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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太忠被刘晓莉逼得不耐烦了,别说,还真让他想起一个应该报导的系列,就是说巴黎的坏话,放出风去,说巴黎不合适举办二零零八年奥运会。

    尤其妙的是,刘记者所供职的是社会办的报纸,只是在经贸委下挂了一个名,那么就不存在政府授意的嫌疑。

    陈某人早就想在媒体上诋毁巴黎了,只是非常遗憾,体制内最是讲究“识大局顾大体”,这种严重影响大局,并且可能导致国家关系受到影响的报导,没谁有胆子发,甚至连陈某人自己,都不好在1事面前说出这种倡议一一这会被人认为是政治上的不成熟。

    倒是巴黎那边相当不客气,连篇累牍地报导北京的不足,像糟糕的空气、拥挤的交通、低素质的人群……不管是否是事实,人家就敢报道。

    陈太忠正纠结自己一肚子感受,却是说不出口的时候,刘晓莉凑上来了,他自然要撺掇她一一我说,有我给你爆料,你螯成系列的报道,那绝对没有问题。

    刘记者一听是这种稿子,也吓了一跳,她供职的虽然是民办报纸,但是都接受宣教部门的监督,自是知道里面的轻重,“这稿子倒是挺有意义,不过……会不会杞什么错误?”

    “你是民办报纸,完全可以说是从你自己的视角,来看巴黎的,”陈太忠笑着解释,“宣教部或者会对你不满,但是我敢保证,大多数人心里会暗暗高兴,因为你说出了他们不便说、不敢说的话。”

    “拉倒吧,官见得越多,我对这个社会越失望,”刘晓莉可是没有被他忽悠得晕了头,她苦笑一声摇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信不信,他们心里就算再高兴,要是有人通知他们来查封商报,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这不是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太忠,老板对我不薄,我不能害他的报纸面临查封的危险。”

    “喂喂,我现在就在宣教部呢,”陈太忠眼睛一瞪,不满意地看她一眼,“新闻报道要百花齐鸣,一枝独放不是春……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了,这么与吧,我保证商报不会因此被封。”

    “你备的能保证?”刘晓莉的眼睛一亮,事实上她也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我本人真的很有兴趣写这个……不过,你好像是借调进来的吧?

    “是挂职,不是借调……”陈太忠无奈地看她一眼,也没兴趣为她科普这些官场知识,“我保证封不了,着了急我去北京找人说话,外国的民间能有自己的舆论,咱中国民间为啥就不能有了?”

    他决定给她这个素材的时候,就想到了蒙勇在科西嘉干的那些事儿,外国人能用个人名义支持这个独那个运的,中国人自然也有权力拥有自己的喜好感。

    那么,巴黎报纸能说北京的不好,天南的民办报纸,凭啥就没!格说巴黎不好?报纸印出来就是给别人看的,我们又不吃财政补贴就算为了销售量而胡乱报导混淆真相,那也是正常的,都生存不易,你能做的我们也能做一一大家理解万岁哈。

    至于说去北京找奥援,陈太忠确定,自己若是将此事捅到黄家,别说黄汉祥那个老愤青了,要是拉得下来脸,他找黄老去,黄老也不能不管一一是你让我抓的精神文明建设!

    所以,就算有上级指示,天南商报也不可能会被封,对这一点他非常确定一一退十万步讲,就算被封,也不过就是个三五天,超过一周的话,怕是黄二伯直接就跑过耒了……这也大不给老黄家面子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多了,”刘晓莉笑吟吟地点点头,“就是怕给老板惹麻烦,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怕啥,反正到最后,你总不会不管我。”

    “呀,你要是真的以为我要害你,那就算了,不谈了,”陈太忠脸一沉,他已经理清了思路,自然也就反应过来了因果,这系列给随便一家民办媒体,都是大功一件,你要不想要,那我换别家,有的是愿意拼命一博的媒体一一正是所谓的“富贵险中求”!

