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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jiejie们人都可好了,不会用的软件和设备她们都愿意教我,我暂时就跟着她们日常做芯片生产设备的维护和监控就行,还挺轻松的。” 就是规章制度有点多,进出实验室得换专用的工作服,麻烦。 我揉揉眼睛,一身干净利落的灰色,真有点车间流水线的女工意思。 想到某个人好多次故意穿小西装和白衬衫明里暗里当面勾引,在不经意间就露出微笑了。 喻舟晚小声地嗯了声说挺好,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地问我: “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今天有什么,不是我实习上班第二天吗?”我装作不知道,“咋啦?” “没有什么事情,”面对我的装傻充楞,她同样学着无辜的语气开口,最后先没绷住笑出来,“就是……祝你生日快乐。” “啊呀,我生日,我给忘了。”为了把戏演到底,我说着话下意识地叉起腰,“那要怎么办呢,我全忘了。” “我买个蛋糕,来得及,你想要什么样的?” “蛋糕我一个人吃啊,那多没意思。”为了跟她放开来聊天,我特意绕过同事出去走到楼梯间,“而且我根本吃不完,吃不完放冰箱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那和同事一起吃?” “不要。” 除了带我的组长jiejie,我连她们的脸和名字都没记全。 况且过生日是个挺私密的活动,宁可没有——就像之前一样,当成最为普通的日子之一,也不想大张旗鼓地让其他人参与。 说实在的,如果那次不是喻舟晚特意拎着蛋糕来找我,我会直接忘掉它。 这么想来,人生唯一有印象的两次生日,十七岁的和现在的,都是喻舟晚陪我过的。 “那我怎么送什么礼物好?”她思索一阵,“我选了花,给我个具体地址,可以直接送过去。” “填家里的地址就好。” “那还要等你下班,在门口放到很晚,万一被人上下楼时拿走怎么办?万一踩坏或者弄脏了也有可能。” 她抛出一堆莫须有的担心,全是为了最后的那句话: “我希望你第一时间就收到。” “我也想第一时间就拿到jiejie给我买的花,啊当然,现在jiejie不仅是我的jiejie,还是我的初恋女友呢,是不是礼物和花都得买两份才够啊?” “好啊,当然没问题,”她对我的贪心格外纵容,“我挑了黄白色系的一款,你再选别的款式?” “我开玩笑的,只要你选的就够了。”我听到喻舟晚笑,知道她被哄开心了。 “应该下午到,刚好是你下班的点。” “你千万不要买太大的,我带回去很麻烦的,而且还得重新用花瓶养着。” “好的呢,都听你的。” 如果仅仅是蛋糕,切块分给别人的时候它的意义仅限于“食物”,最多增加一层敷衍的生日快乐。 不愿意共享她的心意。 但炫耀可以。 “小喻,你的花啊,刚才我们还在讨论谁买的呢,”解萤恰好来前台取快递,“谁买的呀,上班第一天就送这么漂亮的花。” “嗯,今天我生日。” 她眯起的眼睛里是狐狸那样狡黠的光亮:“呀,那祝你生日快乐!花是对象送的?” “女朋友送的。” 尽管她已经知晓我有女朋友的事,可我就是要强调。 “哎呀真可爱,小女朋友真体贴。”解萤偷笑着瞄那张随花附赠卡片,被我一把抢回。 我自己都没舍得看呢。 “我直觉很准,第一次见到你,一眼就觉得你不像会喜欢男生的那种。” “这也能从长相上判断啊?”我抱着花上楼,心想:那岂不是喻舟晚也能被看出来? 完全是多此一举的行为,明明可以先放下花,等收拾完东西再下来抱着它离开。 但是我想到这些花从剪下来的那一刻就要进入凋零的倒计时,便决心不要错过它保持盛开的每一分每一秒。 最主要的是想让别人都看到这束花,然后给我炫耀的机会。 如愿以偿得到了对女朋友各种夸赞,虚荣心都被喂得膨胀起来。 喻舟晚就是这样值得被夸奖的人啊,细心体贴诸如此类的形容词,怎么都不够的。 解萤不依不饶地缠着我要看照片,我坚持说没有拍过,她磨了半天没要到,在翻阅了我的相册之后,终于放弃了。 “所以是不是她亲自来送的?” “不是,她在外地工作。” “异地恋啊?”对方惊讶,“多久了?” “没多久,几天前才见过面。” 才两天而已。 况且昨晚不是隔着电话用情趣玩具进行调教的么……想到她带着哭腔的娇喘,我搂进了怀里的花束。 只认得黄色玫瑰貌有个花名叫金枝玉叶,其他配饰的花就叫不上名了,不过我相信它们都和主角玫瑰那样,可以代表幸福的意味。 “几天前才见了面,都不来陪你过生日啊,”解萤想尽办法故意酸我,“不会已经偷偷在家准备好礼物等你回家……” “不可能啦。”我打断她。 但是我会不厌其烦地这么希望她出现。 虽然在约定好的期限内注定要落空。 “萤姐,你帮我拍张照片吧。” 下班的人陆陆续续散去,我抱着花束贴墙站着,玻璃折射稀释了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镀上一层恰到好处的鎏金色调。 我今天穿了件露肩的素色长裙,莫名和娇媚盛放的花束相配了。 “好的小美女,我这就拍,”解萤举起手机,“不行,我手机拍不出那种效果,等我会儿,我去跟组长要相机。” 转头看向窗外不断下沉的太阳,多浪费一秒都会错过独一无二的色彩。 “来了,我找到了!” 解萤指挥我站得离窗户近些,偏头看向窗外,光线恰好落顺着眼睛落到脸颊,再是手上的花束。 “好的,再来一张!”解萤接连按了好几下快门,“你可以把头低下去,用鼻尖去贴那个花瓣。” “要不用嘴叼住?然后抬头,露锁骨……对!就是这样!” …… “然后坐到这个沙发上再来一张,我要给你营造一个那种黄昏时忧郁文艺少女的感觉。” 解萤拍照上瘾,一直拍到最后一丝光线消失,还要接着路灯和玻璃拍,可惜效果不甚满意,她才拍拍衣服宣告手工,潇洒地拔出内存卡和转换器递给我:“挑好看的保存。” 我把鲜花扦插到花盆里接水养上,然后打开电脑导入照片。 解萤拍的都特别好看,我挑了一张最满意的发了条朋友圈。 特意将整理好的照片放了单独个文件夹,打算等过几天喻舟晚回来给她看,最后架不住她在软磨硬泡,先发了几张自己最满意的。 喻舟晚说要比预想中晚几天回来,我在短暂的失落之后选择接受,反正最近实习步入正轨要忙,况且每个晚上都要抽出几个小时隔着网线相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熬。 当然,和反复确认被互相爱着的事实密不可分。 慢慢数到喻舟晚说要回来的那天,我特意在下班后去买了蛋糕。 没问她具体什么时候到,反正只要下班能见面就行。 今天碰巧抓考勤和实验室设备检查,我们几个实习生劳动力比平时晚走了一个小时多。 幸好蛋糕是提前预定的,不担心会被人抢购一空。 这家店解萤她们推荐了很多次,因为口味太好总容易早早售罄。 排长队领到属于自己的小蛋糕,打包好精致的丝带,拎起盒子,听到外面人群的sao乱,随后是涌进屋檐下的人群。 下雨了。 宁城的雨总是来得很突然。 一柄接一柄的雨伞撑起,但小小的店面架不住被暴雨推搡着挤入店内,在地上留下大片脏兮兮的泥渍脚印。 自从上次停电事故之后我养成了出门随身带雨伞的习惯,然而最近上班换了个帆布袋之后,连续的晴天让我麻痹大意,忘了拿上它,导致自己现在被困在蛋糕店的角落里动弹不得。 小心地护着手里的蛋糕,怕它遭遇磕碰。 隔着玻璃展窗看向外面,,外面雨下的太疯了,就算带了伞也不敢走的。 我打开天气预报,懊悔不该轻视那个表示傍晚时有大雨的预警,不过夏天的雨最多下一个小时,况且这里离家很近,等雨停了走路回去吧。 这样想着,口袋里手机电量不健康的事实就没有那么可怕了,这部手机从大一前的暑假用到现在,电池有些不太行,稍稍动两下电量就嗖嗖往下掉。 我开了省电模式关掉数据网络,希望它能撑到回家。 不知道喻舟晚有没有回来。 今天还没收到她的消息,或许是因为在路上奔波不方便闲聊。 我怕她临时有事要更改回来的日期,可她昨晚还信誓旦旦地给我展示车票截图。 应该不会。 回去就好了,我对自己说,见面就好了。 想到即将要看到她,心跳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