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原点

    「普利斯！你不准死！听见没有！」楚芸抱起普利斯，神情不知所措。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韩月瘫坐在一旁，眼泪潸潸落下，两手紧握着普利斯渐渐冰冷的手，哭得不成声…。

    「普兄弟撑着点！」赵云紧皱着眉头担忧道。

    「…虎姑婆…你没受伤吧…」普利斯应撑着身体虚弱问。

    「…你现在还管我干嘛…不要再多说话了…」楚芸哽咽道。

    「…原来你也会为我哭啊…还真…稀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开心呢…」普利斯又咳出了一滩血。

    「傻瓜！没事挡什么剑啊！就是爱耍帅…」

    这时，忽然一声轰隆巨响，顿时天摇地动…「…这种感觉…」普利斯有些不安道。

    「…绝对没错，是时空错乱！可是…不是三百年才一次吗？为什么…」

    忽然普利斯使劲将楚芸推离身边，一道深长的裂缝竟从普利斯下方裂开，普利斯便顺势掉了下去，隐约听到普利斯轻声道「…赵云…记得把无名葬到山寨那…至于虎姑婆…就交给你了…」

    「普利斯─！」楚芸看着渐渐掉落深渊的普利斯嘶吼着，却再也没有回应了，赵云紧紧抓着失控的楚芸，神情沉重，韩月则瘫坐在一旁，两眼无神。

    就在三人看着那深长的裂缝发愣时，裂缝已逐渐扩大，支撑地窖的石柱一个个倒下，眼看地窖就要塌陷，赵云赶忙回神，拉着楚芸打算离开，但楚芸仍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夏姑娘，普兄弟为了救你不顾性命，但要是你因此不珍惜性命，那不就枉费普兄弟的牺牲了吗？普兄弟看到你这样也会很难过的…」

    「...普利斯这个傻瓜…要是回现世的时候不要再让他跟来…就不会这样了…」楚芸握紧拳头，泪水纵横，似乎完全听不进赵云的话…

    「…普兄弟要我好好照顾你…虽然不能直到永远，但在这旅途上，我拼死也会保护你的…」赵云说完便抱起楚芸，打算衝出地窖，忽然发现韩月仍瘫坐在裂缝边缘，眼看就要掉了下去，赵云赶忙飞身拉住韩月的手道「别想不开，先和我们出去吧…」

    只见韩月轻轻摇头，微微一笑道「…我说过了…普利斯如果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你们还是自己走吧…」

    「不行！普兄弟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他当时捨命救姑娘，一定是希望姑娘从此以后好好活着，快和我们走吧！」听赵云这么说，韩月忽然想起了普利斯曾说过的话…「仙蝶派只剩你一个门人，復兴重振仙蝶派，不就是只有你才能做的事吗？要是连你都放弃自己，仙蝶派那么多牺牲的亡灵和仙蝶派这块招牌又要怎么办？」

    「…普利斯…」韩月擦乾了泪水，接着道「赵兄弟，请你拉我一把！」赵云便将韩月拉起，三人便一同衝出了地窖，不料外头的情况也十分危急，地上一道道深长的裂缝仍在不停地扩大，忽然脚底的地瞬间崩落，赵云紧抱着楚芸，另一手拉着韩月，用长枪嵌进裂缝的峭壁，三个人垂掛在深不见底的宽大裂缝边，但赵云因先前受了内伤，又得同时支撑着楚芸和韩月，额头和手臂皆爆出了青筋，全身发红发烫，不一会儿便已汗流浹背。

    「…赵云…」楚芸看着赵云坚忍不拔的眼神，心想「赵云一点都没有放弃…一点都没有犹豫…但他心里…其实很难过的吧…」

    忽然，那峭壁塌了下来，三人也随即掉了下去，赵云紧紧抓着楚芸和韩月道「夏姑娘，能用那个吗？」

    「…哪个？」

    「…就是…有点软软的那个…」

    「…软软的…你是说…伸缩海绵！」楚芸赶忙拿出伸缩海绵，正打算打开盖子，却忽然像洩了气的气球叹了口气…「…如果是深不见底的话…伸缩海绵也没用吧…」

    「…说不定会有底呢？」韩月期盼地问。

    楚芸摇摇头道「不可能的…这些裂缝全是时空乱流所產生的裂缝，而且全都是无底洞，只要时间乱流一过就会像没事一样恢復原状密封起来，而掉进去的人也就再也出不去了…」

    「…但在下也曾掉入时空乱流的裂缝中，可是却存活了下来…？」赵云疑惑问。

    「那是三百年一次规律的时空乱流，你是因为掉入了指定的『隧道』，才会没事的，但是这一次…却是不正常的乱流…」

    三人是越掉越深，洞口的光亮已渐渐看不清楚，突然两边的峭壁向中间缓缓靠了过来，就像要将裂缝填补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韩月看着渐渐靠拢的峭壁，慌张问。

    「…时空乱流快结束了…也就是说…现在裂缝就要被密封起来了…」

    正当三人无计可施时，两边的峭壁忽然停了下来，三人则掉入一个大型的捕虫网…「呼~幸好赶上了~你们都没事吧？」只见美女两脚垂直地站在峭壁上，单手拿着捕虫网接住了三人，另一手则拿着一根纯白色的长棍子，将两边的峭壁固定。

    「…美女？你怎么会来？」楚芸惊讶道。

    「因为感觉到一股不正常的流动啊~先不说这些了，在时空乱流彻底结束之前，就先带你们到『原点』去吧…」美女说完，便微微一蹲，使劲往上一跳，便带着三人飞出了裂缝，穿过了一道七彩的光，来到了一个没有任何色彩，只是一面面纯白的墙的空间…「…这里是…」楚芸环视四周，疑惑问。

