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画展
雏森与平子学长相约的画展之日很快就到来了。雏森询问过露琪亚是否要一起去画展，果不其然，露琪亚有些歉疚地推说周末她可能还有事要忙，雏森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学长……平子学长？”到了相约地点，雏森老远就看到靠在墙边等她的平子真子了，却没想到他垂着眼，眉头轻锁，竟是难得一见的沉郁神情。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雏森不由得有些担忧，平子学长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小桃，来了啊！”平子真子听到雏森的声音，马上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又恢复成了雏森平日里见到的那副样子。 “嗯，学长等很久了吗？”雏森看他恢复如常的神情，也就暂时没有询问他刚才为什么那副神情。 “没有～我也才刚到一会。”平子耸了下肩，否认说。实际上，他几乎彻夜难眠……这一次的画展，很重要…… “那就好，那我们进去吧～”想到即将进入自己心心念念却遗憾没有抢到门票的画展，雏森也提起了兴致。 “好。”平子看着雏森兴致勃勃的身影，暂时压下了眼中的忧虑。 …… 画展很有特色，在网络上也盛名已久，每次举办都会有一个主题，而这次画展的主题引起了不少特殊爱好者的喜爱，门票限购，票少人多，雏森自己就很遗憾的没有抢购到。也不知道平子学长是怎么抢到好几张的。 对了，这一期的主题是“虚妄”。 一入场，他们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冰冷，还有整个展会里布置得黯淡的灯光。 每幅画前只有一束虚幻的亮色光束打在展出的展品上。 “还真是‘虚妄’呀……”整个会场都很安静，雏森感受到轻轻从皮肤上漂浮而过的冷气，忍不住轻握住了稍微发起颤来的手臂，小声和平子学长感叹了一句。 周围的灯光黯淡，只有展出的画作是黑暗中的亮色。 “嗯，确实布置得很有特色。”平子也低声回应，“小桃，很冷吗？”似乎是打算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雏森披上。 “没有呀，我还好。”雏森摇摇头，放下了握住手臂的那只手。 “好吧，冷的话就和我说。”平子见雏森婉拒，也没有强求。 “好的。”那种被时刻照顾的感觉又来了。雏森感觉心中有些触动，刚想说些什么，视线却被某幅画作所吸引：“咦……” “学长，快来看……”雏森快步走到画作前，她轻声唤着平子真子。 “来了。”平子真子跟随前去，待看到展品上的画面时，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僵硬了起来。 雏森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作上的高大建筑，这幅画无疑吸引了雏森的所有目光和全部心神。 建筑在一座高崖之处，两侧都是竖直冲天的壁柱，从正面看去，它仿佛将高崖胁迫在其间。高大威严的壁柱高耸入云，到了最上方隐入云端的部分，隐约还能看出隐匿在云层之中的，似乎是火凰的身影。 整幅作品是苍白又暗沉的色调，黑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若隐若现的暗红凰鸟。 雏森不知道这是画的什么建筑，可看着它，心中却感到无比震撼，以及……莫名的熟悉。 “这是什么……”雏森感受到心脏的加速跳动，她从建筑上移开自己的视线，视线下移，看到了这幅画作的名字：“《双·极》……？” 雏森将作品的名字低喃念了出来，却没注意平子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好特别的建筑……”雏森并没有表现出心中对这幅画作的特殊反应。 “嗯……小桃，你还有什么别的感觉吗？”平子真子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同往日的低沉。 “看起来很宏伟。”雏森回答说。 “……只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雏森觉得平子学长的声音似乎隐隐有些颤抖。 “对呀。”她察觉出了学长对这幅画也有些不同寻常的反应，但是莫名的，听着他现在的声音和语气，雏森忽然想到了刚开始他在外面沉郁的样子，她想或许他现在的心情是很难过的，所以就没有回头去看他的样子。 雏森不想打扰平子学长难过起来的心情，她便装作没有发现，走过了《双·极》，转而去看别的画作。 “……你不记得了……” 雏森听到了平子真子似是而非的低喃话语，很奇怪，那种音量，她应该是听不清的，或许是他们刚才离得太近了吧。 雏森不确定平子学长究竟是对谁说的那句话，是对她，又或是那个“她”……但显然现在不是深究这些问题的合适时机，于是只好当作没有听见。 雏森很聪明，前后一联想，她几乎可以肯定，平子学长带她来画展，就是为了让她看见那幅《双·极》，他想通过这个来提醒她什么。可是她毫无头绪。 他说她不记得了。可她应该记得什么呢？雏森仔细回忆了一下，她确定自己以前确实和平子学长不认识。 还是说，学长是企图在她身上，找到一些类似于“她”的共同点？ 意识到这一点后，雏森并没有为此感到生气，毕竟平时平子学长对她很照顾，如果他需要自己的帮助，那她肯定会尽全力帮助他的。 做出了这个决定，雏森停下脚步，她转头看向她身后的平子学长：“学长，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的话…… 平子真子听到雏森的前半句，心中蓦地一跳，竟升起一些期待，小桃是想起什么了吗？ “啊——！” 安静的会场中传来一声惊叫打断了雏森的话，也将平子心中升起的期待给震碎了。 “怎、怎么了吗……”雏森也被那声惊叫吓到了一下，她朝着惊叫的方向望去。 看来已经不是继续交谈的好时机了，平子心里有些郁闷，难得升起来的一丝希望就被这声惊叫给碎裂了。 “过去看看？”说话间，平子已经走到了雏森的前方，隐隐有保护她的架势。 “嗯。”雏森应了一声。不知道尖叫的人发生了什么，过去看看，或许他们可以帮上什么忙呢。 “走。” 