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巅之上】（1）

    正文

    我从甜甜的睡眠中被人推醒了过来，有人轻抚我的脸，眯着眼睛看着窗外，

    依旧一片黑漆漆的，房间里的灯也没开，胡乱地摸着我的手机准备看时间。好像

    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散发著温度，是手，没加机，继续摸，终于摸到了，懒

    懒散散地放在自己的眼前瞄了一眼，早上三点二十，我cao，谁这么缺德啊？不对

    啊这个家只有我和我妈，难道是进小偷了？左手在胡乱地搜寻灯的开关，「啪」

    的一声，灯开了，光刺得人不想睁开眼睛。突然间我整个人都被拉了起来，随后

    我好像进入了温暖的，充满茉莉花香的怀抱中。睁开疲惫的眼，看到的是一头柔

    顺的黑长发，耳边还响起一个女子微微的啜泣声，作为一起生活将近十四年的母

    子俩，面前的这个人我太熟悉了，我的mama，陆凝月。老妈这是怎么了，做噩梦

    了？以前从来没这样过，困死我了。「妈，大晚上的你干嘛，我明天还要上课呢。」不对，应该是今天。

    mama死死地抱着我，什么话也没说，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完全不明所

    以，只能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柔顺的长发，过了一会mama和我分开了，双手按着我

    的肩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刚哭过的原因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眼皮有些红

    肿了，瞳孔放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也向上弯起一个弧度，显得非常激动。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相信任何雄性的保护欲都会被强烈激发出来。

    「哎哟，我的宇宙超级无敌漂亮mama，你这是咋了，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我这

    哭，做噩梦了？」

    「噗，哼哼，mama是高兴，喜极而泣你懂不懂？」

    「什么高兴的事你白天再和我说不好吗，又哭又笑的，我现在只想睡觉，天

    亮了还要去学校。」说完又躺床上，一只手扯着被子准备好好休息。

    「快起来，穿上衣服，和mama去一个地方」

    「不去，我困死了」

    「给你5分钟，赶紧的，给我起来，衣服穿厚点」说完mama就回房间收拾去

    了。

    我没办法了，大冬天的叫人起床，虽然家里空调开着，但是外面很冷啊，吹

    一下应该就能把瞌睡吹走了。

    我倒是洗漱完了，mama半天不出来。我又躺在沙发那闭目养神，眼皮开始打

    架了。过了一会儿，mama总算是出来了。一件灰色风衣套着白色的长领毛衣，长

    长的黑发盘起来了，几缕发丝垂在红扑扑的脸颊两侧，肩上挎着包，手里还提着

    一个塑料袋，猜不到要去干啥。

    「走吧，赶紧的」

    「妈，咱们到底去哪啊？大晚上的」

    「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去把围巾和手套戴上，mama收拾点东西就走啊」

    打开门一瞬间，凛冽的寒风猛烈地抽打着我的脸，瞌睡虫在这瞬间被吹去见

    阿伟了。「嘶」，语文课本诚不我欺。

    mama把她爱车倒出来了，她宝贝得要死的一辆白色玛莎拉蒂总裁，还起名小

    天马。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向mama问道「妈你这会不会被人查疲劳驾驶吧」

    「你妈我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精神过！」

    「滴」，在驶出我们住的小区后，mama开着车快速向郊外驶去，路上这个时

    间段也基本看不到车辆了。

    驱车来到紫盘山下，这里风更大了，好冷。mama把车停好后提着一袋东西就

    带着我到了山脚下的山神庙，她将贡品放在祭拜神的平台上，把一对蜡烛三柱香

    和祭祀用的纸点燃，拉着我对山神拜了三下，又磕了三个头。这是干啥呢？一拜

    天地？

    mama双手合十，对着神像嘀嘀咕咕的，什么「感谢……回到现在……教育成

    人」之类的，最后她的祈祷比较大声我算是听清了。 「祈求神明保佑我的儿子

    这一世一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愿他一生品行谦恭，遇人贤德，以后每年我们

    母子都会来这祭拜您。」

    看着mama这么虔诚的样子我也双手合十祈祷到「希望mama永远这么漂漂亮亮

    的，事业顺利。希望我和mama永远都不分离。」

    「小羽，神是很灵的，别在神灵面前胡说八道。」

    「不是想什么就说什么吗？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mama帮你改一下，你就在神灵面前起誓，你就说，就说不论什么时候，什

    么情况都不会离开mama，不让mama伤心，否则就……就屁股开花。」

    「屁股开花不是被揍的吗？」我不解地问道。

    「哎呀，你管那么多，让你说你就说。」

    「那我说啦，请神灵见证，我以我黎朝羽的人格起誓：今后一定会好好孝敬

    mama，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离开mama，不让mama伤心，否则我就屁股开花。」其实