    「这里是『原点』…这个世界就和座标系一样，分成了四个象限，我们正常人是在第一象限…」

    「我们正常人？你只用单手就撑了三个人，哪里正常了…(而且…为什么是用捕虫网…)」楚芸插话道。

    美女一听瞪了一眼楚芸，咳了一声接着道「鬼魂则在第四象限，刚才的时空乱流是因为所谓的『时间轴』越过了第一象限和第四象限之间所引起的…」

    「难道没有周期性吗？」楚芸怀疑问。

    「有是有，但还无法详细计算，毕竟这种情况久久才发生一次~」

    「(…我看是你懒得计算吧…明明就已经活了三千多年了…)你有救到普利斯吗？」楚芸有些期待，但又有些紧张地问。

    「…对喔…普利斯到哪儿去了？原来没和你们同行啊？他不像会脱队的人啊…还是又跑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啦？」

    「…你…没有看到他？」

    「…不会吧…你的表情似乎是告诉我…普利斯…死了？」美女错愕地问。

    「现在还不清楚…但普兄弟确实掉入了裂缝里…」赵云接着道。

    「…美女…你能用普利斯神游者的气息找到他在哪吗？」楚芸瞬间慌了方寸，紧接着追问。

    「这…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是也可以吗？」

    「…我不敢…我怕我找不到他…」楚芸的眼泪又不停使唤的流了下来，韩月则在一旁沉默不语。

    「…好吧…」美女说完，便闭上双眼，两手合十，微低下头，脚底渐渐浮现出圆形的金黄色阵法，上头刻着密密麻麻的不明文字，但过了许久，似乎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又过了一阵子，只听美女轻轻叹了口气，解开了阵法，摇摇头道「在人间已经找不到普利斯的气息了…」

    楚芸一听瘫坐了下来，低头不语…。

    「这是什么意思…？」韩月慌张问。

    「他恐怕已经掉过了『黄线』…也就是区隔第一象限和第四象限的界线…掉入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普兄弟…」赵云紧握拳头，强忍着泪水道。

    「…看来现世难有安寧的一天了…他可是个优秀的人才呢…」美女无奈道。

    「难道你都不难过吗？普利斯…不是也和你很熟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看起来还一脸轻松的样子！」楚芸瞪着美女，有些愤怒地大喊。

    「…如果…」楚芸摀住满是泪水的脸，啜泣着…「如果上次回现世的时候…我不让他再跟来的话…」

    「…这些话我当时都和普利斯说过了…」美女轻轻蹲了下来，温柔地摸摸楚芸的头，接着道「但他说他不放心你…而且他认为他缺少的东西能在你身上找到答案…他可是笑着和你们走的喔…」

    「…那个傢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楚芸擦拭着停不下的泪水哽咽道。

    「…好啦…时间轴差不多已经通过了，我先送你们回西晋吧…记得把干将和莫邪带走…这也算是普利斯他用生命换来的…」

    楚芸微微点了点头，擦乾了泪水，挺直了身子，便和赵云及韩月走进美女的时空阵法，再次回到了西晋…。

    只见周遭的景色竟丝毫未变，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寧静，只留下干将莫邪横倒在地以及轩辕易的尸体…。

    「韩姑娘今后打算如何？」赵云问。

    「…虽然普利斯已经不在了，但我相信他会希望我回去仙蝶派吧…我想回去重振仙蝶派的声威，让它再次称霸武林。」韩月的脸上已看不见泪水，只有一股燃烧的斗志和坚强的决心…。

    「那在下就预祝姑娘成功。」赵云拱手一揖道，韩月便告别了两人，飞身离去。

    「夏姑娘…普兄弟说要我们把无名葬在山寨那儿…」

    「…嗯…」楚芸捡起干将和莫邪背在身后，接着便和赵云将无名的尸体搬回「碧青山寨」。

    当寨主看见无名的尸体时，眼睛似乎瞪大了些，但又马上恢復了原先的平静，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反倒是寨主夫人看了十分心痛…「…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寨主夫人惊讶问。

    「…他为了救我们的伙伴…牺牲了…在下真的感到十分抱歉…」赵云低着头自责道。

    「…无名他从小就是侠义心肠…是不会丢下伙伴不管的…要是我们早点接他回来住…这种事可能就不会发生了…」寨主夫人摀着脸，小声啜泣道。

    「…无名不是我弟弟…」寨主冷冰冰地看着无名的尸体，面无表情道。

    楚芸一听，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愤怒，一巴掌打在寨主的脸上…「…你讨厌你弟弟也该有个限度吧！他活着的时候你因为无聊的理由故意忽略他，现在他已经死了！你还无所谓的说出这种话…你凭什么做他大哥！」

    「夏姑娘…」赵云赶忙拉回楚芸道。

    「…他是周义…不是无名…」寨主同样面不改色道。

    「…周义？」楚芸疑惑问。

    寨主夫人赶忙解释…「…你们误会了…『周义』才是无名真正的名字…只是相公先前一直不认这个弟弟…所以才不叫他的真名的…」

    「这么说…寨主的意思是...承认他了？」楚芸恍然大悟道。

    「…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我弟弟…死了也一样…」

    「…对…对不起…刚刚还做了那么失礼的事…」楚芸赶紧低头，鞠躬道歉。

    「…姑娘不必道歉，误会解开就好…」寨主夫人扶起楚芸道。

    寨主便吩咐下人将「周义」抬进山寨，望着周义的尸体，寨主的眼角泛着泪水，但仍强忍着轻声道「…对不起…现在才让你回家…」

    楚芸和赵云道别了寨主及夫人之后，便下了山，回到轩辕易家中收拾行囊，准备前往下个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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