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曾有雪，千里来
和罗德斯一起发现了剑的精灵后，阿风就有设想过，魔法师之所以能掌握cao控魔法，是因为魔法师的身体对魔法精灵有很强的亲和力，可以吸引并容纳魔法精灵存在于自己体内，那么，剑士是否也可以如同魔法师通过冥想吸引容纳魔法精灵一样，也通过某种方法吸引容纳剑的精灵存在于自己体内呢？如果可以做到的话，那是否就可以像魔法师了解和cao控魔法一样，将能更加透彻地了解和使用剑呢？ 他们此前曾经做过此类的尝试，但是都失败了。 而现在，阿风很显然是成功了——只是，付出了从此失去魔法力量的代价。 “可这值得吗，风哥？”虽然一时为阿风得到了剑之精灵的力量而感到欣喜，但很快罗德斯又忍不住开始惋惜。阿风的魔法天赋和才能也非常高，就这么一下子全部失去了……不，他失去的不止是魔法的力量，还有被从魔法协会除名，不能再担任宫廷魔法师，从当世魔剑双修的天才变成众人不能理解的笑柄，甚至不能再安稳地做一个贵族…… 想到这些，罗德斯突然有所明悟，猛地看向阿风：“你是故意的？” “这样不是很好吗？”阿风仍旧淡淡地笑着。罗德斯发现从今天遇到他时起，他的脸上就没有一刻不挂着那种恬淡而又让人舒心的笑容。 “罗德斯，你看，平时人们总是爱把事情复杂化，然后又感到对这复杂的情况无从下手解决，因而只能徘徊于那一处，直至留下无尽的遗憾和悔恨。但实际上，事情从来都没有那么复杂。只要你直率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不被任何外物所干扰，你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在你遵从自己内心真正的愿望迈开脚步的时候，就会全部都得到最彻底的解决。你根本就无需担心。”阿风浅笑着看着罗德斯的眼睛，“我仅仅是遵从了自己内心来行事，就得到了这么多意外的收获，哪里还需要谈什么值得不值得呢？你应该说，我已经赚大了，不该再贪心更多了。” “风哥……”罗德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阿风用手指点住嘴唇制止他再说下去，“你也不该再贪心更多了。你原本只是想用半生的荣华富贵来换取比之前减半的和我相处的时光，可是当你遵从自己的内心迈出了这一步时，神就指引我也向你迈出了另一步，让我们得到了和从前相同，甚至比以前还多的可以自由支配的相处时光，而且之前我们所担心和顾忌的一切从此也都再不需要忧虑了。这已经是超出我们所求的双倍给予了，我们还要再奢求什么呢？” “对……我不该再奢求什么了。”阿风把手指移开后，罗德斯忍着眼泪说道。是啊，风哥说的没错，罗德斯心里想着，我已经得到超出所求的双倍给予了，我不该再贪心什么了……可是，没有办法啊，我没有办法，不为风哥你为我付出的代价感到痛惜，你本可以得到更好的一切。 阿风看出罗德斯还是在意，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那是因为罗德斯太在乎他，总希望他能过最好的生活，所以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好似从云端跌落般的就这么放弃已经到手的名利地位。阿风暗叹，可你放弃的又何尝比我少呢？真是个太不会关心自己的人，叫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做危险的佣兵。 “不过还有一样，我想你是可以奢求一下的。”阿风故作轻松地岔开了话头。 “是什么？”罗德斯强颜欢笑。 “魔法剑。”阿风认真地望着罗德斯说道，“虽然以我的方法尝试的结果是剑之精灵无法与魔法精灵共存，但事实上，我走的是一条很极端的路。在尝试的过程中，我已经有所感觉，如果找对方法的话，我们曾经设想过的，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控制剑之精灵和魔法精灵的力量，做到真正的魔剑双修，未尝不可。你的魔法才能要高于我，而且从一开始就坚信魔法剑之道是可以达成的。现在这就正是你去践行并达成它的时候了，我很期待我的师弟成为创立魔法剑一派的一代宗师！” 说着阿风又笑了起来：“我看得出来你对我现在完全抛弃魔法的选择还是很有些不满的，那么就去好好精研魔法剑之道啊，到时候再把我抛弃的魔法重新帮我找回来吧。” 罗德斯知道阿风是故意这么说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但仍是不由得被他激起了热血：“那可说好了，风哥你就等着看。今天你是怎么让魔法协会的那帮老头子把你除名的，到时候我就要叫他们怎么再把你加回来！” “好。”阿风的笑意更深。 “说起来，你有没有选好佣兵团的驻地？”阿风边走边问罗德斯。 “原本就想在史坎布雷的……”罗德斯挠挠头，有几分踌躇。原本想把佣兵团的驻地定在史坎布雷自然是为了方便和阿风见面，但是现在的话，阿风在史坎布雷碰到昔日的同僚未免尴尬，也许重新选个远离史坎布雷的地方比较好。 “可我想选另外的地方作为我们佣兵团的驻地。”阿风直截了当地否决了罗德斯原先的想法。 罗德斯见阿风已经有了主意，安下心来，说道：“那就都听风哥的了。” “好啊，那我决定，我们紫心剑佣兵团的驻地，就定在冰雪堡垒了。”阿风摆出了一副佣兵团团长的派头。 冰雪堡垒，那是艾米帝国在冰封大陆的上最前沿的军事重镇，是历来艾米帝国与哈米人王国交战的最前线，更是艾米帝国与哈米人王国接壤最深的领土。 “风哥……”如果只是为了避开旧识的话，阿风绝不需要把佣兵团的驻地选在这么一个既遥远又长年冰天雪地的地方的，罗德斯自然明白阿风这是想尽量成全自己的思乡之情。 阿风又冲罗德斯笑了起来：“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一直都想见识见识冰封大陆的风光了。不过驻地要选在哈米人王国的话，恐怕还是有点不太方便，我只好折中选在冰雪堡垒了。” “在冰雪堡垒接任务的话，只怕有一半都得跑到我们哈米人王国去做。” “那不是很好吗？”阿风再度这样反问罗德斯。 “嗯，很好啊！”罗德斯也笑了起来，随即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风哥，我们现在都已经是佣兵了，从今天开始，你该称呼我作为一个佣兵的名字了。” “好啊，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佣兵的名字是什么呢。” “千里雪，这就是我佣兵的名字。”在哈米人王国诞生，将随风飘扬千里的白雪。 阿风微笑：“雪……” 雪…… 不远千里从冰封大陆飘落到我身边的白雪啊…… 你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悄无声息地融化而去呢？ 你说要为我找回魔法；你说即便是作为一个佣兵，将来也会有一天，会用你的本名堂而皇之地和我站在一起；你说愿意用后半生的一切荣华富贵换取能够和我相处的时光…… 冰封大陆的哈米人向来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可你，怎么就食言了呢？ 你怎么能让我一人，从此孤独地守着你用生命换来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