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慈母严父

    “哥！你快点啊！”

    叶天走了没几步，远远看见叶子涛等候在不远处的楼道口，向自己打招呼。

    叶天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哥，你闻到没有，是你最爱吃的糖醋鲤鱼味道！”叶子涛动鼻嗅了嗅，开口说道。

    叶天配合着吸了几口大气：“你狗鼻子挺灵的，我都没闻到。”

    “哼！”

    叶子涛傲气撇过头去，假装生气说道：“老爸真是偏心，多年不下厨了，好不容易做回菜，居然是给你做的！”

    “行啦你，有吃的就不错了！”叶天摸了摸叶子涛的头。

    “唉，不愧是长子啊！”叶子涛嘟囔着，向楼里走去。

    来到门口，叶子涛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锈迹斑斑的铁门拉动时发出“咔吱”声响，屋内的光亮从门缝透了出来，正好倒映在叶天脸上。

    仿佛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向他打开。

    前世人生二十年，家人的关心是什么？家人的怀念是什么？叶天一无所知。

    从生到死，他都如孤狼一样形影单离，受到伤害，无处可躲，只能独自在寒冷雪地中舔舐伤口。

    此刻，望着温暖柔和光线，让叶天孤独内心多了一些情愫。

    这里就是我一生的牵挂和归宿吧！

    “哥，你傻站着干嘛，进来啊！”叶子涛打断了叶天思绪。

    老弟的抱怨，让叶天觉得舒畅，没说话径直走进了房门。

    叶家住的是老式筒子楼，面积并不大，只有六十多平方。

    整个屋子的格局，一眼就能看清楚。

    客厅不大，但打扫得干净整洁。西面就是阳台，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外面的万家灯火。

    靠墙摆放着有些泛黄的白色布艺沙发，沙发对面的老式立柜上是一台32寸的电视机，而中央的折叠圆桌上摆放几盘可口菜肴正缓缓冒着热气。

    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从厨房的门帘后，走出一位个子不高的中年妇女，手里端着一盘小菜。

    “妈，今天什么日子啊，老爸亲自下厨还做这么多好吃的？”

    叶子涛随意将书包往沙发上一甩，接过中年妇女手中的盘子。

    “没什么特别日子，就是想你们了！”中年妇女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一番。

    “嗯，老爸的土豆丝真不是盖的，我都好几年没尝过了！”叶子涛接过盘子后，手不自觉地抓了一点往口里塞。

    “告诉你多少次了，洗了手再吃！”中年妇女拍了拍叶子涛屁股说道。

    “抱歉，老爸下厨，我没忍住。”

    叶子涛舔了舔指尖，露出享受的表情：“美味啊！”

    “你这孩子！”

    中年妇女摇了摇头，看叶子涛眼神中全是溺宠。

    “唉，也就沾老哥的光，才能吃上爸的一口饭呀！”

    叶子涛嘟嘴说道：“是吧，哥？”

    中年妇女听了叶子涛的话，这才发现叶天也回来了，见他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一抹担忧神色：“小天，你没事吧？”

    叶天看着母亲一步步走向自己，坚强的内心此刻变得柔软。

    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妇女，中等个头，一般的身材。可能常年疲劳，头上不知不觉地长了几条白发，脸上也多了些许皱纹。

    “妈，我没事。”平复了激动心情，叶天开口说道。

    叶母伸出带有老茧的手掌摸了摸叶天脸颊，眼中泛起了点点泪花。

    这个孩子为家里付出太多了，让她于心不忍。

    当叶母手掌碰到叶天一刹那，他浑身如电击一般愣住了。

    粗糙的手掌在叶天眼里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柔软。

    “没事就好，快去洗洗手，马上可以吃饭了。”叶母露出了欣慰笑容。

    “好。”