    所以他明明白白地点出,“这是让商报在全国同行面前,得到了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不是看你缠得紧,我绝对不会给你……这是千载难逢的树立品牌形象的时候,他怕麻烦?对不住了,我也后悔了,我不给你啦。”

    刘晓莉见他翻脸了,心里就慌了,她心里也清楚,这是一个博一炮而红的大好机会一一不管是对她来说,还是商报来说。

    在谁都不敢报导巴黎负面形象、万马齐喑的年代,她要是能率先做出这样的报道,那简直就是一夜知名了,刘记者在天南的名气已经不小了,但是这次打出的知名庋,是针对全国的媒体从业者的,意义大不相11-oo

    而且可以确定,商报也能借此机会,树立自己的品牌形象,而这形象一旦得到巩固,那就是在国内众多媒体中,都有了一席之地啊。

    当然,天南商报还很弱小,那所谓的一席之地比针尖儿也未必大得了多少,然而这象征意义不能小看,这终于是冲出天南走向全国了,而且媒体中,也很讲究资格的■一我们都不敢触碰的,那厮报导了,不可小看啊。

    “好了,是我错了,陈主任你大人大量了,”刘晓莉微微一笑,“求求你了,这个系列给我吧,大不了……我以身相许,赔偿你好了。

    “别开这种玩笑,”陈太忠脸一沉,心说你虽然不算无盐嫫母,可是长相上也没啥亮点,你觉得以这种线条和底版,有资格调戏一个正处吗?“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想报导的话……拿出你的笔和纸来。

    刘晓莉闻言,拿出纸笔耒开始记录,不过她写了没两行,就又提出了异议,“……打扰一下啊,陈主任,在我印象中,巴黎是浪漫之都,我也听说那里治安不太好,不过,不至于差到这个样子吧?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冲你这一句话,我就知道你

    没去过巴黎……就算去过也是浮光掠影、蜻蜓点水一样地看了看,”陈太忠微微一笑,“那里的治安,一点都不比广州和深圳好,流动人口多的地方,注定短期行为就多。”

    商量好之后,他就开始跟刘晓莉讲述巴黎见闻了,必须指出的是,刘记者还真没去过巴黎,说起出国来,她只是在新婚的时候,跟老公去新马泰游了一趟,现在想起来,也是恍如隔世了。

    她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问着,又往本子上记着,可是张勇敢瞥一眼她的本子,登时就傻眼了,“陈主任你这是在谈什么?”

    “凤凰那边的工作没移交干净,还有点手尾,”陈太忠的气度,并不像他自己标榜的那么好,既然刚才跟老张谈得不愉快,他也就不想解释太多,心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仝看小姑娘的本子,也真不像个副厅

    “驻欧办的事情。”

    他说的这个情况,是很常见的,在干部岗位调整的过程中,节拍不可能完全吻合,既有“另有任用”这种闲置一段的时候,也有任命之后,被任命的干部原有岗位一时不能理顺,从而出现这边上任了,那边说话还算数的短暂时刻。

    但是张勇敢没在意这个答案,他在意的是自己目睹的事实,“小陈……主任你这是,在给巴黎造负面舆论?这么搞部里能同意吗?”

    “张巡你想得大多了,”陈太忠一直以来,对老派干部还是比较欣赏的,总觉得他们身上有很多闪光点,是现在的年轻干部不可能具备的一十比如说李天锋的执拗。

    但是张巡视员的所作所为,让他对老派人又多了一种认识,在坚持原则的同时,这种人太循规蹈矩太古板了,没有什么创新的意识可是他还不能不尊重老人,所以这一刻,他真的深切地体会到“老古板”三个字的贴切。

    不过,有想法归有想法,他也不愿意因为公家的事情,结下私人的恩怨,说不得只能略作解释,“这种事情是没办法让部里先同意的,反正部里要追究责任,我负责承担。”

    你这是典型妁无政府主义啊,张勇敢张嘴就想批评这种思想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虽然是副厅,但是巡视员并不是颌导职务,批评陈太忠这种实职正处,还真的有点不太合适。

    而且下一刻,他就敏锐地认识到,小陈对巴黎,和对文明县区建设的态度一样,都是先斩而后奏,也就是说这年轻人在工作中的方法论,还是比较贴近务实这一块的。

    尤其是他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此人的折腾劲儿极为强大而且不是他哈像中的那种惹了事儿就不管的,而是能搞事也能摆平事的。

    有了这种认识,他说话就没大强的火气,只是皱着眉头摇头“怕是够呛,申奥这种节骨眼上这么搞,有点没有大局感。”

    25章选票问题(下)

    “大局感……”陈太忠冷笑一声,对张惠敢的话颇不以为然“你知道巴黎那边怎么宣传北京形象的吗?我在那里呆了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做得比我做得过分多了。”

    “巴黎我去过,不过不是这两年,”张勇敢承认自己消息有点落伍,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认识,是的,他认为小陈考虑得有点不太周全,“但是你考虑过没有?评选投票有好几轮呢,巴黎一旦落选了,我们可以争取他原有的选票!”

