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市

    “南岸到啦！”船娘将画舫稳稳停在岸边。

    从船舱中弯腰走出一对年轻男女。

    女子尽态极妍，姣姣似丛中花；男子清冷出尘，皑皑如山巅雪。

    正是在船上荒唐了半日的梁之栩和元夜。

    当真一对璧人，船娘在心中赞道。

    只是这公子脸红得很，莫不是中暑了？仔细一瞧，眼睛也是红红的，像是被人欺负惨了。

    察觉到打量的视线，那冰雪似的公子凉凉看过来一眼，船娘立刻收敛住自己的好奇心，脸上带上热情的笑容：“贵人们慢走，下次再来！”

    元夜颇不自然地一步步踏上了湖岸。

    看他那样，梁之栩忍不住出声：“元夜，连我都瞧出你怪怪的，你放自然些。”

    他不作声，只是朝梁之栩幽怨地看了一眼。

    梁之栩顿时安静了。

    元夜行动不自然原因无他，任哪个男子，不着亵裤，只着外裤，他走路也定不自然。

    更何况因为今天较热，元夜穿的还是轻薄的绸裤。

    没了亵裤的束缚，那物随着自己的步伐不规矩地甩来动去，他生怕外人瞧出什么异样。

    元夜难堪极了，清冷的面容也隐隐有些挂不住的趋势。

    至于那条沾满了自己阳精的亵裤去哪了？

    或许只有镜湖里的鱼虾们知道了。

    幸好湖岸距离江鸾准备的马车不远，

    二人登上马车。

    “去城南的顾氏布庄。”梁之栩吩咐江鸾。

    元夜又看了她一眼，不过这次黑白分明的眸子带上了几分感激。

    梁之栩心里十分受用：自己真是贴心呐。

    全然忘了谁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元夜本以为这段难堪之旅登上马车就好了，谁知道更甚。

    郡主的马车自然比旁人的更大更舒适，但仍是天然密闭的小空间，这可方便了梁之栩的动作。

    “郡主不可……”

    “让我摸摸嘛…好元夜…哥哥……”

    “嗯…啊…嗯呃……”

    “……”

    江鸾极力忽视着身后车厢传来的调笑声、衣料窸窣声、喘息声，专心驾车。

    奈何她耳力极好，把那些羞人动静听了个彻底，倒把自己弄得个面红耳赤。

    幸好她驾车又快又稳，一炷香不到就到了顾氏布庄。

    停马下车，郡主像个没事人，一脸神清气爽。

    元夜公子则是脸庞有着可疑的红晕，发丝略有些凌乱，衣襟微微散开，走起路来遮遮掩掩的，较之上车前更不自然了。

    顾氏布庄是上京的老字号了，名气大，货品质量上乘，种类也多，大江南北的布料都有，许多达官贵人都在它家采买衣料。

    它的分店开满了上京，城南这家是便是最老的店。

    它家不仅卖布料，也卖制好的成衣。

    三人一踏进店内，伙计一下就看到他们了。

    布庄的伙计长年累月地与富贵人家打交道，打眼一瞧，便知他们不是普通人。

    伙计带着谄媚的笑意迎了上去：“不知贵人想看些什么？店里新进了一批江南的布料，成色工艺都是一等一的好。”

    “郡……”

    梁之栩出声打断:“叫我之之。

    “……之之＂元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那我随伙计看看。＂

    梁之栩挑眉，语气上扬:“不用我替你参谋参谋?”

