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悟本心

    谢云庭手执一杆琉璃长枪，秘技运转，四方天地之元滚滚而来，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在枪杆的牵引下无序碰撞、暴动，间接扰乱了却裳的逆空水界把小镇的真实面貌原原本本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连我都没察觉，好厉害的幻术。”

    谢云庭惊叹之际没有忘记手上的正事，只见他枪指长空笔直投射，沉声高喝道。

    “万物相克·禁域！”

    琉璃长枪旋冲直上，暴动的五行天地之元在秘技的牵引下逆旋形成五行相克的神秘力量，随着迸炸碎裂的枪杆如一朵金色烟花迅速扩散至整个区块内壁。

    将区块封闭，谢云庭没有继续追击后路断绝的鬼邪，而是就地盘坐而下，敛藏杀意，收散气势，气息凝沉，闭目沉思了起来。也许在他内心深处，不甘于这样草草结束，也许是期待一个转机出现。

    总之只要他想，借口就有千千万万，但只需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就足够让他在愤怒和杀意间上演一场又一场永远无法结束的‘追杀’。

    正是想到这个关键，谢云庭才会觉得此刻更需要冷静。他要静作一汪幽泉，探寻本心向往的方向。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鬼邪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他走来。

    感知触发，谢云庭徐徐睁眼，淡漠的目光直视着鬼邪的眼眸。

    “你为什么回来？”

    不透任何情绪的语调里藏着一股前进的动力，此时此刻，谢云庭心里定然是有一点欣喜的。

    鬼邪面无表情，只默默抽刀将锋刃笔直指向谢云庭，“我来打败你。”

    “是来领死的吗？就凭你那弱不堪用的刀势，拿什么打败我。”谢云庭站起身来，周天环绕的五行天地之元纷纷聚于身侧，风起旋涌，风眼正中一划一线硬结出一杆实质长枪。

    不同于先前通体琉璃的华丽，这次的枪形更偏向威武。只道是，凌锋开金刃，红缨胜焰火，银杆似白雪，垂尾托墨环，九尺沉万钧，神光顶霄汉，撑天立地起，万物衍生灭。

    万物生灭·五行相生之枪。

    谢云庭目光聚焦鬼邪，伸手握住枪杆，强横的气势瞬间激荡开来，如同宣告上位下位关系一般直逼鬼邪天灵。

    还没有开打，鬼邪就先在气势上弱了一头。

    我可以战胜他吗？

    怯弱的念头在鬼邪脑袋里不可遏制的涌现，每冒头一个就会被他瞬间摁死，可是直到舞弥安、戚天光、武蛮三人后发到场，他依旧没有敢向谢云庭挥斩一刀。

    他由心的畏惧了。

    谢云庭神色带上一抹失望，紧接着便无视鬼邪，把目光投向后到的三人。

    “试炼者，想要获得我的认可，就拿出你们的勇气和毅力同我一战。规则只有一条，单对单，不限手段，不论生死。”

    此话一出，三人俱皆不以为意，哪怕面对气势凌人的谢云庭依旧面不改色。

    舞弥安是压根不在乎什么试炼，心情放松自然无所谓。武蛮和戚天光出自武宗，这个试炼规则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几乎等于没有。

    区区气势压迫，谁又没有经历过呢，根本不痛不痒。

    “很好，你们谁先来。”谢云庭见状十分满意，他不加掩饰自己的欣赏，对三人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武蛮看着吊儿郎当的舞弥安，当即就把他排除，正欲和戚天光商量，就看到他孤零零地迎了上去。

    “我来吧。”

    戚天光在鬼邪身边停下脚步，伸出右手用手背抵在暗刃刀刀背的长链上将其缓缓按下，然后面朝谢云庭开始自报家门。

    “武宗，斗血戚天光，修习茫天诀，今日试炼，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鬼邪看向身边自信洋溢不卑不亢的戚天光，心底似有感触，微微张嘴终是默默退居其后腾出场地。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谢云庭眼中再无鬼邪，他看着戚天光，大笑三声，道。

    “好！那我就试试武宗当代弟子的水准。注意接招。”话音落下，谢云庭毫不客气直提枪杆扑袭而去。

    面对朴素无华的直枪，戚天光不敢大意，全力运转茫天诀。

    随着浩荡天威降身，枪锋逼近，戚天光气势猛然拔升，只见他一个摇晃错位躲过枪刺，残影屈近直抵谢云庭面门。

    茫天诀·天位诛杀！

    戚天光将掌心对准谢云庭，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耀眼的光芒从掌心一颗米粒大小的光点开始大肆放射，宛如奔涌的洪流眨眼间吞噬眼前强人。

