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同人小说 - 【代号鸢】有为法在线阅读 - 第九章

第九章

    10.

    陈登是来找你商量政务的,因此在其它人散去后多留了一段时间。由于不是什么机密,你便直接在书房中同他谈话,并未因为顾忌赖在这里的郭嘉而另寻它处。

    他没有针对你刚才的行为说出劝诫或者玩笑的话,只是偶尔会对屏风,或者说屏风后的郭嘉投去探究的眼神。你假装没注意到陈登暗含的杀意。

    待陈登也走后,你松了一口气,以为今日的麻烦终于结束了。

    你没能如愿。

    你办公的几案和用来小憩的矮榻间原有一屏风隔断,但郭嘉产生的不大但也无法忽视的意味不明的噪音闹得你心烦——包括但不限于像挣扎的地龙般扭动以使身下的床榻发出吱呀吱呀的惨叫,以及用不同的语调反复呼唤你:殿下?殿下,殿下呀——你不堪其扰,最后还是依他的要求撤去了屏风,让他能清楚地看到你。

    从此,你稍稍扭动因长久端坐而开始僵硬的脖子的时候,便能瞥见郭嘉闲适地躺在榻上,有时似笑非笑、有时笑吟吟地望着你。这使吃了药后本就困倦却还得办公的你越发烦躁,越发见不得他这么悠闲。

    “郭奉孝,你要不然出去,要不然就分担点工作。”

    “哎呀,殿下真狠心,我只是个大病未愈的柔弱书生呀。”

    休息使他多少恢复了些精力。郭嘉下了榻向你走来,只是脚步不太稳。

    你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模样,突然恶向胆边生,在他走到你身边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使他跌到你的怀里。意识到自己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坐到了你的腿上后,郭嘉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就主动放软了身体,手臂绕过你的脖颈,脸凑到你的耳畔吹气。

    “殿下原来是想让我担负男宠的工作呀?早说嘛,我求之不得呢。”他掐出了那种你已经很久没听过的、撒娇似的甜腻声音,你忍不住面露嫌弃,他却好像觉得你的反应很有意思,轻声笑了起来。他突然挨近你的嘴,想要吻你,但被你挡开了。

    你冷不丁地问道:“怎么,没有烟酒就只能靠房事来逃避对未来的预见?”

    “没错,与殿下的耳鬓厮磨可是头等大事,我可不敢走神。”

    郭嘉恬不知耻地答道。他拉起你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又锲而不舍地要亲吻你。你记得他纤瘦的腰肢柔韧而光滑的触感,现在隔着层层外氅和中衣摩擦,尽管他已经开始轻轻喘息,但对你来说仿佛隔靴搔痒。这次你没有避开他的亲吻,但也没有回应。你短暂地想过顺从欲望,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但最终你只是嗤笑一声,拿起手边的心纸君,让侍从另搬一张几案和坐具进来。

    下属们的动作很快,你也很快吃到了招惹郭嘉的苦果:他不愿起来,哪怕侍从已在门外求见。他像条八爪鱼似地缠在你身上,让你无法在不伤到他的前提下把他扯下来。你只好冷着脸看侍从们把东西搬进来,抱着你已经铁板钉钉的男宠。虽然在场的人除了郭嘉外都面无表情,但你觉得其余人一定在心里议论你:广陵王变得荒yin了,竟然抱着新收的男宠办公……

    侍从们把几案在你的下首摆放妥当后就离开了。他们一走,郭嘉就主动站了起来,迤迤然走到还空着的新几案后坐下,单手支着脸,偏着头看你。

    你理出被你挑到一旁的不重要的文书。你本想让郭嘉自己来拿,但想到这样他多半会借题发挥,如此你更无法按时完成今日的工作,只好堆到明日,而明日也有明日的事,最后你只能选择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

    你起身将牒牍搬过去。你本以为郭嘉会顺口说点让你更加不痛快的话,但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你。你没有研究他想法的兴趣,自顾自地回去继续批阅公文了。

    你本就在精力更充沛的白天处理了大部分更要紧的政务,将那些琐碎但还是得由你亲笔回复而不是雀部代为处理的公文扔给郭嘉后,过了小半个时辰,你就意外地闲了下来。但你不想让郭嘉有把公务又抛回给你的借口,便开始装模作样地拿没沾墨汁的笔在竹简上乱画。