    参谋？只怕郡主又存了什么歪心思。

    元夜连忙摇头，和伙计别别扭扭地走向了成衣区。

    不知元夜侧头对那伙计说了句什么，伙计迷惑了一瞬，立马又热情地推销起来。

    在等元夜的时间里，梁之栩大手一挥买了几匹适合他的布匹，伙计喜得见牙不见眼。

    不一会儿，元夜重新走了出来，整理好了松散的仪表，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

    看着这样的元夜，梁之栩脑中想的却是他高潮时的yin荡模样。

    “郡主破费了。”得知郡主的豪举，元夜道。

    ＂千金难买君一笑嘛。”梁之栩毫不在意。

    闻言，元夜很给面子地扬唇一笑，梁之栩顿感目眩神迷。

    买的布匹会由店里伙计送到南风馆。

    天色尚早，还不到回府的时候，梁之栩便提议在南市随意逛逛。

    前朝实行坊市制，将上京划分为东西两市和七十二坊，以土墙隔开。

    倘若有人从高空俯瞰上京城，会发现它如棋盘一般整齐划一。

    民众若要从自己居住的坊前往东西两市购买东西，需要穿过好几道乃至十来道围墙。

    又因为有严格的宵禁政策，若回坊晚了，还会被处罚。

    因此坊市制虽然使得上京井然有序，但过于僵化，百姓对此怨声载道，常常发生官民冲突。

    大周朝建立后，新帝体察民情，下令取消坊市制，宵禁也不似前朝严厉，深得民心。

    不过坊市制虽取消了，名称留了下来，例如南风馆所在的安庆坊。

    渐渐的，各坊内随处可见小摊小贩，除了原有的东西两市，南城也兴起了一个大集市。

    南市汇聚了天南地北的行脚商人，好不热闹，梁之栩三人逛得十分尽兴，主要是梁之栩尽兴。

    因着人多眼杂，江鸾需保持高度警惕，元夜则是一切心思都在梁之栩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梁之栩觉得自从在布庄让元夜叫自己＂之之”开始。

    他就叫个不停。

    “之之，我觉得这个簪子很配你。”

    “之之，你看这个。”

    “之之！”

    “之之?”

    “之之……”

    梁之栩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元夜话也不少。

    在元夜又一次叫＂之之”时，梁之栩坏心顿起，她拉了拉元夜的衣袖，他不解地看着她。

    “元夜，在外人面前你叫我之之，免得节外生枝。＂

    元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过嘛……＂

    他认真看着她，想知道转折后面是什么。

    她踮脚凑近他的耳边。

    “欢好的时候你要叫我郡主！”

    元夜白玉脖颈霎时红了一片。

    调戏完元夜的梁之栩心情大好地前往下一个铺子。

    ＊

    谢思竹在英王府闭门不出了几日，先待不住的是追云。

    追云说，公子该出去走走，这上京城比青州大得多，热闹可多呢。老在府里闷着，对身体也不好。

    看着追云眼中藏不住的期待，他也不忍拒绝，追云毕竟年纪还小，好奇心重。

    他却忘了自己也就比追云长一岁。

    问了府里下人，说南市热闹得紧，于是二人今日便来到了南市。

    逛江湖杂耍看了，上京特色小吃尝了，也买了几件中意的小物件儿。

    虽说最开始是为了追云出府的，但谢思竹也觉得松快许多。

    南市极大，逛了大半日的两人都觉得有些累了，便在一处甜汤铺子歇了脚。

    准备稍事歇息后便回府，英王说今日要为他办接风宴。

    “公子，那个好像是府里的江鸾姑娘，她竟也逛南市。”追云突然开口。

    谢思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不就是一脸戒备的江鸾，而她身前并肩走着一对年轻男女，举止十分亲昵。

    三人正朝着他们走过来，目标显然是这间甜汤铺子。

    “她是郡主的侍女。那身前那位小姐是……”

    是嘉乐郡主梁之栩，谢思竹在心里将追云未竟的话补充完整。

    追云一脸好奇：“那男子又是谁？莫非……”

    “慎言！”谢思竹出声打断了他，又缓声道，“快吃吧，该回去了。”

    追云顿时收了声。

    无论那男子是何人，都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因此二人都当看不见，埋头喝甜汤。

    谁知，天不遂人愿。

    “谢公子！”

    二人缓缓抬头，是江鸾一脸惊喜地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