    “来的好！”光芒凌厉杀机绽放谢云庭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威胁。

    戚天光拥有远超他稚嫩外表的实力，谢云庭知道，如果不拿出决定性的力量绝对无法将他击杀。

    思绪刹那通明，谢云庭转试探为反击，长枪横扫全力破散光辉。

    五行相生！

    五行天地之元旋如巨网，将戚天光释放的光芒包裹成囊，随枪尖划动狠狠抛向远处。

    “铮——！”光团落地，伴随一声清脆长鸣，地上多了一个圆形大坑。

    “有点意思。”舞弥安摸着下巴，将自己代入刚才的情境，他可以劈开这道光，但绝对无法像谢云庭这样轻松，戚天光这一手的威力可不普通。

    武蛮同样表示惊讶，在场的人只有他清楚茫天诀的厉害。

    武宗之法，有锤炼rou身的经，有精密技巧的录，有特殊聚能的劲，有合乎意志的式，有攻伐杀招的诀等等不同流派。

    茫天诀是为戚天光量身定制的诀，他施展的任意一招都是武蛮能拿出手的最强的杀招，可就算如此依旧被谢云庭临时转阵的反击轻松化解，这份实力不禁令人惊叹。

    鬼邪旁观二人节节攀升的气势和势均力敌的对抗，胸中也凝聚出了一股微弱的气势，风声浪声开始回荡于耳边。想想从掌握法绝技以后的经历，鬼邪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蓄势刀法未大成前以蓄势中的蓄为主，虽然鬼邪早就习惯每次出刀都刻意控制强度节省存量，但依旧架不住近来愈发频繁和随意的挥刀。

    实力的提升和外力的使用让鬼邪渐渐忽略了存量的减少，他每次出刀力量其实都是递减的，因为有新力量补充和他不断变强的缘故，因此一直没有发现。

    谢云庭一心执念系于孤刀客，对他的成名法绝乃当世最熟悉也是唯一了解的人，自然能一眼发现鬼邪的问题。

    当鬼邪把积蓄的气势耗尽，又潜移默化的适应了其他力量，那蓄势刀法将失去蓄势刀意，从法绝跌为法式。

    这并不是说鬼邪的路走错了，只能说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他可以靠这条路成就自身，可代价是世上再无孤刀客的传承。

    谢云庭正是看明白这一点才会无法遏制内心的愤怒和杀意。

    之前的他心里一定很纠结吧。不管杀不杀鬼邪，孤刀客的传承都会消失，鬼邪的性命一点也不重要。只是他不甘啊，不想那个在他小时候就给他种下一颗强横之心的强大人物在这个世界的角落无声消失。他还期待啊，期待鬼邪能突然醒悟，重新捡起蓄势刀法的本意。

    回到战斗，谢云庭和戚天光已经来回对抗了数十回合。

    对比逐渐游刃有余的谢云庭，戚天光明显变得疲惫。

    茫天诀·天位诛杀！

    再次找到机会，戚天光没有继续硬抗而是借机拉出身位，与谢云庭隔空相对。

    “前辈高招我已领教，小子还有一招想请前辈指教。此招过后，不论结果如何都算小子输了。”

    武宗斗血，认可实力，戚天光对谢云庭的恭敬完全发自内心。

    “我早说过，不限手段，不论生死。你这般作态，可要求饶？”

    戚天光的言语似乎踩中了谢云庭的痛点，强横的气势瞬间压迫而至，连一旁观战的三人都心有戚戚。

    “自然不是，只是小子知道下一招无法对前辈造成实质威胁，而小子的生死将在那之后完全落于前辈掌中。自然是输了。”戚天光浑然不惧神色淡然侃侃而谈。

    谢云庭见状微微出神，不过很快问道：“既然知道这个结果，干嘛不直接认输。”

    戚天光摇头，坚定地回答道：“比试可以输，但我不行。”

    短句如箭瞬间穿透在场的两人，一者谢云庭，另一者鬼邪，前者想起过去，后者明悟未来。

    我不可以输！思绪贯通，鬼邪眼神逐渐坚定。

    西行寻找真相的路途必然艰难，他必须拥有一颗不服输的强横之心才能达成目标。

    “不知所谓。”谢云庭脸色不知为何突然一冷，语气嘲弄地说道：“我改主意了。”

    “只要你现在开口认输，我马上认可这场试炼。”

    “不要着急回答，好好想想，唾手可得的胜利，不管对你还是这场比试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不要！”戚天光攥紧拳头，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不带任何犹豫。

    “可惜。你错过了唯一胜利的机会。接下来我不会手下留情。”谢云庭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冷酷地说着僵硬的台词。

    “正合我意！”

    戚天光深吸一口气，透支体力精神，超出自身极限的运转茫天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