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谈判

    每一次清晨醒来，周湛都不在身边，今天随悠倒是早醒了，她发现自己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脸就贴在他胸膛，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依赖是日积月累的陪伴，当你习惯身边躺着一个人，习惯他身上带来的温度，习惯半夜只要迷糊地喊一声“渴”就有人递水……那就很难再适应每一个独身的夜晚。

    随悠往他身上蹭了蹭，舒服地闭上眼，想再睡一会儿。

    碰巧手机闹钟响了，周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手一伸，眯着眼关掉闹钟。

    随悠抬头看他。

    “吵醒你了？”他手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你继续睡……”

    他起身，腿刚下床，腰上多了两只手。

    随悠从背后搂住了他，她赌气道：“不想你走……”

    周湛转过身去，他惊讶于她此刻的柔情，撒娇的随悠并不常见，他情难自禁地将她搂进怀里，温声道：“今天还要考试，我尽量早点回来。”

    她自觉失态，闷闷地“嗯”了声，收回放在他腰上的双手。

    周湛出门前对着她看了又看，已经走出去了还折返，他三两步走到床边，一弯腰，直接吻住她的唇，随悠被他一撩拨，也有些动情，启唇仰脖回吻。

    这个缠绵的早安吻持续了几分钟，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我真要走了。”他哑声道。

    随悠抿唇对他笑了笑：“快走吧，考试要迟到了。”

    她的困意被那个吻彻底消灭，周湛一走，她也就起了床。

    今天依旧是个艳阳天，王琳在院子里浇花，随富站在她身后打太极，动作做得并不标准，很是滑稽。

    安姐在厨房里做早餐，见到随悠下楼，打了声招呼：“早餐快好了。”

    随悠穿了件毛衣裙，裙子上身有些紧，凸起的肚子看得清清楚楚，饭桌上，王琳叮嘱她：“再过一个月，你之前很多衣服都穿不了了，mama得带你出去买些新的衣服。”

    随悠不置可否，嘴里啃着抹了巧克力酱的吐司，咽下去后又问安姐：“周湛今天吃早餐没？”

    “他说时间来不及了，我给他装了鸡蛋跟rou包。”

    随悠点了点头。

    王琳突然想到什么，凑近女儿：“你们昨晚是不是……”

    随悠正在喝牛奶，闻言差点呛到。

    “什么呀？”她看着挤眉弄眼的母亲，故作不懂。

    “虽说现在过了前三个月了，可也……”王琳压低声音：“你让他节制点！”

    随悠心想，不节制的那个是她。如今的周湛在这件事上总是过于小心，每回都是把她伺候爽了，至于他自己，肯定是没之前舒服的。

    “你还偷听？”随悠不满地皱眉。

    “你们那声音也太大了……”王琳是过来人，知道这个年纪的人对这种事正在兴头上，但眼下情况特殊，她自认是开明的母亲，可昨夜亲耳听到女儿的呻吟声，还是让她震惊之余，又有些不满。

    当然，不满的是对周湛，毕竟这种事，男人总是更禽兽。

    “那我们下回小声点。”随悠嘀咕道。

    “可以做，但是不能做太猛了，你让他轻点儿……”王琳还在滔滔不绝。

    随悠发现被她这么一说，耳根子都是烫的，她不满地大喊了一声：“妈！”

    王琳被她吓了一跳：“行，我不说了不说了。”

    随家夫妇今天有饭局，临走前，王琳给随悠打了笔钱：“这钱给你买衣服的，你要是想让周湛陪着去也行。”

    银行卡到账信息很快就进来，随悠看到这一连串的数字，唇角勾起。

    手机又开始震动，是一个陌生电话，她接起。

    “随悠？”那头的女声清清冷冷，听得出情绪不佳。

    “你哪位？”

    “我是周湛的mama。”

    对于周湛母亲，随悠印象不深，记忆中她是个高挑强势不苟言笑的女人，在得知她对周湛近乎变态的控制欲后，随悠更加确定，这是个极难相处的人。

    她没想过会跟周湛的父母相处，正如王琳所说，这个孩子是她们家想要的，跟他家无关，因此也没相处的必要。

    “有事儿吗？”她淡淡问道。

    “你有没有时间？我今天想跟你见个面。”

    随悠想拒绝，嘴刚张开又抿唇，犹豫片刻，她道：“可以，哪里见呢？”

    这日子实在无聊了些，她突然就想去会会电话里这位倨傲的女人，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申雪报了个地址后便挂下电话。

    随悠撸了会猫，这才慢吞吞地上楼换衣服。

    到了指定的茶室，随悠被服务员带到包厢。她一进门，就看到申雪坐在房间中央。

    “坐。”她抬头看着随悠，淡淡道。

    随悠在她对面的木椅坐下。

    “喜欢喝茶吗？”申雪随口问道，手上优雅地拿起茶壶，倒下半杯，放到她手边：“你们年轻人可能更喜欢喝奶茶。”

    随悠点头：“确实是。”

    见她没喝，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申雪觉得她的眼神过于大胆，有些冒犯人，一时对她的不喜又多了三分。

    “你的肚子……显怀了。”申雪扯了扯嘴角：“几个月了？”

    “你今天叫我出来，是想关心我？还是别的目的？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吧。”随悠拿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又道：“四个多月了。”

    “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申雪笑了笑：“你还这么小，你懂怎么当一个母亲吗？”

    “那你懂吗？”随悠反问。

    申雪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看着随悠，眼前的女孩似笑非笑，脸上神情实在是……很讨人厌。

    “我可以给你一笔营养费。”申雪继续道：“你这个孩子生下来，对谁都无益，我能给你一笔钱，巨款，你打掉孩子，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申雪对今天的谈判很有信心，她见眼前的女孩垂眸，做沉思状，她顿了顿，继续劝道：“你想想看，你都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自由了，何苦要被一个孩子束缚住？你们这个年纪对情爱看得太重要，可等周湛去北城上大学，你们异地，聚少离多，再深的感情也能被距离磨灭掉。”

    申雪的话里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说完她自己都感觉怅然。

    “你今天来找我，周湛知道吗？”等她说完，随悠才抬头，正色问道。

    “他不知道。”

    随悠“嗯”了声。

    “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申雪又给她倒了杯茶。

    “不用考虑。”随悠嘴角上扬，她说：“这样吧……不如我给你个建议。”

    申雪见她反客为主，脸上沉了沉。

    随悠笑着缓缓道：“我给你一千万，你跟周湛断绝母子关系。”

    申雪拿着茶壶的手一抖，她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