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巨型章鱼
距离陆九州失踪已经有五小时，还是没有找到陈翡。 陈翠被带到领主府。 陈翠是个个子不高体态微胖的女人，她在议政厅干了多年，官职很小，没有资格面见领主。 她诚惶诚恐地进来，一直低着头，恨不得埋到地里。 仇曼也不跟她多废话，开门见山道：“陈翡人呢？” 陈翠大惊失色，腿一软跪在地上。 “领主大人，我不知道陈翡啊！二十年前她被流放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司橙只是个表姐都知道她在仇州的住处，你是她亲妹你说你从未见过？！”仇曼怒斥，一拍桌子，指了指旁边，“还不说实话！” 陈翠浑身一颤，余光这才瞥见角落里的司橙。 司橙别过头去不看她。 陈翠缩着肩膀，然后突然大哭起来：“领主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个小小的议政员，老老实实上班，哪有什么闲工夫管别的事啊！陈翡她今年服刑结束来见过我一面，我和她二十年未见，却见她比记忆里阴狠许多，我哪敢和她多说话！可她到底是我亲姐，她找到我面前来我不能不管，我只好给了她一些钱，我们家落寞至今家里也不富裕，她没在家里住，拿钱就走了……” “领主大人，我没有说谎啊！她在外面干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陈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形象全无。 “司橙，她说的是真的么？”仇曼问。 司橙一个激灵，她低着头道：“属下不知，属下和陈家不熟，只是因着父亲的关系有些往来。” “哼。”仇曼冷哼一声，虽然她不觉得男人在这里面能掺和什么事，但目前这俩人的嘴都难撬，不如从旁的下手。 “那就把你父亲也叫来，莫年！” 莫年领命出去了。 房间内陷入一片静默，唯有陈翠还在一抽一抽哽咽着。 突然，铃声响起。 仇曼皱着眉，看了眼屏幕。 常芯？ 仇曼挑眉。她还以为第一个来找她的应当是西城统领楼妙，毕竟她是叫督卫军包围西城区，而不是楼妙这个掌管西城护卫的统领。 仇曼接通通讯。 “领主，您现在方便吗？” 仇曼抬头，看了眼屋里二人。 司橙很有眼力见，立马转身出去，顺带拽走了不明状况的陈翠。 等她们两人出去，仇曼开口道：“什么事说吧。” “我在西城区天骐拍卖行看到了云鹭。” “什么？！”仇曼大惊，站起身来。 云鹭是云台的副领主，领主云鹤的亲妹，她怎么会来仇州？ 仇曼定了定心神，沉声问道：“你确定是她？” 常芯实话实说：“不能完全肯定，但有八成把握。我在天骐拍卖行地下停车场看见一辆过路的车，开得很急，所以瞥了眼，通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后座有个极像云鹭的人。您知道，我跟着副领主去过云台，对她印象很深。” “那她现在去哪里了？” “您下令封锁西城区，我想她应当还在西城区内。”常芯又道，“仇州很多高层都认识云鹭，如果真的是她，如此不加遮掩的出现在天骐拍卖行，属下认为……西城统领楼妙，或许知晓云鹭来仇州的目的。” 仇曼深吸一口气。 “你马上去找墨铃，让她分出人手去看管西城护卫队，如果楼妙出现，立刻控制她！” “好，我知道了。” “对了，你在西城区见过陈翡吗？” “陈翡？”常芯顿了顿，有些惊讶问道，“是害死冯家公子那个陈翡吗？” “是她，”仇曼说，“她和云台之人勾结，我封锁西城区就是为了找她。” “我在西城区没有见过她。”常芯道。 仇曼也料到常芯是这个回答。 “发现云鹭痕迹，莫要打草惊蛇，先拖住她。我马上来西城区。”仇曼吩咐完这些挂断了通讯，她又找到莫年给她打过去。 “莫年，你现在召集人手，立刻前往西城区配合墨铃。” “是！” 安排完莫年，仇曼又将通讯打给了首席治疗师悠蓝。 通讯接通后，仇曼直言道：“马上带几个治疗系来领主府，跟我去一趟西城区。” 悠蓝没有多问，只应了“是”。 