厥跟大周摩擦不断,正是关键时期,等他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 胡杏娘如今可就闹着要走,想必找儿子是假,去寻寇建德是真。 “朝廷的事是大事,自然等他回来。” 寇冲恐怕两三年都回不来呢!俞婉也是才想起,两年前大周征讨西部贺鲁,不但收服了西域几个部落,朝长安献上了大量金银财宝,其中还有战败身死的土木昆部首领的家眷老小。朝廷慈悲为怀,以仁服人,手下败将也不足为惧,将所有战俘免除死罪,发配北边丰州。 那土木昆部落首领有一个儿子却是个桀骜不驯的,发配路上逃了出来,重归旧地,不择手段联络西域诸部,烧杀抢掠,一年多过去,已经成长起来了!这个棘手的敌人仇视大周,不断犯边,朝廷苦于sao扰,又拿他没办法。 因为如今的大周正值皇权交替的关键时期,朝野内外暗流涌动,明争暗斗不断。东北高丽、西南吐蕃皆虎视眈眈,打打和和,朝廷疲于应付,再抽调不出多余的兵力了。 不过是被动坐看敌人壮大。 家国大事俞婉不懂,也无力干涉。但寇冲既在西北被绊住,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就是回来了也无力改变什么。 周家势大,周夫人绝不会允许胡杏娘回去。寇建德娇妻稚子在怀,也不见得还欢迎胡杏娘。胡杏娘原配嫡妻,有儿有女,儿子又那么出息,还为家翁家婆守过孝,舆论上屹立不倒,很有一争的实力。 寇冲该头疼了,夹在父母中间,肯定很不好受。 俞婉管不着那些事,但胡杏娘天天在家里闹也不是办法。那一日爹过来送货,俞婉看见他脸上两道长长的指甲印,心里的火一下就起来了。转而一想,站在爹跟俞家的角度,理由也很充分,她总不能劝爹送胡杏娘走,那成什么了。 “想来那边也不缺什么,爹不如就在铺子后面住下,等寇冲回来,叫他们母子自己商量去。”俞婉这话有些心虚,对寇冲来说,爹娘都好好的,自然是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家要好。 上辈子那样的结果,他应该是不赞成和离的吧? 俞婉不确定,如今胡杏娘没有精力打铺子的主意,爹的日子又不好过了,俗话没错,人无远忧必有近虑。好在她跟张志诚处得很好,性情相投,张志诚每日除了读书做文章,拜访名师游玩些山水,就是找俞婉说话,在外面看见个什么好玩的,总想着给她带回来。 俞婉虽对他没多少男女绮思,也不讨厌。最关键是做长远计,将来化隆县兵临城下,她可以提前将亲眷转移。她没有能力去左右那些大事,重生回来,很多事情只知道结果,不清楚前因,能做的不过多赚些钱,哪怕将来捐钱捐物,尽一份心力,其他的就做不到了。 未雨绸缪,西面打得再厉害不至于就到了肃州,到时候张志诚考上举人,她就陪他进京赶考,将爹也带上,躲开这里的一切是非。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冽,塑风平地而起,直往骨头缝里钻似的。将近春节,铺子的生意好,冻疮膏尤其卖得火爆,甚至有人远从沙州过来进货。听闻北边风雪大得埋城,草原上冻死了不少牛羊,人人龟缩在家。 最苦的便是军营,粮饷一拖再拖,战事又吃紧,冻死不少人。三叔找上俞婉,说是二哥传信,请她全力制作冻疮膏,北边紧需。 俞婉也想多做,不为卖钱,只是抚慰守边卫国的军士也好。可苍兰仙露只有那么多,将其他东西都停了,一天也不过一千盒的产出。 她急得嘴边生了一串燎泡,晚上睡梦中也想着这事,总想着若是苍兰仙露能多开几朵花,每日多生产些苍兰仙露,她一定造福利民,泽被众生…… 冯婶是一家子中起来最早的人,冬日里先把炉子引燃,坐上茶壶烧热水,手洗干净便做早饭。这一日刚洗漱好,打算开门——杜二姐这个时候也要来了,路过俞婉屋子,听见一声惊叫,顾不得规矩,连忙上前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