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娣是个苦命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爹，曾经深陷父亲甜蜜爱情中的母亲，在一次大炼钢铁的事故中失去了她的丈夫。在古娣童年的记忆中，美丽柔弱的母亲总是眉头深锁，常常一个人坐着坐着没来由就哭了，还好这么多年有舅舅一家的帮衬，古娣是一个懂事听mama的话的乖孩子，留着金色长发的古娣漂亮的就像画一样，但是因为没有父亲经常被同龄人欺负，被骂是没爹的野种都是轻的，小古娣骨骼纤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被同村的孩子扯头发扔石头，古娣却从来不和mama说，怕mama伤心难过哭哭啼啼。直到古娣七岁的时候，地痞无赖总是围着他家门口转悠，对着他mama吹口哨，和他说一些下流的混话，愤怒的古娣拿起菜刀去砍调戏他mama的人，那些人看着披头散发眼睛赤红举着菜刀对他们猛砍的古娣，连滚带爬的跑了。从那以后古娣变了，谁敢欺负他，他就抓着人家揍，哪怕是打不过人家一身伤也要咬下你一块rou下来。村里人都说古娣就是一个小混蛋，有娘生没爹教，长发飘飘一脸凶神恶煞。

    古娣就这样成天无所事事在家里傻玩。直到古娣9岁了，舅妈来家里串门子聊到快要满七岁该上学的二儿子时，才状似无意的说“哎呀！咱们家古娣是不是该上小学了？”古娣这才开始上小学。因为长的好看讨喜，比班级里的孩子又都大，老师就让他当了班长。也因为比别的孩子都大，所以和同学打架从没输过，从此成了孩子王。不管是在学校还是村子里都是臭名昭著，其实古娣就是个心眼实诚的傻小子，和他相处久了大家都开始喜欢他了。他和别人打架也都是被动的，素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了看不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事儿，作为班长他也不允许别的班的人欺负自己班的同学。而老班主任薄思科信任古娣让他当班长，知道古娣家庭困难，课间给古娣带吃的填饱这个半大小子的肚子，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古娣不许逃课，要乖乖听课，古娣不会的可以问他。虽然古娣喜欢唱歌，理想是进入文工团，对文化课没什么兴趣，但是为了报答老爹（薄思科）的恩情，古娣答应了老爹会好好学习。古娣很喜欢老爹，因为他没有父亲，所以在他心里，父亲应该就是像老爹那样的。老爹的老伴走得早，留下一个儿子有先天的智力障碍，古娣总往老爹家跑，教老爹儿子唱歌算数识字，他不许任何人欺负老爹的儿子，谁敢骂老爹的儿子是傻子，古娣绝对会把这个人追出去十里地。