仇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后，她眼里多了丝阴狠。 方才陈翡与云台的信件中，多次提到新源。她原以为新源的覆灭是龙城之主对她的警告，却不想云台居然也在其中掺了一脚！ 龙城山高水远，她鞭长莫及，云台近在身边，也敢这么跳！ 是该给她们点教训了。 …… 卓月将车开到通往东城区的二号口，远远看见，着青色制服的督卫军包围了出口，高大的钢铁闸门被完全封锁，那边停着数十辆车，督卫军正在一一盘查。 她们在找人，就是不知道在找什么人。卓月心想。她一打方向盘，车子丝滑地拐了个弯，向城区内驶去。 她把车开回到三里道南面，这里混着许多三教九流的人，说不定能在这打听到消息。 她下了车，看了后备箱一眼，随后锁上车，从南门的铁门进入三里道。 三里道这一片，上头是层高不过七的低矮居民楼，看着是住人的小区，其实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赌场。而地下则是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地下黑市，这里是仇州默许的灰色地带，任何不允许的交易这里都能进行。 卓月拉下兜帽，随便走近街边一家黑酒吧。 酒吧不大，一进门便见门边躺着个醉醺醺的女人，卓月有些嫌恶地跨过这人，走近酒吧吧台。 “废水。”卓月低声道。 调酒的是个体格高大的男人，左脸有道十字疤痕，他瞥了眼卓月，对方戴着个大帽子看不清脸。 “废水”就是简单粗暴的回收水兑回收酒，通常是酒吧里最便宜的一种。当然，它还有另一个含义——低调行事。 男人很快兑好酒，用铁杯子装着送到卓月面前。 卓月丢了两个蓝金在吧台上，捧着杯子走到酒吧昏暗的角落。 在她不远处有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喝酒，从她们酒杯里的液体来看，她们也是刚来不久。 她们喝了两口，边小声谈论起来。 “……城门封多久了？” “三四个小时了吧。” “她们找什么人呢？男的女的？” “这谁知道，你去问问那督卫军？” “啧啧，领主都亲自来了，我看肯定是出大事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 “她们会来三里道搜人吗？” “应该不会吧，我猜找的是西城统领，我来之前，天骐拍卖行已经被查封了。”女人压低了声音，“我亲眼看见，西城统领被押解下去了。” “嘶，楼妙？仇州这天要变了啊。” “你说她会犯什么事呢？她都坐到一城统领，位高权重，还有什么不好呢？” “啧啧，楼家干得缺德事可不少，那天骐拍卖行里，每天多少奴隶买进卖出的？仇州这几年可没有发起战争，到处抢奴隶，那么多奴隶，还不是从外城区拐来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封，我还等着回家呢。” “估计快了，等查封完天骐，应该就解封了。” 听到这，卓月若有所思。 想来这次封锁西城区，就是为了捉拿西城统领，也不知道楼妙究竟有什么把柄被仇州领主抓住了。 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拉低帽檐，准备离开。 卓月刚走出酒吧，便见三里道南门入口处一阵sao乱，一列穿着青色制服的督卫军堵住了门口。 还在查人？是在抓楼妙的同伙？卓月心道。 她们留了五人守在出口，剩余的则走下来，似乎要一个个盘查。 卓月已经出来站在大街上，再转身回去太显眼，她眼神暗了暗，随即站定在原地。 作为魑将，她向来以面具示人，如果不戴面具没几个人知道她魑将的身份。 督卫军正在一一盘查路人，很快走到她面前。 “把帽子摘了。”督卫军道，语气不善。 卓月无意起冲突，将帽子掀开。 果然，这个督卫军看了她两眼，便移开目光，推门走进酒吧。 卓月重新将帽子戴上，转身朝出口走去。五个督卫军守在门口，卓月好声好气问道：“我能出去吗？” 排头的看了她几眼，默不作声地移开位置，卓月朝她们礼貌性地点点头，侧身走出铁门。 街边行人稀疏，应当是看到督卫军来了便躲起来。 