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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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说起来刘硕那时候也算是正经追过陈启悦的,他看她虽然穿得跟个叛逆朋克少女似的,但对酒吧这种地方却是并不怎么熟悉的样子,就自告奋勇当她向导,三天两头约了她领着去各个场子玩。 刘硕是个辍了学的社会混子没错,但他对陈启悦却是真不错,或许是因为陈启悦长得好,又可能是因着那浑不顾的性格对了他的眼,所以哪怕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各种狗男人勾三搭四他也生不上气来。 爱玩也没办法嘛,毕竟陈启悦年纪还小,才刚刚开始呢,玩个几年厌了也就收心了。他不也爱玩嘛。等着就行了,反正最后都一样。 陈启悦这一年来跟着刘硕轰趴跑局,像刚才那种jiba长进脑子的雄性生物见得多了去了,本来是不值得花什么精力的,可情绪这玩意儿不是能说没就没的。 她现在就是,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卡在嗓子眼里难受得紧,闷得她扯开围拢的衣领,却也没多大用处,直到她走到外头吸上几口湿润的风才觉得稍微好些。 她看见这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在一群黑暗当中显得格外显目。她现在急需补充一些冷藏碳酸饮料,好让她内里升温的愤怒可以得以消解。 那家便利店里只剩一个营业员,正撑着手臂枕在收银台上百无聊赖地滑拉着手机。似乎是讶异这个时间点还有人,熟练的欢迎语都掉了一个字节。 “欢……欢迎光临。”他对着陈启悦张扬的红发和穿着行着注目礼。 陈启悦却仿若无物般地走向店内的冷藏柜处,拿了罐可乐就直截了当付款走人,好像坐在柜台里的那人只是个收款器,好像一整家便利店就是个大型自贩机。 呲啦———— 她拿衣袖随便蹭了蹭罐口就将上头的拉环拔开,呲呲响着的汽水一口气灌进喉口,食管都是凉的。陈启悦终于觉得在她体内喷张燃烧着的愤怒逐渐消解了,跟着那微小的气泡声一起。 她随着那液体顺利带着低凉的温度滑进胃里而轻轻叹出了声气,一出口就变成雾气散在周边的空气里。 左肩挎着的包包里趁时震动了起来,音乐也响起。 没有任何的人声或歌词,只纯纯的是海浪的声音,夹着旷野般的鲸鸣从狭小的地方传来。 陈启悦打开包扣,抠出深处的手机,也没着急着接,听到了之后几声鲸鸣过后才草草摁着屏幕上的按钮滑向绿色的接听键,扣上耳朵。 “陈启悦!你还来不来学校了!” 声音哑哑的像动画片里那只那只鸭子。叫什么来着? 啊对,唐老鸭。 电话对面的是陈启悦的同桌陈天。两人恰巧都姓陈,又恰巧不得老师青睐一起给分到教室最后排坐着,不过一个是因为好动又成绩差,一个是因为做事没个规矩。都难管,那就丢最后去,省得看着糟心。 “不来了。” 她陈启悦平常就不在学校呆着,这件事班里,或者说学校里哪个不知道。 “行行行,那你别来了!明天考试你别来了!”手机对面的声音似乎被陈启悦不在意的态度惹得有点火大,“你知不知道你都被老师点名几次了!?” “cao,脑子好就可以这样了??妈的老子怎么没给托生个好脑子。” 明天要期末考试了?她倒没记得时间有过得这么快。好像第一次醉酒后起来的日子都过得格外得快,像是从没有脱离过宿醉的状态。 陈启悦皱皱眉,脑子里简单过了遍从那时起的记忆,没有错漏啊,怎么这么快。 这点思索的时间虽然少,但在电话背后的人看来却如同一个世纪,“陈!启!悦!” “你在没在听啊?” “明天!要!考试了!期末考!老张让我请你来考个试!” "你到底来不来?” 