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麻烦
俞罗衣这些天朝梅花里跑得勤快,俞婉每日在床上赖半天,起来便去作坊,兑换当日制作香脂香膏的苍兰仙露,跟俞罗衣碰上的机会很少。 这天早上,扶着快要断掉的腰杆起来,勉强吃了早饭,去前院看胡杏娘,俞罗衣也在。俞婉请过安,打算出门,胡杏娘将她叫住,“媳妇你过来看看我的脸,是不是比一个月之前白净多了,下巴这一块的老年斑都没了。罗衣说我看着年轻了十岁,我瞧着没什么区别啊。” “那是因为变化是一日一日的,杏姨日日对着镜子,怎么察觉得到呢?”俞罗衣还像以前一样,比俞婉这个正经儿媳妇伺候得还好,俞婉一时恍惚,险些以为眼前是上辈子。 上辈子罗衣比她会笼络人,苍兰仙露也舍得给胡杏娘用,站在一起,两人像是姐妹。可依照罗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俞婉很怀疑她对婆婆那么好的动机,随即想到,寇冲对罗衣无情,怎么会愿意娶她。不会是罗衣利用苍兰仙露讨好胡杏娘,才得来这门亲事的吧? 不得不说,俞婉真相了,俞罗衣想嫁给寇冲,唯一能讨好的只有胡杏娘。胡杏娘要什么没有,也唯有苍兰仙露这样的仙品能得她青睐。俞罗衣确实将苍兰仙露的秘密分享给了胡杏娘,不过她很聪明,粉饰了一下来历,将自己摘了出来。胡杏娘只知道俞罗衣每天早上可以从院中某种花草上得到三滴神水,具体的时间跟地点都不清楚,但她可以感应到。 依照俞罗衣的这种能力,两个人拧成一根绳子赚钱,自然好的像一个人。而为了将俞罗衣留在身边,成为自家人是最好的法子。唯有这件事,胡杏娘完全不顾儿子的想法,私自定了下来,她想着日子长了,儿子肯定能明白她的苦心。 却不知道寇冲倔种一个,生生误了一辈子。孤零零直到死也一直想着那个又爱又恨的人,旁人再不肯眷顾哪怕一眼。 “娘觉得好用,我叫人再给你送一套过来。不过这个一次用多了,肌肤吸收不了也不好,半个月一盒最合适。” 胡杏娘点点头,举着镜子跟俞罗衣讨论自己的脸,顾不上招待俞婉,俞婉便自己退下去了。 刚出大门,门前停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青罗车,掀开帘子,下来一个打扮干净利落的中年仆妇。看着像是谁家的管家婆,朝着俞婉走过来。俞婉见此,便停下了步子,来人笑眯眯地自报家门,说是县里郑司功家里的婆子,特来拜访。 司功属于州级别的官员,辅佐刺史管理一个州的官员考课、礼仪,多是针对文官,但无特殊情况,得罪人家也不好。俞婉客客气气将人请到作坊的会客厅,郑mama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说有一件事情来求。 郑家已经在瓜州任判司十几年,家里只得一个独子。那位郑公子从小要风要雨,无所不至,竟是养成了个纨绔性子,整日里吃喝嫖赌,一件正事不干。前些时候带着一群小厮出城狩猎,追一只獐子进了人家私人的庄园,踩坏好大一片庄稼,主人家不干了,抄家伙要说法。 郑公子气性上头,叫人将那庄主人打了一顿,那庄主人七十出头,经受不住毒打,回去便咽了气。庄主人的儿子一气之下将郑公子告上公堂,请求县令做主,县令本就跟郑家有些不对付,不添油加醋就是公道了,那意思是要将郑公子流放三千里,郑家一下就急了。 郑mama两只手团在一起,虽是求人,气势并不卑微,“我家大人知道公子犯下这等事,当天晚上就打了公子三十板子,如今还下不了床,再流放下去,就没活路了。我家夫人没了法子,这才来求见俞夫人。” 俞婉不动声色,“我不懂mama的意思。” “那位庄主人姓曹,状告我家的是他的儿子曹千户,曹千户如今正在鹰扬府任职,只要中郎将一句话就成了。谁不知道中郎将最是敬爱夫人,只要夫人出面,没有不成的,我家夫人绝不会亏待夫人。” 原来如此,俞婉却不会仗着寇冲的权势地位去做什么,她躲还来不及呢。也不必跟郑mama继续掰扯下去,婉言谢绝,请人送客。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谁知没过几天,刺史大人竟派人来请寇冲过去说话。说是请还客气了,几个衙役凶神恶煞的,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要来拿犯人。 俞婉行得正坐得端,寇冲私底下可不干净,下午爹不知听谁说了消息赶过来,劈头盖脸便问俞婉是怎么回事。俞婉哪里知道,陪爹坐到晚上,寇冲才回来,面色如常,没受什么磋磨的样子,陪爹吃了饭,将人送到作坊歇下,这才面沉如水去正院找胡杏娘说话。 里面先是一阵哭喊,随后便歇了声。俞婉不知母子俩说了什么,寇冲出来之后脸色不好看,无声的失望淌在眼底,握住俞婉的手却笑了,“听说你担心地吃不下饭,饿坏了可怎么成?刚刚又没吃多少,走,回去吃饭。”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嬉皮笑脸的,俞婉露出不自觉的关切,“到底怎么回事?” 寇冲摸摸媳妇的头发,给她添了一碗鸡汤,“没什么事,之前郑家是不是来找过你。” “是。”俞婉便将见郑婆子的事情说了。 寇冲沉默片刻,老实交代,“娘收了郑家一千两银子,叫人拿着我的手信去找曹千户撤状子。曹千户不愿意忍气吞声,将事情捅到了刺史跟前,周指挥佥事找来监察御史,说我目无法纪,弄权敛财,该上报朝廷捋了我的中郎将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