她转头朝停车处走去，却听得哐当一声，她便看到自己车的后备箱大开，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正搀扶着陆九州从箱子里出来。 卓月面色一冷，抬手打过去一道风刃：“你做什么？！” 风刃速度极快，却在碰到她们的前一秒，被一道水幕挡了下来。 水怎么能挡住风刃？卓月有些吃惊。 一击不成，卓月大怒，立刻发动数道风刃，速度极快地飞掠而去。 攻击落下的前一秒，女人原先站着的地方蓦然涌出一大股水流，它包裹着车，然后迅速缩到车后面，所有攻击都打在车上，瞬间将车切割得七零八落。 人不见了？！卓月心里一沉，她只看见被水球包裹住的陆九州，而那个女人不见踪影。 她发动风压向那边推去，试图逼这个女人现身。 卓月眯了眯眼，紧盯着那边动静。她是风系，风系对水系只有略微的优势，而对方又是一个不知深浅的水系异能者…… 越来越多的水流朝那边汇聚而去，逐渐聚成一个巨大的水球，那个女人始终没有出现。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卓月脑中：这个女人似乎是整个人化成了水！ 像是印证卓月的猜想，她看见面前这团巨大的水球顶端，水流汇聚成一个人形，逐渐显露出真身，那个女人浑身赤裸就站在那里！ 九级异能者？！仇州怎么会有第二个九级！ 卓月脑子里一团乱。 水流静止了几秒，但随之便以恢宏之势全部朝卓月涌来。 卓月也顾不得这里是仇州，自己的身份见不得人，她几乎下意识发动异能力，数道风刃朝那女人袭去，而卓月则乘着风想要逃离这里。 整条街道都被水铺满，卓月乘着风飞到半空。 作为风系异能者，她的速度非常快，她一定能逃掉，就像她能从仇曼手中逃走一样！ 但是这次她失算了。 一根水流凝成的触手勾住了她的腿，飞到半空的卓月慌乱地打出一道风刃，风刃只在触手上割出一道小口，很快消弭在水中。 越来越多的触手爬上她全身，方才聚拢在那女人身边的水流全都涌了过来，将她往下拖拽，拖入那一片汪洋中。 而那女人又再一次化成了水，消失在汹涌的水流中。 不，不对，这人的能量远不如仇曼深厚，她不是九级！ 卓月如今已经没有闲暇思考，为什么这人不是九级却能全身化作元素力。 意识到此人并非九级，且很可能实力比她还要低一线，抓到这一机会的她正在拼尽全身力量反击。 她鼓动风元素力，在身边形成风茧包裹自己，阻挡水流。 两种异能力正在对抗，终究是卓月略占上风，她拼命运作异能，终于挣脱了无孔不入的水，挣脱的一瞬间她迅速朝天边逃离。 此人虽实力不如她，但异能颇为诡异！而她伤势未愈，还是先走为妙。 卓月不甘心，朝水流汇聚的地方狠狠丢去一个风球，高速运转的飓风在水流中心爆开，将水激得四处溃散。 看到这一幕卓月满意地回头，发动异能飞快地向远处飞去。 但是，一道巨大的水幕拦住了她的去路。 漫天皆是水，她无处可躲。 水汇成了一只足有三十米高的巨型章鱼，它浑身都是由透明的水构成，唯有一双巨型眼瞳是鎏金色泽，诡异且冰冷的瞳孔紧盯着半空中的卓月。 卓月甚至不及它瞳孔大。 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袭击了她的神经，她本想发动异能力带自己逃离这里，可她的身体似乎没有收到这个信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灵魂蓦地脱离了躯壳，她的眼前不再是这只章鱼，不再是水波翻涌的街区，而是一些无法描述的东西。 水流涌动，将呆愣在半空的卓月包裹在其中，这股水隐隐泛着金色的光泽，颇为诡异。 就在此刻，冲天的雷光降临，雷光落下，巨型章鱼整个被笼罩在电笼之中。 卓月瞬间从不可名状中挣脱，但电流同时也通过水穿导给了她，激烈的电流麻痹了神经，方才脑子里那些东西消失无踪，转而一片空白。 被雷龙击中的巨型章鱼已然不成形状，变成了一大团色泽诡异的水在半空中涌动。 四周的空气微微扭曲，周身围绕着恐怖的雷电元素。 仇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