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龙咳
大约半天后，众人终于见到了苇名城。 那城池修建在高山之中，显得有些巍峨。 “走吧，晚上之前应该就能到了。”蝶说。 就在众人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突然间，薇尔莉特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是太冷了吗，”九郎关心地问道，“行李里还有厚衣服。” 但路叶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扶薇尔莉特蹲下，慢慢地移开了她的手。 而少女的手上有着一片暗黑色的淤血。 路叶的脸色瞬间变了。 ——龙咳！ 该死，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一点？ 在祠堂之内死了那么多次……这是必然的结果！ 枭以为龙胤不需要付出代价，这其实是错误的。 樱龙自西方飘落至苇名，为何会将不死之力赐予众人？ 答案是为了疗伤。 事实上，樱龙是从其他地方逃过来的。 它将自己力量散播至苇名，以这种方式来治愈自己的伤势。 龙胤之力的本质，实质上是吸取周遭的生命力化为己用。 而且，是从最亲近的人开始。 在这个世界里，路叶最亲近的人是谁简直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龙胤”不死的本质，是吸取周遭的生命力化为己用。 而被吸取生命力之人则会罹患上“龙咳”。 这是一种极难治愈的病症。 不仅仅是生命力被吸收会变得虚弱，就连身体的情况也会急速恶化。 而罹患龙咳者最后的下场，便是死亡。 看着少女不断咳嗽的模样，路叶将她背在了背上。 “她、她怎么了吗？”九郎小心翼翼地问。 “生病了。”路叶说，“加快脚步吧，得赶快找到医生才行。” “走这里吧，这条路更近。” 蝴蝶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薇尔莉特，然后在最前方带路。 抵达苇名城之时，太阳还未沉落于群山之中。 天守阁。 这是苇名主城中最宏伟的建筑，也是统御权力的象徵之一。 位于上层的皇子居室内，烛火映亮了室内。 薇尔莉特正躺在地铺上，脸色有些苍白。 而守在她身旁的，除了路叶，还有一位古装的丽人。 她仔细地喂少女喝下棕色的汤药，她脸上的表情柔和，黑色的一缕发丝从侧脸垂下，整个人带着一股雅和的知性美。 ——永真。 这便是女子的名字，她是苇名城中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师。 “她的情况好些了吗？”路叶问。 虽然不指望一点汤药就能治好龙咳，但他希望少女现在能够舒服一点。 本来以她的体质，龙咳是不会这么快显现的，只是她在跟枭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而这几天她为了照看路叶，又几乎都没怎么休息，才会导致龙咳这么快爆发。 “现在的情况安稳了一些，但还需要休养。”永真轻蹙柳眉，“阁下，她患上的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病症，叫做‘龙咳’，目前无药可医。” “我知道了。”路叶点点头。 原本永真是研究出了龙咳的治疗方法，但根据时间线来看，那恐怕已是三年后的事情。 “她的体质坚韧，但现在却很虚弱，”永真说，“恐怕……撑不过七日。” “七天么？”路叶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没错，苇名数年以前曾经爆发过一场龙咳。”永真说，“老师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能抑制它，自那场瘟疫过后，这个国家就逐渐走向衰败了。” 从永真的话来看，苇名国之所以衰败得如此迅速，恐怕就是那场大范围的龙咳。 而那场龙咳的原因……恢复了记忆的路叶也是知晓的。 “阁下，一心大人还在等您。”永真微微地行了一礼。 “我知道了。” 看着少女苍白的脸庞，路叶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 对不起，如果我能再强一点的话…… “请这边来。”永真微微欠身。 跟着永真走出天守阁，路叶继而进入了位于天守阁右边的一栋望楼之中。 这里便是苇名国的统治者，剑圣——苇名一心的居室。 门外，永真对路叶说：“谈话完毕之后，请您再来天守阁，有要事商谈。” “好。” 轻轻地拉开隔门。 “一心大人，人带来了。” “哦，是吗？” 映入路叶眼帘的，是一个高大但消瘦的身影。 这是一个不大的单间，相当古朴。 屋内只有一张小桌，一扇屏风，以及堆在墙边的一些书籍。 除此以外，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把立在黑色木柜上的太刀，以及墙上的一件挂着大天狗面具的蓑衣了。 “你就是那个斩了猫头鹰的小子？” 一心用右眼打量着路叶，因为他的左眼上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已经瞎了。 “这体格，不像是本土人……好了，永真你退下吧。” “是，一心大人，记得不要喝酒。” 永真如此告诫之后，向路叶微微点头致意，然后退出了房间。 “坐。” 路叶在小桌对面坐下，而一心则移开了装书籍的柜架，从后面取出了一罐酒。 一心哈哈一笑，从桌下摸出了两个酒杯。 “别这么看我，人都快死了，还不让喝点酒么，这点事你可得向永真那个家伙保密，不然她又得叨叨我。” 路叶拿起酒杯往里瞅了一眼，心说这也太猛了。 敢问剑圣老爷子您是把脚上的死皮撕下来放里面让它们固结成岩是吧？ 仿佛是看出了路叶的顾虑，一心笑了笑：“那是酒根。” “酒根也不带这样的吧？”路叶嘟囔着。 “酒，是用水酿的，”一心给两个杯子都斟满了酒，“你知道苇名酿酒的水从何而来？” 路叶沉默了一下：“仙乡？” “看来蝴蝶说得没错，你还真知道不少。”一心猛地饮下酒酿，“啧，有个人陪喝酒就是不错！” “这杯中的沉淀，与水有关？”路叶说。 “在苇名，喝水，是会烧开了再喝的。”一心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也就是说，苇名的水都被污染了么？”路叶立刻就理解了一心话中的含义。 “没错。”一心轻轻摇着酒杯，“苇名人祭拜着源之水，但很多人都已经忘了祭拜源之水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