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广 春光缓

    1

    雨渐渐缓了，顺着房檐滴答而下。

    滴答，滴答。

    你悄声走进书房。窗下案边的男人肩上松松披着外袍，支着头望向窗外，烟雾缭绕。

    你才稍稍走近些，周瑜就回头瞥来，看见是你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扫到你只穿着袜子的脚又微微皱眉，“又不穿鞋。”

    你拎着裙子向他身侧挤，他用袍子把你裹了进来，左手揽着你的肩膀，右手则悄无声息地往背后放。

    你从他怀里坐直身子盯着他，周瑜只好把烟斗交到你手里，“近日公务实在繁重。”

    你接过烟管，对着烟嘴双唇覆了上去，轻轻含住复而抬眼望他，向他的脸上吐了一口云雾。

    眼神在片刻的迷蒙中交缠。

    周瑜笑了，“抽的惯？怕是有些烈了，下次给你调个淡些的。”

    你哼笑一声，再吸一口吐出后去寻他的唇，唇齿流连间满是烟草味。

    要是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一家出了两个老烟枪，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周瑜这个做哥哥的了。

    你窝在周瑜怀里，手绕着他的头发玩。他则把你的脚放在衣袍下取暖，一边揉搓，一边看着公文。

    “孙家的女公子下帖邀你旬日赴宴，想不想去？”

    你拽着他的小辫子，另一只手伸进松松垮垮的衣袍向下探，“兄长去不去？”

    周瑜闷哼一声，“别闹，小心着凉了。”

    “待天气放晴，还是出去走走。免得天天呆着府里。”

    呆在府里和他厮混。

    你手下一使劲，就听见他的声音变了，于是笑起来，“外头的人都说兄长听到有异的琴音便会回头，那看周郎的声音有误了，又有多少人要回顾？”

    然后你被抱上了桌子，脚还揣在他怀里。

    碍事的公文被扫至一旁，朱笔滚落在地上，咕噜作响。

    之后是弥漫交错的呼吸声、喘息声、水声。

    滴答，滴答。

    2

    终于放晴了。潮湿的水迹自路面上褪去，天地上了一层新色。

    恰好今日周瑜说公务尽已完成，有空陪你出府走走。虽然你看见他的案下仍有成堆的竹简。

    柳树嫩绿的枝芽拂上月白的衣袍，吻过他的指尖和微扬长发。

    如玉周郎就这般立在你的面前，像是他常抚的那把琴，尚未拨弦便若有渺渺之音。

    你们并肩走着，宽大的衣袍下是相牵的手。你一边看着路边小贩吆喝，一边百无聊赖地摩挲着他的手。

    五指修长而指腹有薄茧，常戴着叮叮当当的戒指，一双弹琴、舞剑、抚过你身体的每一寸的手。

    于是你拉起他的手到嘴边，咬了一口。

    正在给你买零嘴的周瑜停下动作看了你一眼，以为你是馋了，便拈起一块蜜饯送到你嘴边。

    你一口咬下，细细舔过他的指尖。

    你确实是馋了。

    不一会周瑜的另一只手里就多了好几包零嘴。

    你心猿意马地往回赶，不经意间撞到个毛茸茸的玩意。

    低头一看是只通体雪白、双耳焦黄的小狗，吐着舌头往你腿边蹭。

    好像认识你似的。

    一对打扮利落身着制服的青年男女赶来唤回了那条小狗，向你致歉后便打闹着离开了。

    “meimei，连小狗都喜欢你呢。”

    周瑜牵着你回府，你们像一对寻常的兄妹一般，并行于这春日之中。

    不过，为什么是……像？

    3

    “你什么时候……”

    周瑜少见的语塞了。

    醒？但这不是梦。

    不会是，也不可能是。

    回来？可meimei一直在自己身边。

    一睁眼，平日能躺着绝不自己动的meimei正跨坐在自己身上，居高临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先下来。”晨起之时，被这般坐着实在难受。

    得到的回复只是颈上微微收紧的双手。

    周瑜叹了一口气，握上身上人的手腕，“哥哥会伤心的。”

    “周、瑜。”你一字一顿地喊他的名字。

    总之你们二人在床上扭打一番，虽然主要是你在动作挣扎，周瑜只是静静地躺着，抬眼望向你。

    哥哥的脸，和你遥远记忆中的江东的中郎将相重合。

    目光扫到床头的瓷碗，你已经能感受到苦涩的液体流过喉管、胸口，一路灼烧的感觉了。

    周瑜循着你的目光看去，又转回至你的脸。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你。

    一时相顾无言。

    你突然xiele气，逐渐平息。发现自己还坐在周瑜身上，准备翻身下来。

    周瑜却在此时伸手抚上你寝衣下的大腿，微微用力按住了你。

    面前还是那张无欲无求的脸，但双腿下的硬物已经无法忽略。

    之后你们翻转了位置，周瑜那双当时的你肖想的手，正伸进你双腿之间撩拨抚弄。

    你像他手下弹奏的琴，身子像琴弦一般不住轻颤着。

    而他整个人俯下身，将脸贴在你的脸侧，另一只手托住你的后背，迎向自己。

    你想把身子往后撤，却无济于事。

    仿佛有一股力量将你们推向彼此。

    仿佛这具身体，就该这般和面前的身体肌肤相融、血rou相交。

    就像在那黑暗、潮湿、温暖的生命的起点一般，紧紧地、不留缝隙地拥抱、贴合彼此。

    周瑜的动作渐渐加快，你也剧烈颤抖起来。疲惫涌上来，他把你轻轻放下。

    你听到耳边他的声音。

    “meimei……”

    仿佛呢喃，似是叹息。

    只停留一瞬，便消散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

    4

    周瑜亲口把药喂给了meimei。

    然后在姗姗来迟的春光里，他看见他的鼻下和meimei嘴中的血，在空中交汇，滴落在地上，聚成一滩浓墨重彩的痕迹。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