    “这个不是我要考虑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张巡视员才要说,

    你看这还是没有大局感吧?不成想那厮紧接着又蹦出一句来。

    “张巡你觉得,巴黎诋毁北京的时候,想过北京落选之后,争取

    支持北京的选票没有?”

    那怎么可能呢?北京肯定能到最后决战的嘛!张勇敢张嘴才待反驳,猛地发现,这个问题真的有点难v:a回答,小陈这就是说了,你觉得北京能到最后一轮,法国人也觉得自己能到最后一轮,当然不用给最大的对手北京留什么面子。

    其实这个问题还有个暗指,就是说万一北京提前落选,法国人还是有办法争取支持北京的选票的,那些报纸上的诋毁,不过小道罢了,真正掐政治的,都是肚里能撑船的,谁会在乎这种无关痛痒的谩骂?

    那么陈太忠的逻辑,就很简单了:沽国人这么做,有他们的道理,那么中国人这么做,无非是跟风罢了一十别以为那种恶心事儿中国人不会做,你们不怕我们也不怕。

    张惠敢反应过来了,但是他的嘴巴已经张开了,于是只能讪讪地一笑,“人家有言论自由的,而且很多都是个人行为。”

    “郑重介绍一下,”陈太忠一指刘晓莉,“刘晓莉,民办报纸的记者,这也是她的个人行为……这种个人行为,我在巴黎见得太多了,张巡我不是夸口,很多东西你接触得没我深,那些真的全是个人行为的话,天下就大乱了。”

    张勇敢做事比较老派,也有点性格,做事讲的是对事不对人,但是他好歹也是奔五张的主儿了,还是副厅,怎么能听不出来人家这话里的所指?

    “那由你吧,其实我也愿意支持刘记者的个人行为,”这不?他很■

    痛快地表态了。

    当然,他来陈太忠的办公室,是为别的事儿,听到小陈居然还惦记北京申奥,那证明传言非虚,这家伏的手伸得确实很长,“那个文明县区的评选,咱们好像缺乏一点制约和执行力,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我觉得,咱们文明办可以考虑帮信访办分一点担子,”陈太忠听得就笑,他现在对老张的那点芥蒂已经没了,觉得这人说话做事挺有意思的。

    “帮信访办分担子?”张惠敢再次傻眼,他不是听不懂这话,恰恰相反,他是因为听懂了而傻眼,好半天他才嘀咕一句,“小陈,信访办里的好多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分出对错来,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对啊,咱们是文明办嘛,”陈太忠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既

    然不是信访

    办,那么咱们就可以有选择地挑选事情来做,张巡你说是吧!

    “嘿,你倒是会打算盘,”张勇敢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心说这个新来挂职的副主任,还真的有意思,“嗯,迳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咝,哎呀,一笑腰又有点疼了,我去办公室的床上躺一躺。”

    见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僵直地挪着步子向外走去,陈太忠叹口气,冲列晓莉点一下头,走上前扶住张勇敢,“喂,张巡,要不就在我的床上躺一躺?”

    “不用,去我的房间吧,”张勇敢摇一摇头,呲牙咧嘀地发话了,“麻烦小陈你扶我一下铁行……哎呀,慢点,走得慢点。”

    陈太忠将他慢慢地搀扶进他的房间,这一路上又有几个人看到了,等他再从张巡视员房间出来的时候,迎面正撞上华安,华主任笑着冲他点点头,“看来你俩说明白了?”

