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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与裴宪对视,他这表哥倒是说的直接。但,终归那最至暗的时刻,裴礼表哥是书信一封安慰他的,故而,即便这裴家其他人都趋吉避凶,当初与他划清界限,也要给裴礼表哥一些颜面。思及此,卫玠点着头,却不打算给裴宪接下话题的任何机会,“尚可。”瞬间冷场,让裴宪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能另起话题,“表弟,世人都知你乃当世大才,不知你对时下可有哪般看法?又可有办法……”说到此处,裴礼为难的拉了拉裴宪的衣袖,却被裴宪抽回手,卫玠望着裴礼和裴宪的互动,眼睛快速闪过一抹亮光,只是这亮光太快裴宪没有看到,却被裴礼捕捉到了。裴礼又如何不知,在卫玠表弟至暗时刻,最需要保护和安慰之时,除了王聿之外,再无他人亲自来卫府安慰?这是他们裴家对不起卫玠表弟在先,又如何能在人家好不容易走出漩涡之后,又把人家带回危机重重之地?裴礼到底是更看重卫玠这个表兄弟的,故而,他并不愿卫玠在蹚浑水,尽管这是裴家危急存亡的时刻。裴宪甩开裴礼的手,继续说道:“表弟,你可有办法让裴家莫要因着裴頠而再次陷入危境?毕竟多年前,我的爹爹与兄长,因着杨骏之乱而让裴家陷入了死地。你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孩子,可否……”“景思,莫要如此……”裴礼才说出口,却被裴宪用眼神止住,话到一半,再也不说。“表哥这般,可是折煞叔宝了……”卫玠在裴礼和裴宪身上来回看着,嘴角扬起,“叔宝尚是年幼,又总是做事莽撞,怕是此事,尚不知该如何最佳。”卫玠的拒绝没有让裴宪退让,裴宪连忙希冀的说道:“叔宝何必谦逊,终究你是我辈最聪明之人,哪怕不是万全之法,只要有一线生机,都是极好的。”卫玠眼神变得更是疏离了几分,当下沉默起来,此时裴礼感受到卫玠的介意,拉着裴宪的胳膊,“景思,咱们今日就到此处吧。咱们该走了……”裴礼想要离开,却被裴宪反口讥讽,“景明,你也是裴家的男子,难道你心中无半分裴家?你可知孙秀其人?这孙秀到底是庶族出身,他毫无底线,若是不想些办法阻止事态,将来事情会演化成如何模样,你会不知?”裴礼沉默起来,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不能害了他刚刚从地狱爬回来的兄弟。裴礼为难的挣扎片刻,还是决定站起身,“说到底,这都是裴家自取其辱,我不愿,也不想害了自己的兄弟。景思,你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你就待下去吧。恕我,难以陪你。”卫玠望着裴礼的眼睛,裴礼的眼神之中有不忍,有不舍,更有对不住的愧疚。就在裴礼转身苍凉的走上几步,卫玠终是心下不忍。罢了,那至暗时刻,终是裴礼这个表哥书信与他,这恩义尚在,他又何必冷情如斯?“那解家兄弟,长兄解系素来与梁王交好,而那二弟解结已经文聘裴家女郎,若是梁王能帮,帮下来,便是裴家无忧。若是梁王帮了,却帮不得,便是裴家丧女。但……这裴家丧女终会引来世家公卿的侧目与义愤,当义愤聚集,即便是孙秀,都要退让,故而裴家可无忧。只是此次劫难,到底流血多少,叔宝不知,也猜不到。”卫玠缓缓开口,声音是那般的平静,却又是那般的冰寒。可即便如此,裴礼的眼睛已经红了,他的鼻头酸了,因着卫玠终是在他最失望的时刻,给了他兄弟之情尚在的亮光,尽管这亮光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可他的心暖了。那封信,那封劝慰卫玠的信,终是成了他裴礼和卫玠此生不负的纽带,也许这就是命运,在他人落魄之时,哪怕不是雪中送炭,但有心劝慰,亦可有花开自来。裴宪站起身,眼神由错愕变成了感激,连忙走到裴礼身边,与裴礼一起长袖作揖,“如此,谢过叔宝。”卫玠轻叹一声,他还能如何?终是因着那封信心软了。“如今叔宝还在忙,咱们还是早些去跟族叔们说说吧。”裴宪也自知再留下,已经无价值,便拉着裴礼往门外走去,可裴礼还是走到半路,突然站定,回过头与卫玠对视。卫玠站起身,覆手于后,与裴礼相视一笑,裴礼知道,他的表弟,还是认他这个表哥的。裴宪并未回头,因为他知道,他当初避祸,已然失去了这个骄傲如斯的表弟。他嫉妒的抿了抿嘴,僵硬着脊背,沉声对裴礼说道:“二哥,走吧。”卫玠对着裴礼点了点头,裴礼终是心舒展而去。七堡走到卫玠身边,不解的问道:“公子,你不恨吗?”“恨?”卫玠歪头看向那还未喝完的茶水,终是请吐出一口气,“血浓于水,怎能说恨就恨?”七堡还在呆愣中,却见到九堡匆匆赶来,“公子,王聿公子到了。”卫玠抬起头,朝着大门方向,快步而去,才走到半道就与王聿碰了一个正着。“叔宝,我方才见到景思拉着景明快步走去,可是……他们来为难你了?这裴家如今瓦上霜,你若是一个不好,又是一身雪,你可不能糊涂了去。”王聿握住卫玠的手腕。卫玠终是因着王聿窝心的话语,露出真心的笑容,“表哥多虑了,我既然从地狱爬回来,就不会再一次跌回去。”“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叔宝,父亲要和琅琊王家的长辈们去吴兴避祸,你莫要生了眉子那小子的气。他一直想着逃出王家府邸,可那王夷甫到底是个厉害角色,总是能够将眉子捉回府。唉……我也是服了眉子那小子了,每天都想着逃出府,可每天都是失败。而且不光是你,就是我也见不到他。这些消息,还是他的小厮趁着我跟父亲去上门拜访的间隙,偷偷说了一句,结果那小厮立刻被别人拖了出去。不过就算如此,眉子还说,让你务必等着他的生日贺礼。唉……你的尾巴终究就是你的尾巴……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那眉子对你有哪般情愫了……唉……”王聿的话语让卫玠心酸了片刻。卫玠终有往日的一丝温暖和神态,点着头,“眉子终究是眉子,你也没变,真好。”王聿左手重重的拍在卫玠的右肩膀上,“卫玠,你到底是我和眉子的兄弟,怎能说忘就忘?你这个傻瓜。”“是啊,我就是个傻瓜。”卫玠轻叹一声,第一次握住王聿的手,“表哥,这一次孙秀一定会借助与皇室联姻的机会,树立威信。而他解决完那老妇余孽之后,一定会震慑世家公卿,故而,你们还是早早离去,以免迟则生变。”“可是,叔宝,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王聿好奇的问着卫玠,这一次来,他就是想带着卫玠走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