    在没有工作的压力却又不得不钉在原地、不能去做其它事的时候,人的注意力常常趋向于活跃和分散。呼啸的风声穿过紧闭的门窗和厚厚的墙体传进你的耳中,你仿佛感受到了它吹在皮肤上时的刺骨寒意。你听到了烛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小的噼啪声,你身上的衣物的窸窣声也变得越发明显和刺耳,但更容易吸引你关注的还是房中的另一个人。

    你本想用眼角的余光去瞥郭嘉,但又想到你为什么在自己的王府里看一个人还要这样偷偷摸摸,便光明正大地转过头去看他了。

    出乎意料的,郭嘉看起来很专注,连脸上常带的笑都消失了。他这副严肃或者说面无表情的模样令你感到很新鲜,而且他似乎没有察觉到你的注视,你便更放肆地观察他。

    该说他毕竟是个本职就是耍笔杆子和嘴皮子的文士吗?郭嘉写字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他偶尔会用空闲的那只手将垂落到脸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你看到他用拇指和食指拈住那一绺不服帖的长发,将其放到耳后。他其余的手指无意识地稍稍蜷起,你想到了当他被陌生的快感攫住,无法反抗的手只能紧紧抓住牀褥,青色的脉管绷起。柔软的耳朵被那迟早会再度脱离、遮挡住他的视线的浓密的黑发压得微微变形。你还没有尝过有软骨的部分,但你知道叼住去掉了麻烦的耳坠的耳垂,用舌尖划过那小小的耳洞的奇妙的口感,还有随之而来的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和瑟缩。

    夜晚会让人更容易心猿意马吗?还是那个几乎被人当场撞破的吻仍然影响着你?你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难以从郭嘉的侧脸上离开,不够明亮的暖黄烛光使他少了几分苍白,朦胧的光晕也使他本就不算凌厉的五官更显得柔和,只是他的瘦弱也更加明显了。你盯着他锁骨处的阴影,一路往下,直到露出大半的胸脯藏进衣襟形成的黑暗中。这边是你昨天早上就已注意到,但一直未来得及尝试的地方。

    你根本没有掩饰自己充满侵略性的视线的意思。被直勾勾地盯了这么久,郭嘉怎么也该察觉到了,但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你一眼,只是继续写着本不属于他的工作。你纳闷他突兀的转性,但又觉得就此中止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也不错,无论你最后是选择杀他还是暂且留他在绣衣楼为你做事。爱情是最不可靠的,rou体关系亦然,因为后者有时会在一方自以为是的错觉中转化为前者。

    因此你不会主动睡真正被你当下属的密探,单纯的君臣关系远比激烈而易变的爱情稳固。尽管你知道陈登对你怀有的情愫,他也的确是你会喜欢的类型之一,但你没有睡过他。因为你不想让无聊的爱情使你们亲密的亦君臣亦朋友的关系变质……绝对不是他以前吐了几升蠕动的红头虫子给你留下了阴影。

    想到这儿,先前那种有无法遏制之势的欲望消退了。你不再观察郭嘉,走到书架前拿下一卷书开始翻阅。

    郭嘉却显然不想让你们的关系止步于此。

    在你看完那卷书准备放回原位时,郭嘉也恰好处理完了最后一份公文。他起身走向你,由于肢体因久坐而僵硬,他走路时有些一瘸一拐的。你期待他摔一跤,但这份小小的期望理所当然地落空了。

    “我等了殿下这么久,殿下竟然都不过来,真是让我伤心。”郭嘉说着,坐到了你的身边。他正想靠到你身上,却被你躲开了。

    你瞟了郭嘉一眼,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那张临时加上的几案后坐下,开始检查文书。

    你早已知道郭嘉仿笔迹的功力,对他把你的笔迹也仿得惟妙惟肖这事倒也不算意外,还不如他竟然真的好好地帮你把牒牍批阅完令你惊讶。你再次深刻地认识到拥有一个优秀的文秘是件多么重要的事。虽然让郭嘉这等有搅动天下风云之能的谋士做这种琐碎的工作有杀鸡用牛刀之嫌,但这作为考察期的任务来说倒也不错。他尚在病中,你目前对他的信任程度也只堪堪使他暂离被你直接或间接杀死的结局。

    要是能把他打成个只会办公的傻子就好了,你遗憾地想。你认可了他在文书工作上的能力,这使他在你眼中变得顺眼了些。

    他的昔日好友、同为辟雍三贤之一的贾诩应该也适合当文秘,但出于恶劣的趣味,你更倾向于让瘸子出外勤。这其中也有他从荀氏回来后就总说希望你埋葬他之类的怪话的原因,虽然你知道他说这些话其实是希望得到你更多的关注,只是表达方式比较别扭。但你最近够累了,暂时不想经常分出精力安抚关系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下属糟糕的精神状态。

