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看日出

    因为晚上光线不好，又不太熟练，两人好不容易才搭好一个帐篷，顾潇已经瘫了。

    “我们可以睡一个帐篷吗，我实在不想动了。”铺好买来的毯子，顾潇直接在里面趴下，顺便把顾延拽了进去。

    怕他拒绝，顾潇抓住少年的胳膊找补：“这一个帐篷就挺大的，晚上又凉，我怕冷，咱俩就凑合一下吧。”

    顾延瞥了眼外面还没有搭起来的另一个帐篷，说：“我去收拾一下，看看能不能退掉。”

    等到顾延回来的时候，顾潇已经睡过去了，听到动静，迷糊间也自觉地挪出位置来。

    顾延为女孩盖好毯子，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边。远处是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耳边是女孩均匀的呼吸声，舒缓而安抚人心。

    他侧身躺着，目光流连在女孩的脸庞上，帐篷内的照明灯调到最低亮度，他只有凑近，才能看清女孩纤细分明的睫毛微微颤动。

    许是夜间转凉，顾潇感到了冷意，伸手摸住了面前唯一的热源，马上就抱住了，脸颊还不时在他怀里蹭一蹭。

    少年瞬间绷紧了身子，不敢再动，任由女孩调整着睡姿，最终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潇潇……”顾延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身体有了一阵莫名燥热直往下腹冲，他知道那是什么。两人离得太近，女孩身上的馨香萦绕在周围，无处躲藏。

    顾潇是半夜醒过来的——也许是睡不习惯帐篷，也许是突然感到一阵凉意，总之，她摸出手机的时候，发现是半夜三点。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意识到顾延不在，猛地坐起来。

    “顾延！”顾潇拉开帐篷，不由心慌。她记得顾延后面是有回来的，可他又去了哪？

    顾潇四处张望，月光之下沙滩之上，只有零星几个游客们驻扎的帐篷，并没有其余人走动。当她望向大海的时候，心脏吓得差点跳出来：“顾延！”少年的腰部以下浸在海水中，浑身却已经湿透了，整个人伫立在那里，似乎静止了一样。

    顾潇不管不顾地狂奔过去，生怕少年下一秒就要沉下去。她一脚扎进海水里，双手抱住他少年的腰部，使劲全力想要把他拖上岸。顾延也吓了一跳，想要转过身去，却被拽得快要站不稳。他试图稳住重心，身体往前倾，看在顾潇眼里却是一意孤行要往海里走。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顾潇觉得他简直是疯了，还没有被女主抛弃呢，怎么就开始寻死了？

    “潇潇，你先松手……”顾延被拽得几次差点跌进海水里，无奈道。

    “我不，我不放！你想不开就要跳海吗？顾延你是不是傻？我告诉你我不放，你要敢继续跳你就是带我一起跳，你这是谋杀你知道吗！”顾潇拽不动少年，急得哭喊起来。

    女孩一声声控诉，把顾延喊懵了，他无奈地说：“想什么呢，我不跳海。”

    顾潇又拽了几次，在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瞬间脱力，整个人掉进海里。

    “潇潇！”顾延急忙把人抱起来，向岸边走去，“还好吗？”

    两人站在岸边时都已经湿透了，海风一吹，即使是夏天也不免打冷颤。

    顾潇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把头靠在少年肩膀上微微喘息：“我以为你不想活了……”

    少年笑了一声：“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你今天看起来就是不对劲！”顾潇抬起头来看他，愤恨地说，“都是你的错！”

    顾延微愣，说：“我最近确实心情不好……”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你看吧，都是你的错，你有什么事都不会说的！”顾潇更委屈了，她可没有凭空臆想！何况以后他被心上人抛弃了就是主动放弃任何治疗，选择了死亡，想到这些，顾潇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说。”顾延叹息道，一手抱住女孩去擦她的眼泪，“是我自己的一些事情而已。”

    “所以你觉得你的事都和我不相干，我是不相干的人，我不值得倾诉对吗？”顾潇还在怄气，她刚才可被吓得不轻。

    女孩额前碎发湿透了贴在脸上，海水顺着脸颊滑下去，浸入衣领，一双水眸浸染月光，明明是怒视着他，却显得娇弱可怜。

    顾延将女孩抱得更紧了，让她颤抖的身体牢牢贴着自己，一只手为她整理碎发：“对不起，我从没想过你是不相干的人，你对我很重要，潇潇。”

    女孩明显被这句话安抚了，停止了抱怨，只是双手还攀住少年肩膀，不愿意松开。

    顾延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我们先回酒店换身衣服，好不好？”

    “嗯……”

    趁着天黑没人，顾潇裹着毯子跟着顾延溜回了酒店。

    洗浴过后，   顾潇换了件干衣服敲开了顾延的酒店房门。少年头发未干，几滴水珠洇湿了新换的短袖，身上还残留着海风的气息。

    “你怎么没吹头发！”顾潇挤了进去，顺手关上门，去翻找来吹风机把顾延摁在床上。

    “你坐着，我来帮你吹干。”

    顾延任她拉着，依言坐好，让顾潇打开吹风机给自己吹干头发。少女手指抚弄的触感，还有那身后散发的清浅馨香，让他的身体又不由得燥热起来。顾延回想起在海边时少女贴在自己身上柔软的触感，喉咙发干，下意识拉开了一点距离。

    顾潇以为是自己弄得他不舒服了，又吹了一会儿草草结束。她放好吹风机回来，才发现顾延脸色发红，急道：“你果然生病了！大晚上的你到底在海里泡了多久？”

    “我没事……”顾延有所掩饰地站起来，走向门口，“走吧，再晚看不见日出了。”

    顾潇还想说什么，顾延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五点四十分，随着第一缕晨曦出现在海平面上，天空泛起柔和的橙色光芒。日光如丝绸般洒落云层，海天之间，一切都镶上了金边。

    顾潇坐在沙滩却没有什么心思赏景，时不时观察身旁的少年有何异状。

    “真的不去医院吗？”

    “我没发烧，你刚才不是检查过了吗？”说着，少年又拿起她的右手触摸自己的额头。

    “就算身体没事，你心里也有事，”顾潇撇撇嘴，“你不告诉我   。”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也没有刻意要瞒你，只是我最近确认了一件事情，”顾延苦笑，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交叉，似乎这样就能获得力量，“确认他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