    我还不清楚所谓人格是啥，但是电视上都是这么来的就依葫芦画瓢了。我的愿望

    还是那些，但说出来又怕mama说，就在心里又默念一遍。

    「妈，那我去读大学算不算？」

    「你去读大学又不是不回来，这算什么，又不是像小狗狗一样拿链子拴住你

    ，mama说的是，哎呀总之就是心别走太远，做什么之前要想着mama还在你身边，

    知道吗？」我似懂非懂地答应了。随后mama叫我到车子里等着，她收拾一下再拜

    一拜就回去。

    回到家里差不多五点了，睡意已被冷空气驱散，可能今天要在课堂上打瞌睡

    了，算了也临近期末了，没什么新知识，就是讲题。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夜晚，

    我掐了一下自己，嗯，不是做梦。

    「你今晚来mama这睡吧。」mama平静地说道。

    啥啥？小时候和母亲同床的事早就记不得了，最近还mama睡一起记得还是父

    亲去世后的那一段时间，到十岁以后mama说我长大了应该独立了，就没有和mama

    同床过了，而且很多时候她下午回来吃完饭，陪我聊聊天，看看剧后，就钻进房

    间里把门反锁着，房子的隔音效果很不错，也不知道她在干啥。难道真是梦？梦

    就梦吧，能够再度和mama睡一起我还是挺喜欢的。

    mama的房间干净整洁，风格温馨，衣柜里各类衣服非常多，但是分类明确，

    哪种衣服放哪都规规矩矩的，不论是叠的还是挂的都非常整齐，一张1……8×2.

    0的席梦思大床，被子和被单以灰色调为主，床头靠里的一侧有个小柜子，床

    的正对面放着她的电脑。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不过可能是家里就我们母子俩

    的缘故，她有时候洗完澡就穿着她那竹叶纹的浴衣在二楼小客厅看电视，头发裹

    着，后颈白皙如玉的肌肤露出来，凸显出女性的美感，散发出诱惑的气息。

    好久没在这间房间睡了，mama也孤床入梦好久了吧，我把外套和围巾这些脱

    了放在mama的床头柜上，呈大字扑在这张床上，有些激动。mama把她外套挂墙上

    ，脱了长靴坐在床边，伸手将束发带解开，一头乌黑的秀发顺势披落而下。随即

    又将长裤缓缓脱下，不得不说，看美丽的女人脱裤子真的是一种视觉享受，虽然

    她是我妈，再虽然里面穿的是秋裤。

    「进去一点，睡里边去。」听罢我把身子朝里挪了一下。mama扯过被子，然

    后「啪」的一声，黑暗随之蔓延而来。

    「赶紧睡吧，补个觉」但是一旦清醒了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睡着的，今天实在

    有太多的疑问了，想强迫自己睡着，数了好几下羊，羊却自己跑到山神庙前，被

    祭祀了，不行了这思维飘得太远了。

    「妈，妈你睡了吗？」我轻轻戳了一下mama的腰。

    「睡不着吗？」mama轻声问道。

    「嗯，今天有点奇怪，mama为什么要大晚上把我拉起来，又去山神庙拜神，

    白天不可以拜吗为什么非要晚上去，还有mama大晚上的为什么到我房间又哭又笑

    的？」

    「小羽，你信有神明吗？」mama丢给我更迷糊的问题，难道是mama梦到神了

    ，遨游仙境突然心血来潮？

    「我不知道，应该是没有的吧，也可能有，在不知道的地方，怎么了，mama

    你见过吗？」

    「mama没见过，不过，那种事，除了神明没有人能做到吧」

    「什么事啊？」mama一说我更糊涂了。

    「没啥，mama随便说的，嗯，mama之所以要大晚上带你去那，是因为还愿，

    祈愿，还有就是想到了你爸爸和你爷爷，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你爸比你现在就大一

    岁，你爸爸是你奶奶和大伯一家养大的，六……不是四年多前你爸爸也去了，然

    后你奶奶她老人家受不了打击不久也去了。mama害怕，怕这一切都是梦境，明天

    醒来梦就碎了，儿子你知道吗？你是mama唯一的希望了，你要是有事mama也不可

    能活下去的，嗯刚刚mama梦到神明了，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得让人绝望。他叫妈

    妈马上带上你到山神庙去，许你长命百岁，平安一生。」

    原来mama是想到了我吗，「爷爷那个我不知道，但是爸爸不是意外吗？而且

    ，大伯他们一家不是活得好好的，呵」提到我这个大伯，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他，而是他老婆，尖酸刻薄，典型的泼妇一个。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mama不求其他的，只求你平平安安的，你大伯他们