    等不及你主动开口,郭嘉就一步三喘地过来了。只是他这次没有坐到你的身旁,而是将散乱的竹木简扫到一旁。在竹书凌乱而清脆的落地声中,郭嘉坐上了几案。

    郭嘉缓缓挪到正中央,与你正面相对。你手上还未放下的文牒被他抽走,随手扔到一边。他的双手抓住你的上臂,因他将自身的重量压了上来,你的外氅被稍稍扯开了。倾身向前、几乎要倒在你身上的郭嘉耳语道:“我可是很认真地完成了殿下所赐的工作,殿下该给我些奖励才是……你对我做什么都行。长者赐,嘉不敢辞呀。”

    说罢,他轻声笑了起来。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你的耳朵,披散的长发扫过你的脸侧。

    此时尽管气氛暧昧,你的心中却升不起几分旖旎。

    你轻松地挣开郭嘉的手站了起来,俯视着他,说:“你若真想效忠我,直说便是,何必自荐枕席?我没有睡下属的癖好,以此来博取我的信任更是无用功,我不会因为上了几次床就对人多信任几分。你曾是袁氏的幕僚,该是知道我与袁基的纠葛的。我从前不会因为他而松懈对袁氏的提防,现在也不会因为他而不响应对袁术的讨伐。若是时机成熟,我也很乐意拿他的脖子来试剑。”

    郭嘉没有立刻回答你,而是无言地深深地注视着你,脸上与眼底皆有柔和的奇特笑意。你感觉他是在观赏一种罕见的奇珍,一种理念的具现化,唯独不是在看一个具体的人。这种接近于对物品的打量令你不快。你会礼贤下士,但对郭嘉却不会像对其它人那样耐心。郭嘉要是能被主君的礼遇和重视折服,不说更早的袁绍,他现在应该还在曹cao的帐下,而不是坐在你书房的几案上,做出一副佞臣的模样,似乎想要再和你发生点什么。

    但这些却不是此刻的你在意的重点。广陵太缺人了,尤其是谋士。你以前可以让里八华的卧底当副官,现在用一用随时有反水的可能的郭嘉也未尝不可。

    你想起了总是念叨着“奉孝”的贾诩,也想起他当年在城下,得知可能毁灭广陵的所谓叛军不过是你对他做的杀局后,眼中淌出血泪,跌跌撞撞地扑向你,抓住你的衣襟的模样。瘸腿的文士难以在没有拐杖的情况下自立,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靠你支撑着,但他却乞求着你杀死他,好像死在你的手上反而是他的救赎。

    你的确有杀死他的打算,但这不妨碍他那副疯狂又脆弱的情态令你多了几分好奇。只是你还未来得及再多观察他一会儿,荀彧就出面了。如果他没有出现,你的这点好奇也能让贾诩多活几日,至于之后的死生,还是得看他自己——你虽求贤若渴,却也不至于舍不得杀死一个无法收服的人。这也是你确定你终将与袁基为敌的原因。就算他会时不时在你面前示弱,但他的强势却也是无法掩饰住的,在平日的相处中他也会貌似不经意地试图掌控你,让你按照他所希望的行动。

    袁基是不可能愿意真正屈居人下的,你自然也不可能。你们必有刀兵相见的一天,只是早晚的问题。你虽欲行仁德之道,除恶不尽、养虎为患却不属于你的道。

    ……贾诩从荀氏离开后,就来到广陵,进入了随时准备为你效死的蛾部。你并没有一开始就收下他,但是他顶着你各种敷衍的借口闭门不见后还是锲而不舍地坚持拜访,一副你一日不见他,他就一日在广陵与你耗到底的模样。最终,你无可无不可地接受了他莫名其妙的效忠。比较疯狂的人的想法总是很难以常理推断,你现在还无法确定他的目的,暂时没让他参与更重要的决策。但如果他的确打算忠于你,他倒是很适合当你的谋主,至少比郭嘉靠谱多了。

    你仍然觉得他整天跟你说壶关的事实在有点烦,但还是决定等贾诩这次回来后,多关心一下他。

    郭嘉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其它的可能引起你的警惕或注意的动作,仿佛是几案上的一个比较特别的摆设。在你耐心告罄、决定回房睡觉的时候,郭嘉低声笑了起来。不知为何,你好像从中听出了自嘲的意味。

    “如果我说,我引诱你是因为对你产生了私心,想要与你有更亲密的关系呢?”

