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定数
周铭追问道：“那对面究竟是不是彼岸？你既然说这里是书中的世界，对面是真正的世界，总该有一些证据吧？” 袁天罡哈哈大笑：“哈哈哈……没有！” “……” “但既然另一方世界与我们的世界能来去，肯定是有个通道的，此外我还有一件事没说。”袁天罡看了看申公豹和王思言，“二位走远些，老夫与这小子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王思言抹着身上的血，一把抓住申公豹的头发，将他拽到远处，给周铭和袁天罡留出独处的空间。 袁天罡神秘地招了招手，示意周铭蹲下来。 周铭单膝蹲下，侧耳倾听，只听袁天罡压低声音道：“玉帝曾经单独与我说过，这个地方在许久之前便已存在，他是为了这里才在这昆仑建立起了天庭。” 周铭吃惊地看着袁天罡意味深长的双眼，再看向彼岸入口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 比玉皇大帝还要久远的彼岸，难道真的是盘古开天地时残留的混沌？ 不！不对，不应该有上门盘古开天地，有的只有怪异和正常的无限轮回！应该从这个方向去思考。 “那书中世界呢？你把他认定为书外世界入口的，只有李淳风的那些话吗？” “他告诉我，他是在昆仑山里遇到了一场大雾，然后在大雾中走了很久很久，回过神来，听到人声，便已经在唐朝的长安了。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线索了，但若非要找个共通之处，便只有昆仑，而昆仑中像那所谓大雾一样的东西，也只有这天庭之内的彼岸入口了。”袁天罡又将视线投向那灰白色的空气，“但这么多年来，进去的人全都没再回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另一边是否便是淳风他所在的世界。” “那书中世界呢？为什么他会认为是书中世界，而不是平行世界？你听过平行世界吗？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它的概念。”周铭迫切地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 但袁天罡却摆了摆手：“不必说，我知道，科学理论我还是了解过一些的，来这的人并非全都被杀了，也有像你们这样的人走进了彼岸之门。 但我想应该不是平行世界，李淳风说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唐朝并没有所谓的神神鬼鬼，虽然也有和我同名同姓的袁天罡，但也只是一个看星象的普通人罢了，但我这里所发生的一些事，譬如魏征斩杀龙王，孙猴子大闹天宫，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都是一本叫《西游记》，还有一些其他《袁天罡传》这样的绘本所讲述的故事。 起初，我也是不信的，那所谓的袁天罡传，怎么可能决定我的人生呢，我完全可以不按照那传记中所描述的来，我可以不进京面圣，可以不修道，做个普通人。 但你知道吗？有些事就是有定数的！不是你不想做就会不做的！” “但你既然知道了未来，完全可以不去做，这明明是可以改变的。” “不！不行！告诉我，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我想纠正这个脱离常轨的世界。”周铭对他的提问感到莫名其妙。 袁天罡点了点头，认真道：“那好，现在我来预言你的未来，你会纠正这个世界！将这个扭曲的世界重新掰回正轨，你试试吧，你试试改变改变我所预言的未来。” 周铭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先生您开玩笑呢？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那本传记便是如此，不是他预言了我的人生，而是他把我人生中所想做的一切都写出来了！ 若是它写着我三十岁便会死，我一定会努力求活，但若它写的是八十岁我才会死去，那我又该如何？在三十岁自杀吗？ 你做不到的！你根本做不到！ 哪怕可以改变微小的未来，但注定最终的结局走向不会改变，就像丞相想要逆天而行，拯救蜀汉，结果七星灯续不了命，上方谷天降大雨救了司马懿！昭烈帝三顾茅庐，丞相他可以不出山呐，但为何他还是出山了？ 因为我们就是那样的人啊，并不是因为预言我们才不得不做，而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是这样执拗的家伙，预言才会算到我们所做的一切，所以才会有《袁天罡传》，而不是其他什么《袁某某传》。 我曾经也想过做个教书先生，不去见皇上，也曾经想过不修仙，就这样终此一生，但我想要看看李淳风曾经待过的世界！我忍不住想要修仙，所以最后我在凌云山还是飞升了！ 你知道吗？我从没去过当时的凌云山……我去的那座山只是一座无名山罢了。 但在我飞升后，世人将那座山取名为凌云山！甚至连历史都被扭曲了，史籍中记载凌云山并非因我而得名，而是早有其名！来源不可考。” 袁天罡甚至有些愤怒，看得出，他憎恨这个被从头到尾算定的人生，但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不仅仅是憎恨，他同样也渴望着这样的人生，他渴望着名扬天下，展现自己的才华，渴望飞升登仙，长生不死。 周铭自问，若是有这么一本书，里面记载了他的人生，书中写着他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终将完成自己与平星月最渴望的夙愿，将这个脱离正常的世界纠正回原来的轨道，那他……他也无法拒绝遵循天命的安排，让这个结局顺利降临。 书中若写了他与王思言必将终成眷属，他无法狠下心拒绝思言，书中写了他绝不会伤害王思言与张伟，他也不可能为了打破预言，而疯狂地伤害自己的挚友亲朋。 但很奇怪啊，为什么陈寿和李淳风穿越到这个世界，都带来了预言，星月姐却没有带来呢？星月姐从未提起过她是从哪里穿越的，她会不会也和李淳风一样，是迷失在平行世界的昆仑雾天呢？ 袁天罡叹了口气，像是宣泄完内心的感情，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纵然这种事令人不快，但值得欣慰的是，我与丞相想做的事，后继有人了，没想到我居然能和你遇见，世事因缘，当真奇妙。不过你心中尚有魔障未除，终究是个隐祸。”袁天罡看着周铭说。 周铭起初没反应过来，但旋即意识到，对方所指，是自己未能亲手杀死的心魔！ “您有办法解决吗？” “自然，但就要看你有没有悟性了，在修道一途上，这叫做‘破执’，如何破执的仙家典籍比比皆是，但得道还得看你自身。” 袁天罡一边说，一边从地上散乱的书籍中随意挑选了几本，而后翻到相对应的页面，每一本都撕下几张递给周铭：“拿回去自己看便是，此法没有定式，即便是相同几句话，每个人看到的也各有不同，我的心得你未必能用，修行全看自身。” “多谢。” “那便去吧。”袁天罡从地上站起，来到王思言身边，抓着申公豹就朝彼岸之门走去。 “干嘛？袁天罡你干嘛！”申公豹惊恐大叫道。 “豹兄，你就自己进去吧，你的计谋已被那小子识破，剩下的路也只剩这条了，去了没人回来，不代表那便是虚无，偷偷告诉你，连玉帝都在想能不能过去呢。”袁天罡安慰道。 申公豹大喊：“我不去！我不去！小子，小子！我会帮你的啊，虽然我是为了我自己，但单从结果论，你们还是出去了，我们目的不同，做法却相同！” 周铭面无表情地拿起火铳，对准申公豹的脑袋：“对不起，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说的我能理解，也很有道理，但谁知道我是不是还在圈套中呢？毕竟您可是当年戏耍过姜子牙的申公豹，我实在没自信和你这种人物联手……你还是赶紧进去吧，否则我只能开枪了。” 申公豹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咬紧牙关，满脸痛苦。 但最后，他还是缓慢地，慢慢飘进了那层灰蒙蒙的雾里，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