陈启悦被他听筒里格外嘹亮的声音给震醒,从无数记忆云层里探出头来,“期末了?” “……,去啊,不去我还能毕业么?” “行,行,好了好了。挂了啊,您老人家明天一定记着来!”他拿下耳旁的手机,准备挂断,“啧,还不如别来了呢。” 陈启悦虽然确实看着不像个乖宝宝好学生,可就像陈天说的,她脑子好。这也是老师们能容忍她各种出格行径的原因。班上的老师私下里都管她叫小魔头,红发小魔头。连隔壁班的老师也总是问起她的情况。 也不是没管过,老张还找过家长谈。陈启悦的父母早就离婚了,她给判给了mama,mama是好mama,只是自从离婚过后她就越发忙起来,像是躲着什么一样整天整天得都不回去,只每月定期给陈启悦卡上打笔钱。老张当时连人都没见着,只给她打通过个电话,她一句“随她吧,不好意思有点事”就挂了,之后就再也没通过。 老张被挂得突然,所有话语和情绪都被她果断切断在内里,连气都生不出来,只在心里纳罕,“这算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如出一辙的不按常理出牌啊。” 算了算了,谁让陈启悦成绩好呢,留着给班里提个一本率也好。 * 陈启悦第二天按时在考试前到了学校,甚至还难得的早了十几分钟。 陈天看到陈启悦出现,立马白了她一眼,cao着沙哑的公鸭嗓阴阳怪气道:“哦哟,我们悦姐还会来学校啊。” 陈启悦没理他,只是拉开他旁边的凳子坐下。 “笔带了没?”他斜着眼看她。 “没带,你不是有嘛。” “啧。”陈天咂一咂舌,从笔袋里拿出一根重重扣动她桌上,“喏。笔都不带来考什么试啊。” “谢谢。” “卷子一会儿给我抄啊。” “行,你少抄点,别太明显。” “知道了知道了,抄个我能考的分行了吧。” 这门考的是数学,监考老师很快夹着密封档案袋进来,步子有些拖沓,听着疲乏而无力。以往的老师都急匆匆来去,雷厉风行,对于教学的热情从步伐里就透出来。 怎么,学校穷到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陈启悦抬头去看讲台上正拆着密封袋的监考老师。 垂着脑袋,弓着背,一副似曾相识的颓丧样。 是他? 陈启悦想起来,昨天还在小面馆那里看到过这人。 他是这学校的老师?从前怎么没见过? 陈启悦微微侧过身去问陈天,小声道:“哎,这人谁啊?我们学校老师?之前没见过啊。” “我们班数学老师啊。没见过?你就说你见过谁吧陈启悦。” “之前不是王城吗?”陈启悦疑惑道。 “都多久的事情了,王城不当老师了,秦老师高二开学就来我们班了。” “秦老师?” “对啊。”陈天冲着前头努努肩,“秦柏楠,秦老师。” “秦老师……,没结婚?” “嗯……,好像是……。听说没结呢。” “你问这个干嘛?”陈天扭头颇带些疑问地看她。 陈启悦冲他笑笑,“没,就是好奇。他看着挺大了嘛。” “这倒是,他三十七了吧,这个年纪是早该结婚了。” 陈天又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应该还没结呢。” “手指头上戒指都没个的。” 秦柏楠,秦柏楠。 陈启悦在心里暗自嚼着这人的名字。 虽然人没趣,但这三番两次的偶遇倒让她感到兴味起来。 * 本来紧绷的教室里因为秦柏楠的出现短促的抽气声和抱怨声四起。 还没做好准备考试呢,干嘛这么早来啊! 秦柏楠因为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抱怨烦躁起来,于是板起那张瘦削而没什么精神的脸来厉色训了一声,“安静点!考试了知道嘛!” 还挺吓人,许是独属于成年人凌驾于未成年之上的威严,教室里一下气安静得像是什么旷野丛林。 卷子很快拆了封给分发着传下来,一排一份。 考试开始。秦柏楠也不像其他老师一样在教室里头循回走着监考,一会儿就要凑下身看看学生的答卷。 