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赤山布影罪恶之城（上）

    至于当下这一幕究竟为何会发生，一切都要从一天前说起。

    届时卡俄斯与诺厄已经离开了那座有内外城之分的民风无比淳朴的城镇，向着真正的利波主城进发。纵使是早晨八九点，旭日高挂之时，天空依旧如染血般赤红一片，似野火蔓延天际。依稀远望，似乎能看见一整条横亘着分隔沙漠的巨大山脉，于绯色照耀下透出淬火之铁般纯粹的金属光泽。

    那是西南方向，也就是阿尔卡隆火山。

    沙地车行驶途中，车夫特地扯着嗓子，对坐在后座的卡俄斯喊道：「小姐，这附近都是利波城的地盘，路上安全无法保障，可能会遇见打劫的沙匪！我们最好绕远路，别抄近道过去！」

    沙匪？卡俄斯巴不得遇到几个沙匪。当地居民都喜欢话说一半，卡俄斯挖也挖不出来，要是来了个沙匪，她就能对其严刑逼供了。于是她摆摆手，说别在意，您按照原路走就是了。

    车夫也是尽职尽责，竟然对此毫无怨言。反倒是利维坦在边上止不住地嘟囔：「你说得轻巧，他们又把诺厄抓去怎么办？又要砍他的耳朵怎么办？万一你赶不及救他怎么办？」

    「你好像对我的业务能力不太有信心。是我这一路上哪次让你们受伤了吗？」

    「……似乎没有。」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卡俄斯一锤定音道，「按原路开。」

    「倒也不只是沙匪的问题，」车夫顺嘴道，「再往里头的沙漠，就保不准哪里会出现魔物了。沙虫或是地龙都有可能。」

    卡俄斯已经不是第一回看到或是听到所谓的「地龙」，然而纵使早有耳闻，她在魔物学这门课上却从未学到该种对沙漠造成巨大影响的魔物。她转而询问博学多识的诺厄，期望能得到解答。

    诺厄点点头，予取予夺地抬手在空中流畅地写字：「一种体型巨大的蜥蜴型魔物，起初只出没在『荒芜之地』，后来被火山监狱集体捕捉豢养，以供驱使。它能吞噬附近环境中的以太，并借此使用简单的土系魔法——也有学者提出，这正是沙漠以太含量过低的原因之一。而由于不久前火山监狱暴乱，不少管辖内的地龙逃了出来，导致周围沙漠地区地龙泛滥——」

    写到一半，沙地车猛地一个急停，让车上的人险些全部被甩出去。卡俄斯诧异地抬起头，发觉前方不远处已然出现了一道简易的关口，由数辆改装过的大型沙地车首尾相接着连在一起，车上车下皆站着不少全副武装的雇佣兵，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是摩诃商会设的关卡？卡俄斯拦住想要下车的诺厄和车夫，打算自己下去和这群人好好聊聊。

    然而她还没打开侧门，一声响亮的「索尔」由远及近，某个被头纱和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朝这里飞奔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朝卡俄斯不停挥手。那人一直跑到卡俄斯他们的沙地车底下才停下来，而当此人彻底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卡俄斯也终于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黛西？」

    听到这声不确定的呼唤，那人立刻将头纱往上一掀，露出底下那双熟悉的翠色眼睛。黛西带着笑意说：「是我！亏你认的出来！我老远就看见你的面具才过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说来话长了。」卡俄斯说着，侧身露出了被她挡在身后的诺厄，介绍道，「这位是我的雇主，这位是我的雇佣兵朋友。」

    两人简单对视一下，互通姓名，就算是相互认识了。

    「所以，前面是什么情况？」利维坦问，「怎么把路拦上了？」

    黛西显然被这只会自发行动与说话的章鱼吓了一跳。好在见多识广，她愣了愣才恢复镇定，回答道：「最近天气变幻莫测，近些天肯定会下一场大雨，前面流沙遍地，很危险。我们怕出事，所以才特地设路障把车队拦回去。」

