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的女儿们
客人被安置在前院的各厢房内，轮了班制来上香祭奠。 被纸人、香烛、与泣不成声的人们塞满的中堂里，大夫人的管院萧兰门口，替已因晕厥卧床的大夫人迎来送往。而二小姐相里灼蕖站在属于大夫人的座位旁静立，女佣为宾客送上燃好的线香后，她便略点一点头，伸出左手交予哭诉的宾客支撑，倾听对方的悼念之语。 “你jiejie还那么年轻，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宾客掩面而泣，长长叹息，“好侄女，你也不要太伤心，保重身体。” 相里灼蕖闭了闭眼，欲抽回手，那宾客便双手将她的小臂拉住，说:“往后常来往，尽管开口，亲戚间的，别见外。” “欸。”相里灼渠又点了点头，抽开手迎接下一位上香的客人。 棺材里是空空如也的，相里皎月躺在中堂后的冰棺里。一个女佣走到相里灼渠身边耳语几句，她眉头微挑，张口唤道:“丹彤。” 她的管院丹彤忙凑上来。 “你替我招待会儿。” “是。” 丹彤是个高挑的Omega女人，她穿着粉色高领的管院服，面容妩媚而和气，亲热地接过那位等待的宾客的手，将怠慢化为得熨帖。 而相里灼蕖匆匆转入内院，穿过院中唱经的道场，走入小中堂里。 小中堂门外，一个丰满的妇人正在吸烟，手机屏幕将娇艳的脸照得通亮。女人见到相里灼蕖过来，将脸转开去吐烟，眼睛斜睨着她走过。 堂内，披着黑色大氅的女人坐在主位上，左右坐满了妻妾儿女。一进门，相里灼蕖就被门口的三妹与四妹——相里乐淳和相里陶陶盯住。 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目光如锥，直接而锐利。两姐妹对面，坐着四夫人时宁和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抽完烟的三夫人悄无声息地进来，站在女儿们身后，安静地望着主位。 相里灼蕖站在主位前，低下身对黑色大氅中的女人行礼:“母亲。” 女人身材高大，眼窝和双颊都浅凹下去，支在额侧的手腕也枯可见骨。但即便如此，此人依然给人一种极为庄重的威严感，像是一头瘦得只有皮包骨头的斑斓巨虎，虽是哀伤，却而非软弱。 “把别的事放下，你舅舅家的人来了，你去接吧。”女人脸色苍白，声音却沉稳。 相里灼蕖不动声色望向女人身旁站着的高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整套黑色西装，十分利落干练，容貌却美艳异常，女人是她的教母颜芙琅，这些年里都是教母在培养她。 颜芙琅表情严肃地轻点了一下头。 “知道了，母亲。”她对女人低了低头，转身走到右手边的第二个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紧盯平板电脑的美妇人。除了略有发福的腰胯，美妇人的脸和手看起来如少女般纯真红润，与白幡黑幕的灵堂格格不入。 相里灼蕖走到美妇人身边，握起对方的手指摸了摸，便低声吩咐佣人道:“拿件衣服给夫人披上。” 美妇人抬起懵懂的眼睛，温和而空洞地望着她。相里灼蕖对美妇人笑了笑，又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转身离去。 长裙掠下台阶，随后是十数双统一的软底布鞋。相里灼蕖走进侧门内车道，一如数年前的那个下午，只不过站在门口的人不是颜芙琅，而是一个红头发的陌生女孩。 女孩身边的女佣低垂着头，头发蓬乱，瑟瑟发抖。 相里灼蕖眉头微拧，扬声道:“初盈过来。” 女佣头也不回地跑过来。 “公主该吃饭了，你在这儿干什么？”相里灼蕖训斥道。 “是！二小姐，我这就去！” 女佣钻过高大的佣人们跑远了。 诺大的内车道里，相里灼蕖和红发女孩都沉默着，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两边带来的人像入睡的马群，安静地站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侧门外传来几声喇叭，催促堵住院门的红发少女一行人闪开。一辆漆黑的红旗轿车开进来，车上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留着齐耳短发，穿着黑色风衣，臂上新缠着黑纱。这是相里家的五小姐，名叫抚辰，时年不过十三岁，她人虽小，却不怵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径直走向相里灼蕖。 “二姐。” 相里灼蕖往下一瞥，平静道:“回来了？” 半天前，相里抚辰被派去安顿太太们的家里人。她在家里排老五，在时家的孩子们里却是老大，老三老四的母家排不上号，在一干外戚里端不住主家女儿的架子，相里灼蕖便直接安排了她去。 “走吧。”相里灼蕖转过身，吩咐meimei道:“把那个红毛小杂种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