    叶天点了点头，乖巧跟在叶母身后进了厨房。

    掀开门帘，叶天见一伟岸背影坐在轮椅上，手里正在翻炒着锅里的菜。

    这就是他的父亲？

    “孩子他爸，小天回来了。”叶母开口喊道。

    叶天明显看到父亲翻炒的手臂停顿一下，没有回答，继续翻炒。

    “孩子他爸？”叶母以为他没听清楚，又叫了一声。

    “你放点盐在炒一下，就可以出锅了。”叶父将锅铲放下，对叶母说道。

    叶母接过锅铲后，叶父才用手拨动轮椅转过身来，直盯着叶天。

    叶父长着一对浓眉大眼，鼻子下面是张似乎永远不会笑的嘴。他的脸看上去有棱有角，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尽管叶天对任何事无所畏惧，但此刻面对叶父严厉眼神，心里不免有些胆怯。

    “跟我出来！”

    叶父厉声说了一句，拨动轮椅就要向客厅走去。

    叶天想上前帮忙推动，却被叶父拒绝了。

    叶父来到客厅，见叶子涛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板着脸说道：“去，买瓶醋！”

    叶子涛见叶父一脸严肃，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遵命，老爸！”

    叶天看着叶子涛一溜烟的功夫就出了房门，心中暗道：“老爸在家里挺有威严啊！”

    “过来！”

    叶子涛一走，叶父转动轮椅来到客厅摆放灵位的柜子前。

    叶天不解，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来。

    “不孝子！给我跪下！”

    叶父铁青着脸，对叶天吼道。

    叶天不知所措问道：“爸，我做错什么了？”

    尽管叶天敬重叶父，可让不明不白就让他下跪，他做不到。

    “你还好意思问做错什么了？”

    叶父抬手用力拍击扶手吼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本事了，是不是觉得你离开家我们管不了你了？

    居然跑去自杀！

    你妈含辛茹苦养育你多年，什么苦没吃，什么痛没受，你倒好，不闻不问，就去轻生，你对的起她吗？”

    叶天傻眼了，望着叶父怒火的表情，内心感受到一股从来没有的关爱，将他紧紧包裹，双脚一软“扑通”跪在了灵堂前。

    “爸，对…对不起。”

    叶天重重向叶父嗑了一个头。

    “是我一时糊涂，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叶父见叶天跪倒在自己面前，深邃的眼中，全是心疼神色。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病，儿子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起来吧！”叶父柔和说道。

    叶天缓缓起身，这是他第一次下跪，也是第一次如此开心。

    他终于有了关心自己的家人了！

    他不在是一个受人白眼，欺凌的孤儿了！

    “拿去！”

    叶父翻了翻上衣口袋，掏出一本红色存折递给叶天。

    叶天好奇接过，翻了翻，不解问道：“爸，你给我存折干嘛？”

    叶父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个家对不起你，也明白你的苦衷，可与宁家的婚事，是你爷爷定下的，我也改变不了。

    你这几年寄往家里的钱，我和你妈都没用，一直帮你存着，另外还有你妈做一些零工的积蓄，都存在一起，也有七八万吧，虽然还远远不够，但可以先还一部分给宁家！”

    “爸！”

    可以流血流汗，却绝不轻易掉一滴泪的叶天，此刻也泪流满面：“这存折我不能要，宁家的钱我会还上的！”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密码是你的生日。”

    叶父训斥了一声，然后说道：“宁家家大业大，看不起我们也很正常，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实在不行就回家来。”

    叶天明白父亲的意思，但存折他是不可能收下的：“爸，你放心，我自有打算，你还是把存折收起来吧！”

    “小天，你爸让你拿着，就拿着！”

    这时叶母端着菜走出厨房劝说道：“你弟已经上大学，自己在勤工俭学，我和你爸平时也没有用钱的地方，你就拿着吧！”

    “妈，我…”

    叶天还想拒绝，却听见叶子涛哼着小曲开了门：“爸，醋买回来了。”

    没办法，叶天只好先将存折揣在自己兜里，等到合适的时候在还给父母。

    “吃饭了吧！”

    叶子涛将醋放在一边，毫不客气入座，拿着筷子就要去夹菜。

    “小涛，等一下，人还没齐呢！”

    叶母阻止了叶子涛的手，开口说道。

    叶子涛懵了，数了数人，开口问道：“老爸，老妈，老哥，我，都齐了呀，还有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