    「照你的意思，」利维坦说，「利波主城是去不了了？」

    「嘿。」黛西弯了眼角，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们要是没遇见我，那肯定是去不了了。」

    十分钟后，黛西帮卡俄斯等人搞定了守关的雇佣兵，一行人便轻而易举、大摇大摆地驶入了关口。

    接下来的路程相当顺畅。黛西坐上了他们的沙地车，在她的引导之下，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很快，视线所及之处便能瞧见那座在巨大山峦之下拔地而起的城市。

    利波主城。它似乎与卢赫拉姆差不多大，一眼压根望不到边际，然而来往的商队远超后者，乍看之下繁华无比。朝西南角望去，巍峨的赤色山脉横向延伸，作为天然的堡垒，为这座城市阻隔了来自龙骨巨渊的灾祸。

    好在虽然是「火山」，但并没有岩浆或是别的什么在往外流淌。

    卡俄斯抬起头，依稀能看见有几只生着翅膀的巨大翼兽在山顶附近盘旋，似乎是在逡巡游猎。她看了一眼，便从教科书中搜寻到来对应的生物，震惊道：「这里怎么会有格里芬？还是那么多只？！」

    那是圣树赐福的生物，与独角兽同属为圣树之棘的专属坐骑。倘若那位夜莺骑士团的圣骑士兰珀特先生将来混得足够好，势必也能成为狮鹫骑士或是独角兽骑士的一员。然而由于其数量稀缺，难以饲养，除了圣树之城的教会总部，其余地方想要见到压根是天方夜谭。

    「什么格里芬？」黛西好奇地望了一眼，「哦，你说狮鹫啊，那是火山公馆豢养的翼兽。现在并非『沉没』期间，它们成天都要在那里晃荡，维护火山公馆附近的安全。」

    她指着巨山脚底下的方向，告诫道：「别看火山和主城离得近，其实过去也要坐个一天的车。你千万注意，别随便靠近那里的沙漠，那是魔物出现的重灾区！」

    言语间，沙地车已经行驶进了利波主城内。他们简单做了记录后，守城人便放他们进去了。

    这里似乎远比卡俄斯之前见过的城镇繁华热闹，两边是形形色色的商品与各种表演，吆喝声与叫卖声不绝于耳，各式香料的味道蔓延整条街。市场上有光明正大的奴隶贩卖，单是卡俄斯经过的这一条街，就能看见兽人与精灵族的奴隶，还有各种魔物核、魔物的身体部位，异种族的血rou等等，都是在正常的市面上绝对不敢拿出来的东西。路上随处可见流浪汉与流民，数量也远超之前的城镇。

    卡俄斯看了几眼，便叹息着移开了视线。她转头，询问黛西：「我们现在去哪里？」

    「带你们去这里的赏金猎人公会。」黛西说，「我和哈里森还有奎因，每天都有一堆事要干，干脆分工合作了。今天他们应该是在公会里，我们通常还是在那里聚会。」

    她顿了顿，语气略微沉了几分：「……每次看见这副景象，我都会觉得摩诃商会真不是东西。」

    言语间，街边一阵喧闹声传来。几人侧目过去，只看见一群不足半人高、衣衫褴褛的孩子围在一起，似乎正在推搡争夺着什么。他们越吵越凶，最后一人甚至直接朝另一人猛地扑去，用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脸。

    卡俄斯和黛西下意识就要走上前去阻拦。但在她们出声之前，边上的摊贩已经以打扰生意为由，拿着清扫用具将一群孩子赶跑了。

    「……」

    黛西沉默着，怅然若失地退了回来，朝卡俄斯笑笑：「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冰山一角。有力气来街上找吃的已经不错了，更多人早就没声没息地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要不是先前基普林大人想了办法，他们连上街乞讨的资格都没有……估计都会被扔到沙漠里面去吧。」

    「基普林？」卡俄斯问，「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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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章！终于和黛西他们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