只不过……雏森看着平子学长的背影，他就在自己前方，带领着她一路前行。 她忽然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就好像她以前经历过这一幕一样，可是再仔细搜寻记忆，却毫无印象。真是神奇。 等两人走过去时，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只不过因为出事了，大家都零零散散地站得很开。雏森和平子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倒在中间毫无生息的人。 平子一眼就看出了是什么情况，雏森却心中一紧，暗自退后了一步，平子察觉了这一点，以为雏森是害怕了，便将她护在身后，轻声安慰她说：“小桃，别怕，我在这，没事的。” 躺在地上的人类已经彻底逝去，而做出如此行径的……是虚。 “怎么、怎么会……救…对，打救护车……”地上的女人抱着怀中悄无声息的人，手颤抖又慌乱地拨打着急救中心的电话。 平子用视线迅速地在周围观察搜集了一圈，竟然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肇事者的身影——身形庞大又阴暗的假面怪物躲在角落里，它闪烁着猩红的眼眸，眼中与唇边满是吞吃了人类灵魂的餍足。 而那双欲望得到满足的眼睛还在变得更加贪得无厌，它那冰冷又贪婪的目光还在不断地从人群中搜索着更美味的灵魂——直到它将视线落到了他们这边。 准确来说是……落到了雏森桃的身上时，平子真子这次是真正的愤怒了。那一瞬间他只想不顾一切限制，直接用灵压将那只罪恶的虚碾为齑粉。 雏森注意到了平子学长突然升起的激烈情绪以及他视线的方向，她也随之看去，然后……看到了一种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可怖生物。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其他人能不能看到，至少她曾经见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而这一只，是她见过的第二只。所以……地上的那个人，是它杀的吗？ 而那只生物，竟然也紧盯着她——雏森心中一紧，呼吸也重了一些，她下意识紧握起了手，连指甲都陷入手心。 “小桃，别怕，听我说，放松一点，这不关我们的事，别怕。”平子真子不知道雏森也看到了虚，只以为她是亲眼看到了人类的死亡而感到害怕，便极力舒缓着她的情绪。 “好……”雏森点了下头，脸色有些苍白。 “来，松开手，害怕的话，你就掐我吧，别掐自己呀～”平子注意到了雏森僵硬着紧握着的双手，就伸手去将她的手指慢慢掰开，一边用往常开玩笑的语气让她放松下来，一边带着她向后撤去。 平子的安慰确实有点用，雏森深呼吸了一下，缓缓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彻底松开了手，可手心还是被掐出了四个紫红色的月牙印。 平子低垂看去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痕迹，很快就放开了雏森，没有再和她产生过多的肢体接触。 或许是因为有平子学长的安慰和保护，强烈的紧张和危机感逐渐散去，雏森只觉得好像手心的痛感也减轻了不少。她这才若无其事地朝着刚才的角落看去，那怪物甚至垂涎欲滴地紧盯着她。 雏森无声地与那怪物对视着，那双猩红的眼眸好像让她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些莫名的冲动，她手指微微颤动，只觉得此刻她非常想要消灭掉对方。 但普普通通的她做不到。而且平子学长还在这里保护着她，他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最佳选择。可是如果他们走了，那只怪物会继续伤害其他人吗？雏森不希望那只普通人都看不到的怪物再继续害人了。 “平子学长……”雏森觉得平子学长应该也是看得到那怪物的，不然他不至于这么紧张地将她护在身后。大不了他们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小桃，走！”那只虚动了，它要过来狩猎自己看上的猎物了！平子来不及和雏森多说，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就跑。 周围其他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的举动，以为他们是怕惹上事，却又觉得莫名有股危险的气息袭来，身上一阵阵发寒，周围的人便也跟着赶紧散开。 虚径直朝着两人追击而去，它所路过之处的灯泡都砰然炸开，又引起了人类的一阵惊呼，会场里终于拉起了警报，接着又出现了许多警卫人员来进行疏散。 平子真子仿佛对这里的路线很熟悉，一路畅通无阻地拉着雏森跑出了展馆。他想，至少得把那只虚引出来，不能让它继续留在展馆里。 所幸，因为被雏森的灵魂所吸引，虚跟随着他们一起出了展馆，远远追在他们身后。 雏森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她忍不住回头向身后追随而来的怪物看去，却只看到它被两道身影拦截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担忧，那两人能解决掉那只怪物吗？ “等等，学长！”视线中好像晃过一抹眼熟的亮色，雏森停下了脚步，拉着她的平子也一同停了下来。 雏森停下脚步向后方看去，只看到那两道身影与怪物缠斗在了一起。或许离得太远看不清到底是谁拦住怪物、救助了他们，但是……那亮色的橘发和他身旁的娇小身影，她想她不会认错。 那不正是她忙到失联的朋友吗？ 而在雏森和平子学长停顿之间，那边一阵刀光剑影闪过，雏森眼见那只可怖的怪物在那两人的合力攻击下彻底消失无踪。 “怎么了，小桃？” 平子学长的问话让雏森回过了神，她收回了视线，压下心中感到惊讶又震撼，却又觉得理应如此的奇怪思绪，“没什么，好像看错了，我们走吧，展馆里好像有什么……” “没事就好，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平子打断了雏森的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