    五年级的时候，老爹身体不是太好，回家修养了。正好这个时候来了一批插队的知青，里面有一个高中毕业的高干子弟，于是就把这个知青拉过来当教书先生。这个知青叫雷东多，家中次子，父亲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将领，是京城守备司令。他刚从京城四中毕业就响应号召来了板鸭村下乡插队。知道这件事情后表示绝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这一天，雷东多来到了马德里小学，来到办公室和同事们打声招呼，问了问自己班级的情况，大致得到的反馈都是成绩不错团结，学校劳动总能冲在前面，就是太能惹事，班长古娣带头打架全校有名。雷东多有点惊讶，在他的印象中班长应该踏实稳重，品学兼优，能够团结同学解决矛盾的。怎么，怎么能带头打架呢？上课时作为代理班主任雷东多和同学们自我介绍之后，开始上课，众人看了看班长古娣，发现他认真的上课（其实是看老师），一点表示都没有，也开始认认真真的听讲记笔记，雷东多的声音明亮吐字清晰，讲课深入浅出思路有条理，一节课不知不觉就结束了，下课时收拾课本的雷东多对这一节课的效果非常满意。可惜还没等他把东西收拾好，就看见班里一帮男生跑到后门从墙角拿了铁锹笤帚，举着就冲向了门外。雷东多惊呆了一秒，连忙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只见走廊里全是人，两伙人打了起来。旁边还有一群起哄拉偏架的。雷东多上前把两伙人拉开，拽住还在蹬腿试图踹对面的长头发金毛，带着两伙人去了校长室。经过一番审问才知道，原来另一伙人是隔壁班的，这两个班的班长带头打架，校长杀鸡儆猴让两个班长回家反省一周，另一个的班长鲁洛（劳尔）态度端正，认错诚恳，校长说了两句就让他走了。古娣不依不饶的大喊大叫“明明是他们先挑的头，凭什么罚我?就应该让他们都回家反省去！我不服！”这让雷东多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气得拎着古娣对脸都青了的校长道歉，检讨自己看管不力，说一定写书面检查，校长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出了校长办公室雷东多站在走廊里就开始批评古娣，“你是怎么当班长的?带着同学打架，还不知悔改，你这样对得起老师的信任吗？对的起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吗？”路过的师生看着十几岁的小老师训斥没比他小几岁的学生，都捂着嘴小声笑。古娣羞得脸通红，大吼道“你才比我大几岁?凭什么管我?你不过是个临时代课的，老爹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就收拾收拾回去放你的马吧。”说完转头就跑，“你给我回来！”雷东多气得脸色发青，没追几步就把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古娣抓住了，拎着古娣命运的后衣领回到了办公室，这时候已经上课了，办公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雷东多坐下来，压下古娣让他趴在自己大腿上，照着屁股就是啪啪啪一顿“拍打”，说拍打因为已经入冬了，古娣穿着棉裤也没怎么疼，雷东多的手拍在古娣屁股上只是发出闷闷的像晒被子的时候拍被的声音。古娣挣扎着要起来，被雷东多一只手按在后背上镇压了。等到雷东多消了气放了古娣，只看见古娣站起来双手攥着衣摆，俊俏的小脸红扑扑的全是眼泪。“我……”看着古娣的样子雷东多有点说不出话了，想想还是个孩子，怎么第一天就给人家打哭了呢？，想对古蒂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心想平时自己也不是轻易就发火的人啊？古娣瞪着雷东多哭着喊“大坏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打我，我讨厌你！”抹着眼泪跑了。