    张勇敢在文明办,是出了名的做事老派脾气倔强,遇到看不顺眼的事儿就敢说,这或者因为他只是个巡视员的缘故,更可能是他只是个巡视员的根源。

    所以大家都有点头疼跟他打交道,此人最近治病去了,大家也乐得耳根清净一点,当华安听说,陈主任扶着老张,有说有笑地进了房间,这心里真的是佩服到不行一十张勇敢那火爆性子,他居然能很短时间就安抚了,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啊。

    陈太忠跟刘晓莉聊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一一因为他说的很多事情,刘记者都要追根问底,她不太是很清楚巴黎的情况,而做报道的时候,!料必须详尽,条理必须清晰,更别说她写的还是这种超级吸引眼球的稿子,要经得起大家的置疑。

    其间,又有秘书处的人进来,请示这个文明县区的一些思路,这种文案,大头是归秘书处做的,虽然也得有调研处等处室的配合,可是提纲挈领的工作,非秘书处莫属。

    一直谈到十一点,刘晓莉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陈太忠等不得了,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于是站起身来撵人,“你先写吧,说的这一点也够你写三、四篇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先查费料,找不到相关的资料再问我……我把你送到门口,跟门卫说一声。”

    两人相伴着走到门口,眼见刘晓莉离开,他刚要转合走人,旁边一个人跑了过来,“陈主任,请您等一下。”

    “嗯?”陈太忠讶异地上下打量来人两眼,此人年约二十七八,身着短袖长裤,衣胶质量不错,气质也不错,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永泰文化局的郭建阳,”这位笑一笑,“有些事情,我想跟

    您反应一下。”

    反应?那是信访办的事儿啊,陈太忠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不过想一想刚才跟老张说的话,他犹豫一下点点头,“长话短说,简练点儿

    “首先我要向您道个歉,”郭建阳也是快言快语,“上次在永泰有人拦您的车,受害人跟我老家是一个村的,这个点子是我出的,请您包涵。

    “嗯?”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脸就沉了下来,不过沉吟一下,他

    还是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郭建阳这次来,就是告状来了,这两天局里整顿,直接把他的关系交回了县里一十我们不要这家伙了,同时不忘记向县里汇报:这家伏的爱人还楠着一个小卖部,不符合焦县长的杉示。

    现在,县里还没给他分配岗位,关系就是挂在那里,尤其要命的是,县里的人说了,你那个小卖部给我关了。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啊,郭建阳承认,干部家属不得经商这是规定,但是县里这么做的干部,海了去啦,没人对运规定认真,他老婆又没个什么好做的,凭什么不让我这么做呢?

    因为前一阵他出了一个馊点子,心里本就有点忐忑,于是就找到受害的那一家人一一你们是不是跟谁说起过,这个点子是我出的?

    那边仔细回想半天,也不是很能确定,因为他们找郭建阳拿主意的时候,郭建阳是再三强调过,不许说事情是我教你们的。

    然而孩子被放出来,沉冤也得雪,这两家警惕的心思就松了一点,虽然还紧记着这个叮嘱,但是心思没用在这方面。

    不管怎么说,郭建阳一家,现在还真是靠着小卖郜活着的,他那点工j也就只能保证一家人不被饿死。

    尤其要强调的是,因为小店做的是学生的生意,而学生们上学下学就那么一阵,生意好的时候忙不过来,其他时候都冷清得很,别说不让他开这个小店,就是不让他在关键时刻去帮忙,那都是老大的麻烦了。

    于是郭建阳就琢磨着,我这没准是受到打击报复了,于是索性心一横,跑到省委门口蹲点守候陈太忠一一“我知道我这个建议有点目无大局,但是作为一个国家干部,我也不能看着乡亲被人欺凌,真凶逍遥法外。巴?丁’

    陈太忠被弄得有点无语了,好半天才叹口气,“这么说,你事先就知道,那个女孩的自杀,里面有猫腻?”

    “我是风闻了一点,不能确定,所以不能跟他家说,要不然讲证据的话,他们没准就牵扯出来我了,”郭建阳苦笑一声,“而且我连人名都不知道,再牵扯出来别人,那就不好了。”

    “你能确定,县里真的是打击报复吗?”陈太忠又问他一句,接着看到门卫冲自己苦笑,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有点久了,于是点点头,“好了,跟我走,去我办公窒说吧。”

    “这个我也不敢肯定,八成吧,”郭建阳说话,还是相当实事求是的,“不过这次调整,针对性真的太强了,而且我那老乡太老实,不大会跟政府中人打交道。

    这个我信,陈太忠点点头,那天他被那两拨人气得都要暴走了一一r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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