    “就算这是真的,我也不觉得这和你的效忠有关系,你不是会因为私心而效忠的人。如果你是那种重视感情胜过一切的人,曾是你好友的贾诩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了。”你想也不想地答道。

    “真是的,殿下是在为他而责怪我吗?真让我伤心,明明我和你认识得更早,感情也更深厚。是不是呀?我的……”

    你直觉他又想说“心头rou”了,但令你意外的是,他将那个意味轻浮的词吞了回去。他控诉般地望着你,好像你是个喜新厌旧的负心人。他这套装可怜的把戏玩得太多次了,尤其是这两天,你无动于衷,继续问道:“只要是你的英雌或英雄,就算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你也愿意不分日夜地服侍?”

    “哎呀,殿下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完全没感觉到我对你的偏爱吗?”郭嘉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身子向你倾斜,脑袋先靠在了你的侧腹上。

    他一副很疲倦的样子,手轻轻抓着你的外氅,有气无力道:“好累,病人做那么多工作更是累上加累。可怜可怜我这个柔弱书生,让我在你身上靠一会儿吧。”

    “已经靠上了才说这个,不觉得太迟了吗?”你虽然嘴上顶了他一句,却没有将他推开的意思。你像抚摸动物的皮毛一样抚摸着郭嘉的长发,他似乎很愿意同你这样亲近,原本还算规矩的手放肆地抱住了你的腰,眼睛也闭上了,神情放松,像一只餍足的狸奴。

    也许是被他所影响,你也短暂地品味了就这么无言而亲密地依偎的感觉。但很快你就从这种会让人沉溺的感觉中抽身而出。你拍了拍郭嘉的手臂,让他松手。他不情不愿地松开后,你就也坐上了几案,与他并肩坐着。他非常自然地靠在了你的肩上,好像你们早已是相爱的情人,而不是一天前才发展出了这危险、缱绻又前路未知的关系。

    “你对贾诩也有私心,所以如果未来重现了壶关之战,你会保住我的命,却也会让我成为第二个贾诩?”你开口,故意模糊了他话语和动作中暗示的暧昧的情愫。

    “不,不一样……”郭嘉大概是真的累了,说话宛若呓语,“我会辅佐你,让你成为名垂青史的英雌。你会活着,活着结束乱世。”

    他突然抓紧了你的手臂,令你感到一阵疼痛。你皱着眉望向他,却正对上他睁开的眼睛。你看到了烈焰一般、仿佛要将他自身也一同燃烧殆尽的狂热。

    他会成为你的薪柴,助你成就火德之主。

    你莫名从他的眼中读到这样的讯息。

    你突然笑了起来,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郭嘉的肩膀,像一个亲厚的长者和上司,道:“若能得奉孝相助,对我来说可真是雪中送炭,又似久旱逢甘霖。若你的确真心向我,那我倒很愿意让你当我的谋主。”

    “那我就提前谢过主君了。”先前的认真像是一场幻觉,郭嘉恢复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更加糟糕,因为他又像条蛇一样想要缠上你。

    他想吻你,却被你掐住了下颏。这使他的脸颊上被挤出了些rou,嘴也不得不稍稍撅了起来,配合着本就让他看起来偏向无害的下垂的眼角,淡化了他艳丽的毒蘑菇一般潜藏着危险的气质,看着倒是多了几分天真的傻气。

    “怎么,我这算是出卖了自己的身体换得你的效忠吗?”你似笑非笑。

    郭嘉愣了一下,无奈道:“主君的脸皮还真是厚呢。明明是我白天为你卖命,晚上给你暖榻。哎呀呀,从来都没有我这么对主君无私奉献的臣下。智谋和身体都献给你了,你却还要取笑我,我好伤心呀。”

    尽管早有准备,他的脸皮厚度还是超出了你的想象。惊讶之下,你放松了对他的钳制。他在这时的反应倒快得不似一个大病未愈的病人,却没掌控好力度,使原本会顺理成章地变得暧昧的气氛成了滑稽。

    他匆匆撞上了你的唇,两人却同时发出低声的痛呼。你感到嘴唇上传来烧灼般的热痛,牙根也酸痛难忍,像是刚吃了一筐未熟的酸涩梅子。你尝到了血腥味,肯定是郭嘉的牙齿把你的嘴唇磕破了。在这些更剧烈的疼痛的对比下,额上的钝痛简直不值一提,但你怀疑你明天得顶着一个可笑的红肿包块办公。

    你忍着恼火,拉住了没有昏迷却还是软软地向下滑去的郭嘉,以防他摔到地上受到更严重的伤,让你开始好好压榨他的时间不得不往后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