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被诊出五月身孕,自己却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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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江南勋贵,便绕不开城南乔家。乔家太公乃先皇亲封的宣平侯,同先皇有出生入死的情分。宣平侯育有两子一女,长子任廷尉府侍郎,次子任骑都尉,幼女生得芳华绝代,是江南有名的美人。 比美名更显的是她骄纵高傲的性子和比毒蛇还坏的嘴。她眼高于顶,对前来求娶的世家子弟个个都看不顺眼。宣平侯亦舍不得幼女嫁到别人家受委屈,便给她招了赘。 她挑来挑去,相中了个一身书卷气的书生。那书生白净俊秀,性子温和稳重,两人婚后倒也浓情蜜意。他是个上进的,如今也官至御使中丞。 二人婚后只得一女,名唤婉君。婉君袭了爹娘的好相貌,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及笄后眉眼长开,不输母亲当年风采。性格的傲气同母亲如出一辙,她却更加冷一些,自幼不苟言笑,想来攀谈的贵女都被她冷冰冰的眼神给吓退,她也不以为意,整日独来独往。 “婉婉。” 不等回头看清来人,乔婉君冷若冰霜的脸如春水般化开,她转过身,一双寒眸带着星星笑意,唤道:“小舅舅。” 自及笄后,家中长辈便不再用小名唤她。只有小舅舅说她还是个小孩,一直不肯改口。 来人年约二十八九,高挑挺拔,举止落拓,弯着一双桃花眼,大步跨过门槛。他停在几步路外,仔细打量一番,才笑道:“婉婉长高了。” 乔婉君站着任他打量,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一圈,淡声道:“小舅舅倒是胖了不少。” 尹观行苦笑一声,自嘲道:“许是年纪大了罢。” 虽然唤他舅舅,两人却并无血缘关系。尹观行本是大将军尹衡幼子,二十多年前大将军一家为国捐躯,只留下尚且年幼的尹观行。宣平侯与尹将军私交甚笃,便将他收为义子。他自幼与乔家的公子小姐一同长大,如同亲兄弟一般亲厚。 他饱读诗书,又喜欢舞刀弄枪,年少时便才名大显。宣平侯一家老小都守礼清高,偏他却是个混不吝的,无心仕途又不愿打仗,只爱游历山河,还未及冠就非说要去做劳什子游侠,气得宣平侯抄起家伙追着他打。他性子执拗,被打得皮开rou绽也不肯改口,最后宣平侯拗不过他,半睁只眼半闭只眼由他去了。 他性子落拓潇洒,又爽朗正气,结交好友无数。而他向来正直悯弱,又聪慧过人,遇不平之事便会出手帮上一帮,渐渐在民间积攒下好名声。 他在家中的时间不多,但每每回家,大半时间都给了乔婉君。他还在家时,见这小侄女四五岁就跟她大舅舅一样整日板着脸捧着书,他便成箱成箱地给她买孩童喜欢的玩意,一有时间就带着她玩。 起初乔婉君只冷冷瞥着,但四五岁的孩童终究是小孩子心性,两三个月便被他彻底收买,整日跟在尹观行的身后。后来他出门闯荡,一年只回家两三次,每回都记着给乔婉君带新奇玩意。 十余年过去,乔婉君从幼童慢慢抽条变成二八少女,同尹观行却是一样亲厚,整个家中也只有他能看见乔婉君冷傲之外的样子。 她微微蹙眉,不认同他的话:“小舅舅还未而立,何来老这一说?” 尹观行笑着拍拍肚子:“每日练剑都瘦不下这富贵肚,自然是老了。” 乔婉君的目光落在他微鼓的肚子上,眼底闪过讶异,随即变得晦暗,却又闪过猜疑。 尹观行看着她不定的神色,仿佛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一下崩塌了,忙宽慰她说会加倍锻炼瘦下来。 乔婉君眼色沉了沉,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再抬起头时已恢复寻常。 尹观行看到面前垂着头的少女抬眸望向他,向来淡漠的眸子带着担忧:“不若唤医士来看看,也好放心。” 他笑着摆手:“无须麻烦,我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全天下就没有比我更康健之人!” 乔婉君不依,执拗地望着他。 尹观行很快败下阵来,无奈道:“那便由着你安排。” 晚间,一家人围坐着闲聊,小辈们都先行告了退。见有医士进府,乔父奇怪道:“家中可有谁身子不适?” 尹观行含笑回道:“婉婉总忧心我的身体,唤来让她安心罢了。” 乔母塞了一颗葡萄,语气酸溜溜的:“她倒是有孝心,只是全给了观行,我这亲生阿母是半点没享受到。” 她语气一转,吃吃笑道:“不过观行这次回来是圆润了不少,想来婉君是见不得丰神俊朗的小舅舅发胖,变着法子催你减肥呢!” 尹观行无奈笑笑,伸出手让医士把脉:“明明是阿姐嘴坏,非算到婉婉头上。” 他没再说话,安静地等医士把脉。满室安静中,医士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慢慢又有些凝重,看得一旁的乔母有些心慌,攥着手帕问道:“可有什么不对的?” 医士迟疑道:“这……脉相来看,三爷这是有身子了。“ “胡说!我并未与人……”尹观行顿了顿,愠怒道,“如何会有身子!” 医士摇摇头:“草民不会认错喜脉,三爷确是有身子了,约莫已五月有余。只是脉相有些不稳,精心调养月余即可。” 让医士退下,尹观行扶着肚子惊疑不定,他之前一直懊恼这肚子瘦不下来,没想到竟是有了身孕! 乔母先行打破沉默,小心试探道:“阿弟,是不是那女子身份不便与家里说?你若真的心悦她,家里也不会介意的。“ 尹观行忙辩道:“并无此人!我从未与人苟且,阿姐,你知我为人的。” 乔母静静看着他,直看得他眉间有了怒气,这才沉声道:“阿姐知你为人。这事有蹊跷,你先养好身子,此事交给阿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算计你!” 今晚也算是散了,乔母也没心思继续话家常,唤来尹观行的小厮:“瑞平,扶你家老爷回房休息。” 等他身影看不见了,她才彻底沉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