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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0珠+】第102章 待时动

    

【3400珠 】第102章 待时动



    若无召见,藩王不得随意离开封地,齐勋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颁布过律令,即便是来日天子驾崩,几位藩王也不得入京奔丧。

    “三叔的腿脚不便,晋王世子与太祖感情也说不上深厚,回京吊唁不过是走个虚礼而已。”齐珩随意翻动着折子,“但四叔乃是太祖生前最喜爱的儿子,他提出回京的请求,则是一片孝心使然。”

    卢孝诚眉头紧锁,隔着案牍禀奏:“圣上,万万不可允燕王回京,以免引狼入室呀。”

    没想到齐珩却忽然笑了起来,他将折子往桌上随意一丢,站起身来:“真有意思,昔日四叔回北平,你们说是纵虎归山,如今他想来奔丧,又说是引狼入室,好歹也是朕的亲叔叔,怎么就成了豺狼虎豹之徒。”

    “圣上有仁厚之心,顾念叔侄情谊,但依臣之见,燕王却未必领这份情。”见齐珩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卢孝诚垂着头,目光凝视着自己脚下,“恐怕燕王另有筹谋。”

    齐珩停在他身旁:“哦?舅舅此话怎讲?”

    称呼变了,卢孝诚自然明白是齐珩特地表示对待自己的亲厚,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拿了出来,无非就是一些齐峥在北境与鞑靼族来往密切的消息,还有朝中有些老臣的抱怨。

    这些消息齐珩并不在意,只是卢孝诚说到了最后,又支支吾吾地扯出另一桩事,让他变了脸色。

    “年前太孙妃生辰之时——”

    齐珩点了点他:“理当改称呼了。”

    因着太祖尚未下葬,齐珩要求登基仪式一切从简,因而也尚未来得及册封皇后,但东宫只有这一位太孙妃,按说也不会有其他的变数。

    但卢孝诚不愿意改变称呼,因为卢岫云说过的那些事,他对季矜言始终喜欢不起来。

    此刻他古板的面容上露出些许不自然,随意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当时燕王殿下曾派人送过一份生辰礼,至于东西是什么,尚不清楚,圣上若是不信,那传递信物的小黄门就在外,可随时对峙。”

    齐珩的心莫名晃了一下,紧紧揪着,却不是因为这桩事。

    为何季矜言只字未提?

    “不必了。”他对卢孝诚说,“只是一个末等太监而已,传递的也未必是什么重要物件,从前皇后与燕王甥舅情谊本就深厚些,便是送份贺礼,也未尝不可。”

    “这都是小事。”他又补充了一句,倒像是在劝慰自己。

    卢孝诚有些急了:“可偏偏就是送了贺礼的当日,季矜言带着东西去找太祖,然后太祖才……”

    “舅舅,慎言!”齐珩的嗓音难得凌厉,目光如炬地盯着卢孝诚,已是十分不悦。

    “燕王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卢孝诚拜了拜之后,“望圣上三思,万万不可放他入京!”

    齐珩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朕自有考量。”

    天色已经暗了,郑裕推门进来时恰见齐珩揉着眉心,一脸疲惫困倦的模样,心底生出些怜悯与疼爱,关切道:“这些时日圣上宵衣旰食,已是十分劳累了,今夜不如早些歇息吧,若是太祖在天之灵瞧见了,也会心疼您的。”

    真心的关爱齐珩自然能感受到,郑裕是太祖身边的老人,他亦是多一分敬重,笑了笑:“郑公公,如今这宫里头,也就只有你会真心想着太祖了。”

    郑裕默然,想起齐勋,他的心中说不伤感,那是假的。

    “今夜你留着陪皇爷爷再说说话吧,张尚呢?让他去春和殿传个话,一会儿朕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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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季矜言的精神始终难以集中,饮茶时险些呛到,沐浴时连水都没温度了也不曾察觉,这会儿坐着梳头,也难免失神。

    她骤然想起齐勋曾说过,树下埋着东西是要交给齐峥的,趁着四下无人,她便前去将东西挖了出来。

    竟是一道密诏。

    上面的内容让她一整天失神。

    但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齐勋临终之前要对她说,将东西交到齐峥的手上,若是齐峥看到了,又会怎样去想?

    不论如何,既然齐勋这么交代了,那必然就是有他的考量,但是东西如何交到齐峥的手里,对她而言着实有些难了。

    “在想什么?喊你也没听见。”齐珩不知何时走到了背后,伸手环到了季矜言的肩膀上,轻嗅她脖颈间的香气,“坐久了容易着凉,回床上睡觉了。”

    季矜言点点头,悄然变换了称呼:“圣上这几日忙碌,其实不用特地过来陪我的。”

    虽然这几日只是相伴而眠,未行房事,但她心中恐担忧,万一有好事之人以此诟病齐珩,倒时候又如何能说得清楚。

    齐珩将她打横一抱,放回床上。

    “不必在乎其他人怎么去想,我们对皇爷爷的敬爱是放在自己心里,并非做给他们看的。”他幽然叹息,然后躺在了她的身旁,“自皇爷爷离去了之后,这宫里让我觉得冷得有些害怕,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我才觉得稍稍暖和一些。”

    “我知道。”她心中所想与他一样,过去从未预料过会有今日情形,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她真正可以信赖与依靠的,也就只有齐珩一人。

    季矜言想起齐勋临终前交代的事情,又想起了那道秘折,迟疑再三,还是问道:“我有话想说,你别多想。太祖驾崩,其他藩王还好说,但晋王与燕王毕竟是嫡亲的儿子,圣上是否有打算召他们回京奔丧?”

    京师与北平千里迢迢,这道秘折断不能交由他人之手,也许让燕王回京是一个契机。

    齐珩原本想去握她的手,却忽然停在了那里。

    “为何这么说?”

    安静的这一刻,他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正在紧张、焦灼地等待着她的答复,卢孝诚今晚那些话再一次冒进了脑海中。

    原本他并不在意的,只是也太巧了些。

    季矜言见他似乎没有生气,但也意识到自己这么问,或许坏了大梁的规矩,而自己曾经与齐峥的过往此刻也显得有点尴尬,又改口道:“我只不过随口一说,你别在意。太祖总是把家人看得比一切都重要,我只是猜测,他若泉下有知,应当是想看到两位叔叔的。”

    “睡吧。”

    齐珩没回答她,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季矜言在心底叹息,自己都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他还在意着,齐峥依旧横贯在他们之间,是一个不能提起的人。

    废藩王,保江山。

    密诏上的六个字深深烙在季矜言的心上,久久难以平息。

    太祖皇帝想把这道秘折交给齐峥,究竟是想要他知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