    ，哎，算了，别人家不归我们管。」提到他们一家，mama也有些不舒服。

    「妈，你和我说说吧，我们家和他们家都有些啥事啊，怎么亲戚不像亲戚，

    倒是像仇人一样。」

    「大人的事你打听那么多干嘛？」

    「妈，你说说呗，不说我睡不着啊。」其实我很早就有疑问了，但是没敢去

    问，mama自然也就也不说。

    「真想听？」mama这么说我就知道有戏，老实回答到「嗯，早就想了。」

    「你大伯啊，怎么说呢，说好听点倒是个憨厚老实人，难听点就是根本没有

    主见，什么都听他那老婆的，以前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你爸还小，但是他学习还

    可以，你奶奶就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一个人养不起你爸读书，就让你大伯一家

    帮扶着，他们一家出了一点再加上亲朋好友借的，供到你爸高中读完，你爸高考

    考的学校还是可以，当地政府奖了他一些钱让他能读完大学，再加上当时的政策

    读大学不要学费，贫困生还有补助啥的，你爸爸读大学后就基本没有拿过他们钱

    了。毕业后你爸就到了你外公那发展，他和你小舅舅是大学哥们，他人挺有本事

    的得到你外公的赏识，我当初还在读高中，你外公偶尔还会叫你爸来给我辅导，

    但mama当时有些学不进去吧还有点混，混着混着就和你爸把你混下来了。你爸后

    来还被你大舅打了，哈哈。咳，有点扯远了。」mama说起她当年的事有些不好意

    思了，我也有些意外，mama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好好学的啊。

    「妈，别人都是什么捡来的充话费送的，就我是混出来的啊？」

    「你别打岔行不行，mama要组织的语言被你掐灭了就不说了啊。」

    「哦，你继续，我不打岔了。」mama很快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到，「后来你

    外公外婆舅舅们认可了你爸后，他在外人看来也飞黄腾达了吧，因为那个时候爸

    爸的公司还在发展中，所以你爸和你外公都很忙，你四岁的时候我和你爸你小舅

    舅带你到你爸老家去，把欠人家的钱几倍还了，给了你大伯一家十几万呢，当时

    的十几万已经非常多了。起初还没什么事，他们一家子很快搬到了镇子上去，没

    多久又搬到隔壁M市里，到市里花的钱就多了，你大伯根本就支持不起，那个疯

    婆子又到咱们家旁敲侧击说得很好听什么共同抚养费，前几年你奶奶一直都是他

    们家养着的很困难啥的，我就和你爸爸说以后我们自己养就行了，你奶奶念旧没

    和我们下来，但是我们家一直都有好好孝顺她老人家的。你爸还是心软给了那个

    疯婆子十万，表示两清了，后来咱们家买了这房子，这疯婆子又来了，好几次，

    她要是来道贺那欢迎，可是她私下还是明里暗里的找你爸要钱，后来改口成借钱

    ，我和你爸都知道她那德性，气得骂了她，打电话叫你大伯来管，他说得好听但

    是管了屁，她跑到公司当众让你爸难堪，说什么有钱忘本，养育之恩大过天啥的

    ，我们被她烦透了威胁她要报警，因为你大舅是刑警大队的她又说什么警局是我

    们家开的，官商勾结要欺负她一老百姓，你说你爸你奶奶那一村子那么多朴实的

    人，怎么就钻出来这么个无赖。后来我让你小舅找人调查她，发现她给自己家买

    了有些超出他们承受力的房子，车，你大伯就在那边做一木匠能养得起？她用的

    包包居然比mama的还好，她自己在那边没什么做的就喜欢打麻将，和牌友吹嘘，

    而且还发现她，她居然还养野男人，拿到证据后没和你爸说，按你爸那个性格肯

    定要和你大伯说，加上我也看不惯你那个大伯，就威胁她滚远点，果然她好久没

    来了，再后来就是你爸去世，他们理所当然地要来，但她还是委婉地表示弟弟遗

    产有他们家一份，当时mama伤心过度哪有功夫去管她，还是你小舅舅直接找两个

    大汉把她架了出去，并威胁让她的艳照全世界传播，她才消停了，mama真是恨透

    了她，后来碰面也就是你说的像仇人一样。儿子啊，你将来千万别像你大伯那样

    ，要做个有担当有主见，明辨是非的人。」

    听完这些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mama总是要我避开他们一家，原来不只是我童

    年记忆里那个大嗓门婆娘有问题，我那头上发绿光的大伯也有问题。「妈我知道

    了，那mama你再和我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吧。」

    「还说啥啊，睡觉了。」

    「我想听，你说我小时候怎么样啊。」

    「你小时候啊，就是块黏着mama的牛皮糖……」伴随着mama那悦耳清脆的声

    音，我的眼皮缓缓地合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被另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握

    住了。

    「小屁孩，让mama说的是你，最先投降的也是你，不过我还是感谢老天，又

    让你重新回到了mama身边，但是接下来你要mama怎么做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恋

    mama的小屁孩，mama该怎么做呢？」看来对我的mama陆凝月来说，今晚将是一个

    不能眠的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