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章：卡兰
前面三次决斗大家看得都不尽兴，每次打到关键时候他们双方都会各自给对方留台阶下。比起丢命，失面子也并无大碍。所有人都希望这次不会令人失望。 战神广场上很快聚集一批喜欢看戏的人，他们在一旁拱火，引发那两人的仇恨之火越发旺盛，结果也尽合他们之意，当场死了一个，另一个重伤的人躺在广场上。战斗结束后，他们津津乐道地回酒馆喝酒。 空荡荡的广场上只有那人在地上无助地呻吟，没有一个人上前关心他的状况，因为过不了多久他会之间断气，老鼠们会清理他们的尸体。 距离卡兰酒馆三百米的地方，一处废墟上空出现一道口子，尼禄斯以一个极不优雅的姿态下落。砰，一声，他掉落在一个没上锁的木箱子里，他整个人像是被塞进去似的。然而天上那传送口又把修特传下来，结结实实地砸在尼禄斯身上。 木箱承受不住这重量整个四分五裂。 “起来！你还要压我身上多久！”尼禄斯用力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修特，他起身揉了揉被箱子咯到的腰，清理一下身上的尘土。 “抱歉，下落地点完全没办法控制。”他陪笑着上前轻拍尼禄斯后背的灰尘，“这里是哪呢？到处一片废墟，我都认不得他们原来的样子了。” 尼禄斯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标志性建筑，废墟挡住他们视线，破败景象到处都是，谁还知道它原本的样子呢？ “被破坏成这样，谁认得出来呢，先往前走吧。”他回答。 两人走在废墟之中，一边清开前面拦路的石块横梁，一边仔细辨认这里是哪。当战神广场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片废墟原来的名字。广场上的尸体很快发臭，火辣的太阳曝晒尸体，脖子光秃秃的秃鹫黑压压地盘旋在广场上空。 这些生物的鼻子灵得很，哪里有死人它们就出现在哪里，总是很精准地找到位置。几只大胆一点的秃鹫从空中落下，朝尸体位置靠近。它们用坚硬的喙啄开尸体的血rou胸膛，撕扯里面的内脏，然后一仰头就整块吞咽下去。 越来越多的秃鹫跟着降落，享受这一顿大餐。当其中一只去啄食另一具尸体时，那人好像还没完全死透，他痛苦又小声的音量并不能将饿坏的秃鹫吓走。 它们没有放过这尸体，坚喙扯开他的喉咙，然后彻底气绝身亡。战胜所受的折磨远比失败者多得多，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说不定当时他更希望死的人是他，或是从未发起过这场决斗。 修特跟着尼禄斯走进卡兰酒馆，里面臭气熏天，汗臭、狐臭、脚臭、口臭、食物散发的霉味等通通混成一团塞满他们的鼻腔。修特差点就要当场呕吐出来了，事实上即便没有真的吐，他也是一路干呕过到凯恩身边的。 他们坐下的时候，凯恩为他们点了两杯麦芽酒。修特强忍着恶臭坐在尼禄斯身边，看着那杯黄灿灿的麦芽酒，他脑海中浮现某种颜色一样的污秽，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玩意让他想到了...尿。 “抱歉，我要出去一趟。”说完，修特就急急忙忙地撞开人群往外面逃命似的冲出去。 凯恩和尼禄斯奇怪地看了一眼修特跑出去的方向，然后注意力重新放在彼此身上。 “嘿！该死的杂种，你妈没有教会你如何走路吗！”被撞到的人发出谩骂声，将修特的家人问候了一遍，要不是急着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修特真想给那嘴巴不干净的家伙缝上嘴唇。 “他怎么来了。”凯恩问道，他记得自己可没有请修特过来，“你叫的吗？” “嗯？当然不是，他说是丹东让他来帮我们的。”尼禄斯答道，“有什么问题吗？”他不知道凯恩和丹东发生的不愉快，自然觉得修特过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没有。”他喝完那杯酒，“我们要尽快对塔罗斯动手，早点和这摊烂事撇清楚关系。” “什么时候！”尼禄斯激动得差点站起来，这一天终于要来了，手刃塔罗斯这事已经不止一遍在他脑海里回放。 “再等等，伊凡到了才能具体定下计划，只有他才能搞到塔罗斯的具体位置，我约了他来这里，应该也快到了。”他们的声音并不大，并且凯恩故意用屏障魔法将他们的位置与外界建立起一层无形的墙，他们说的话不会被外界的人听去。 修特从外面吐完之后才回来，等他走到座位的时候，凯恩他们的聊天正好结束，因此他也没有听到什么重要话语。对于这次的突然人物他也挺莫名其妙的，丹东临时叫他跟着尼禄斯他们，听他们的指挥，必要时给予帮助，但至于原因是什么，丹东没有跟他讲清楚。 所以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听尼禄斯他们的安排。 他捂着鼻子看看尼禄斯，又望望凯恩，两人都没有说话。难不成刚刚错过什么重要安排了？他心中如此想着。 “你们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捏着鼻子使他的声音完全变了，而且样子也显得很滑稽。 “丹东让你来的吗？”凯恩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反而问起他来。 “当然，丹东大人让我来帮助你们，他说你们一定会用得着我的帮助。”他回答。 “除此之外就没了？” “还能有什么，他只让人传给了我这番命令。”他困惑地看向凯恩，不明白他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丹东大人还有别的命令才对吗？可是传讯卫兵拿给他的信纸上面就只有这一个命令而已。 尼禄斯也稍疑惑，总觉得凯恩话里有话，但是又不愿讲出来。他觉得现在不是问他的时候，等找个机会再问。 三人中只有凯恩意味深长地在一旁思考，尼禄斯则是在一旁看起研究手稿，修特坐立不安，他还在跟那令人窒息的气味抗争。 他们这桌的沉默和旁边酒桌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修特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了。 “你们难道闻不到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吗？我都快被熏死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了。周围的人都在狂饮和开怀大笑，只有他捂着鼻子打干呕，显得像个异类。 凯恩和尼禄斯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难道不会阻断自身感官的魔法吗？”凯恩问道。 阻断感官魔法，顾名思义就是利用魔法手段隔绝自身某样感官与外界的联系，使其达到某种目的效果。在进门之前尼禄斯就聪明地使用这种手段封闭了自己的嗅觉。只有修特傻愣愣地毫无防备走来，然后一路打干呕走到这里。 修特脑子里把这两人骂了一遍，他们想到了居然没告诉他，害他吸入了这么多难闻气体，难受了这么久。 使用阻断感官魔法之后，修特再也闻不到那糟糕透顶的气味了，鼻子顺畅了许多。 等了许久，酒馆的门又被人推开了，这次进来的人很快找到凯恩他们的位置。他一坐下就要了一整瓶威朗酒。 “外面这鬼天气真热，在这种环境下打仗简直就是一场折磨，那些尸体过不了几天就会发臭，然后引起瘟疫。唉...还是躲在这喝酒好啊，虽然臭气熏天，但起码是个相对不错的地方。”伊凡自顾自地说着话，倒着酒。 “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伊凡先生，见到你真高兴。”修特笑着说道。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修特。是丹东让你来的吗？”他的话和刚才凯恩问的差不多，两人见到他都要问一句是不是丹东的命令。难道丹东让他跟来很奇怪吗，他心里疑惑地想着。 “我找到塔罗斯的位置了，自从战争开始后，这小子就一直躲在其他贵族家里，仗着他是魔法协会会长的身份到处躲。不过虽然他躲起来了，但是对你们下的追杀令却一直没有停过，听说他最近又在游说其他大贵族对付你们。”他说，“特别是你——尼禄斯。” “哼，我可不怕这卑鄙小人，他不过是个笑话。我会亲手杀了他。”尼禄斯恶狠狠地说道。 “我还有个消息告诉你们，圣剑赐福者杜赫正盯上你了，凯恩。至于是什么原因，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最近恐怕会有大麻烦，要是你执意要找塔罗斯的话。” “是因为塔罗斯的原因吗？”他问。 “是的。”他回答，“挺麻烦的，你的敌人不会少。” “无所谓吧，这影响不了什么，只不过是费劲多杀几个而已。”凯恩轻松地说道。在这方面他有很大的自信，好像哈伦斯现在没有谁能杀得了他，想杀他的人都得做好死的觉悟才对。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他从衣服了拿出一份资料，上面写着的正是塔罗斯未来几天的行程，不过上面写的只是大概而已，并没有特别准确。 “有这份东西在，相信找到塔罗斯不是什么难事，如果遇到困难的话，可以问问修特，他对上面那些贵族了解得比你们多。”他提醒凯恩道，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修特等级虽然不高，但是对上层贵族们却再熟悉不过。 “另外，我有件事要麻烦你一趟。”伊凡说。 “什么？”凯恩问。 “你还记得海妮吗？那位帮助过你的美丽女士。她因为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独自跑到王国那一派，想趁乱杀掉仇人。我担心她报仇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你要是在那边看到她的话，顺便把她带回来吧。”伊凡语气平淡，也不像有多关心在意此事的样子，就好像是顺口一提的事。 “嗯。”凯恩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