    雷东多坐在那里良久，下了班问同事要了薄思科老先生的地址，上门拜访去了。到了薄思科的家，老爷子正哈腰做饭，看见雷东多来了，问清事由就把人迎进来。“雷老师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吧？怎么来我这了？快快快，进屋坐。”雷东多恭敬的向老教师问了好，寒暄了一会儿，才问道“薄老师，我刚来，对班里面不清楚，带班也命运经验，您能指点一二吗?”薄思科点点头，对雷东多娓娓道来，雷东多有疑问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凡事不能太看表面，这帮孩子看着粗枝大叶的，其实心里特别敏感，要因材施教，有的孩子就不能批评教育，就好比咱们班的班长古娣……”一听终于讲到正主了，雷东多正襟危坐认真的听着。“古娣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就他和他娘两个人生活，这家里没了男人就没了主心骨，古娣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脾气倔了点，他寡妇娘被地痞流氓调戏他拎着菜刀追着人家跑，这孩子不喜欢别人批评指责他，你和他好说好商量，他不是不讲理的孩子，但是你要是硬着和他来，他就和你死犟着，这孩子，你得顺毛哄着。”开着雷东多沉默不语，薄思科问“怎么了？”雷东多就把今天的事儿说了。薄思科想了想说“你还是查明白怎么回事才好，古娣在班里是孩子王班里的孩子都听他的，你不把他的思想工作做好了班级工作很不好开展。古娣他不是会主动挑事儿的孩子，别对他硬着来。”雷东多表示受教，并打算去做做家访。在薄思科家里吃了饭后，雷东多回到了教职工宿舍。在宿舍里写了一会儿教案后，雷东多上床躺下，一晚上想了许久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宿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早上，雷东多去鲁洛他家找到鲁洛，问了昨天的事情，鲁洛看见新来的隔壁班老师来他家吓了一跳，看看屋里自己爸妈都出门干活去了，松了一口气，把雷东多让进屋里“雷老师怎么来我家了？是……关于昨天的事的家访吗?”雷东多点点头，“是的，鲁洛，我想问一下，你们昨天为什么打起来呢？”鲁洛皱着眉说“上周我们年级组织去义务打扫村广场卫生，你们班的人无缘无故打我们班的二狗，你们班的班长还说要和我们约架，谁不来谁孙子。我们就定昨天下课打架了。”雷东多问“那上周是谁和谁打起来了？”鲁洛回答“是我们班的二狗和你们班的小五子。那……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我想了解一下情况。”鲁洛点点头，和雷东多走出来拴上门，先去了二狗家，正在院子里喂鸡的二狗老远看见班长带着老师来了，扔下喂鸡的碗就往屋里跑，鲁洛上去喊人开门，二狗他娘从屋里出来嘴里嘟嘟囔囔怎么“鸡没喂完就跑了，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和你那个狗爹一个德行。来了！别喊了，要死啊！”开了院门，雷东多上前“请问二狗在家吗?”二狗他娘斜眼看了看雷东多，问，“找他干啥啊?”鲁洛赶紧说“我是他班长，我们来是找他有点事儿想问一下。”二狗他娘看看鲁洛又看看雷东多“破学校事儿真多，进来吧，二狗在屋呢。”二狗在炕上撅屁股往窗外瞧，看见班长带着老师进来连忙铺上被装病。还没进屋就听见里屋哎呦哎呦的叫唤声。二狗看见他们就喊“老师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这现在一身伤可疼了，哎呦喂！真疼啊！”二狗他娘连忙坐炕头上搂着二狗“怎么了？怎么了？二狗你哪不舒服？刚刚不是好好的吗？要不要上卫生队啊？”二狗连忙说“被，被打的。”二狗娘急了“哪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缺德玩意儿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啊！”说完坐在炕上嚎啕大哭，弄得鲁洛和雷东多怪不好意思的，“阿姨您别急，雷老师是来了解情况的，雷老师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二狗他妈抱着二狗哭着说“一个交代就完了?还得赔钱！你们学校干什么吃的？我们把孩子交给你们，你们就让他挨打受欺负？”雷东多和鲁洛好声好气的一通安慰，看了看满身是膘的二狗告了辞。总算从二狗家出来了，两个人看了看对方，都不禁捏了把汗。雷东多眉头紧锁，严肃的不行，鲁洛安慰他“老师你也别太生气，二狗一看就是装的。同学之间有摩擦是正常的，调解好了就没事了。”雷东多没说什么，“去小五子家吧。”鲁洛点点头两个人向小五子家走去。

    小五子家在村西头，偏僻的很，两个人到了小五子家见了小五子，小五子知道两个人的来意后，哭着说“二狗他，他骂我，还掐我，说我长得细皮嫩rou的就应该辍学回家结婚生孩子去，上周义务劳动二狗抢了我的饭盒把里面的菜都倒在地上，还揪我头发，要不是班长看见了把二狗打跑了，他，他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坏事呢，呜呜呜不信你们看。”小五子撩起后面的头发，只见又一小块秃了的皮肤红红的。“再说了，我这幅身板怎么可能把二狗给打的在床上起不来，二狗他肯定是装病了，你们不要相信他一面之词啊。雷东多严肃的说那你应该和老师反应而不是和同学打架！你们班长被勒令停课，回家反省一周作为惩罚。”小五子听了之后哭的更大声“都是我，都是我不好让班长受了惩罚，班长要不是为我出头也不会停课呜呜呜……”

    雷东多和鲁洛从小五子家走出来，两个人一言不发，雷东多送鲁洛回了家，鲁洛说“雷老师，对不起。作为班长我不应该不问清楚情况就和别人打架的，更不应该带着同学一起打架，雷老师我错了，我会和古娣道歉的，您不要罚他了。”看着低头认错的鲁洛，雷东多摸摸他的头说“这件事古娣也有错，你就不要为他开脱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我会去找他的。好了，你回去吧。”鲁洛点点头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