正确,错误?好或坏? 他只是在讲台上坐着,手下写写画画些什么,根本不在意底下是不是有人交头接耳作弊了。 陈天因此明目张胆地把脖子伸得老长来看她的答卷,陈启悦都怕他晚上睡着会落枕,于是把手下的答题卡往他那边挪了挪,以免他死于过度的脖颈伸展。 陈天抄了个痛快,绝对可以及格。于是考完试后就想请陈启悦吃顿感谢饭,在学校食堂,便宜,分量又多。可惜陈启悦刚听到邀请辞的第一句就把他给拒了,陈天悲痛地在教室里嚎鸣。 “行了,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 “那好,下次还给我抄哦。”陈天马上恢复,抖了抖右眼,自觉地给陈启悦传递了个“约好了哦”的表情过去。可陈启悦只觉得他是不是面部神经抽了。 鬼使神差地,数学考试结束之后她就收拾了书包一直跟着秦柏楠,跟着他把试卷封好了交到教务室,跟着他一起到了那家他青睐的小面馆。 像之前那次一样,专注地寻找,等待,再满足。 可陈启悦这次没有离开,而是进店点了份和他相同的菜品,再直接坐到他对面。 椅子被粗暴地拿脚踢出来,发出不小的响动。 秦柏楠这次抬头看她了,短暂的视线交接过后就离开。大概以为她是来拼桌的。 可陈启悦却不放过他,眼神紧紧地抓着。秦柏楠之前再不在意她的存在现在也被盯得难受了,他头垂得更低,从桌边抽了张纸巾,不自在地擦了擦嘴。 秦柏楠其实也不难看,面孔瘦削,鼻梁高挺,就是累,浑身上下都写着累,连看的人都要隐隐约约觉得人生没什么活头,在这样的人身边呆着时时刻刻都要觉得下一秒就要破产再找幢楼跳了,也难怪独来独往的。 那记忆里亲切的服务生jiejie很快端着陈启悦点的那份东西过来,放下在桌上。走的时候还疑惑地偏了偏脑袋。 这两个人坐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奇怪,怎么凑一块儿了? 阮玲因为这有些让人费解的景象,又想起秦柏楠来。 他几乎每天都要来店里一次,有时候是中午,也有时候是晚上。一开始还不察觉,久了嘛就自然知道了。知道他每次都要找着看她一两眼,知道他对她笑。 看着是个沉稳老实的。 算了。阮玲站在厨房门口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也别拖累人家了,这婚没离成,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 想什么呢? 秦柏楠吃东西很慢,还真符合他那个年纪细嚼慢咽那一套。陈启悦觉得他就是想多在这里待一会儿。 本来秦柏楠还会偶尔抬头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阮玲穿着围裙忙碌的身影。可对面有陈启悦在,他恨不得一直望进碗里,连扶着碗的手都不自觉紧绷着,粗大的骨头形状透着有些松弛的皮rou显出来,指甲剪得又圆又平。 陈启悦看着他的骨骼在枯瘦的皮rou里细微滑动着,像是什么有生命的小动物。小动物,小动物比人有趣多了。 事实上秦柏楠现在就看着像只被人类逼到墙角的流浪狗,毛色不亮,又灰又丑。可谁让他是狗呢?再怎么受欺负也期待人类的爱抚,给上点吃的就能蹲在墙角把尾巴摇破去讨未来主人的欢心。 她振奋起来。 “秦老师,你也在这啊!” -------------------------------------- 回来了。。其实也不是,想着先把存稿发了,然后逼自己一逼,赶紧把这篇写完开下篇,想尝试去写的有很多很多很多。不过都这么久了可能也没人看了吧【sigh。 更新大概一周4更亚子吧,可以撑个一个月,剩下的看精力还剩几多了。 有缘看到的大家玩得开心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