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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如掉进汹涌浪潮中的一片叶子一样完全身不由己,连眼睛也睁不开,看不到周围是什么情况。很快,漪乔就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知觉。呼啸的风暴早已止息,耳旁一片寂静。费力地睁开眼睛,她忍着头痛慢慢起身。她此刻才发现,原来她正躺在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那床破旧得很,她这么稍微动一下就“咯吱咯吱”响。而她所处的这间屋子也是典型的危房,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荒废了很久的样子。漪乔从床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打量着往外走。周围是一排简陋的连房,也都跟那间差不了多少,灰败破旧得不成样子,连顶上的瓦片都残缺不全。满是灰尘的墙角里,勉强拈着的一张破蛛网在过往的风里瑟瑟颤抖。这是哪里?望着这贫民窟一样的地方,漪乔虽然迷茫,但却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熟悉感来,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曾经来过这里。她按了按额头,努力从混沌中整理思绪,努力回想——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那个清癯单薄的背影,那些仿佛散在滂沱大雨里的呢喃低语……倏忽之间,漪乔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三个字——安乐堂。她竟然来到了安乐堂!漪乔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要不是祐樘母亲忌日那天,她听了尔岚的提醒冒着大雨来这里寻他,还真的认不出来这是哪里。不过这也没多大关系。若她没记错的话,安乐堂位处西宫一片,在紫禁城西侧的角落里。虽然不是一般得冷清偏僻,但好歹是在紫禁城里,她总能想法子溜到乾清宫去。只是她眼下这一身现代装束,未免太过招眼,她等一下还要好好思量一下对策。漪乔这么想着,边走边谨慎地观察起四周。安乐堂是老弱、戴罪或者重病垂危宫人的临时住处,是个不折不扣的凄凉之所。而她如今身处的这处破败的小院落,干脆直接连个人影都瞅不到。她只来过安乐堂一次,还是在晚上让一个宫女指引着来的,根本不记得路线。而且这是在皇宫,不可能任人随意走动。何况,她还没弄清楚祐樘到底是怎么处理后位空缺的问题的……漪乔揉揉额角,感到这问题不是一般的棘手。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轻缓的脚步声。一直保持着十二分警惕的漪乔眸光忽地一沉,当即转身看过去。她的神情一滞,面露疑惑之色。随即,满是不解的目光一点点下移。愣住了,漪乔完完全全地愣在了当场,只是一直保持着瞠目结舌的神情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不远处站着一个瘦瘦的孩子,身着浅色小袍,长长的头发束在身后,看模样不过四五岁。虽然五官都还没完全长开,但已经初露精致,那种令人见之不忘的清隽秀雅更是显露无疑。尤其是那双清湛的眸子,仿佛蕴藉了天地日月的灵秀与清华,简直漂亮得不像话。只是,那双琉璃般的漂亮眼眸不似记忆里的幽邃莫测,而是宛若清可见底的洌洌山溪一样,澄澈纯净。此刻,那孩子正微扬起小脸,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眸光里满是探究的意味。“我的天哪……”漪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孩子,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错乱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眼前的那个小孩子和祐樘长得那么像?不对,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嫩了好多,小了好多……迟疑了一下,漪乔快步上前,又是上下左右地好一番打量。那孩子也一直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她,任由她那两束探照灯似的目光不断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半晌,漪乔才想起来询问,惊疑不定地开口:“你……你是谁?”那孩子眨巴一下眼睛,似乎是被她问倒了,低头思索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漪乔见他半晌不说话,不由有些着急。这孩子从见到她开始就没说过话,该不会是哑巴吧?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这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了,那就换其他的试试吧……心里这么想着,漪乔不等他回答,就又接着问道:“那你是谁儿子?呃……等等,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不能怪她男女不分,实在是因为眼前这孩子长得太过秀雅漂亮,又加上小孩子的性别原本便不怎么好分辩,她一时间竟然有些拎不清雌雄。那孩子低头仔细想了想,继而扬起头来,用稚嫩的童声认真答道:“男孩儿。”“原来你不是哑巴啊,”漪乔嘴角勾笑,“那你是谁儿子?”她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是不禁嘀咕:这孩子跟祐樘长得那么像,该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也跟他当年一样藏在安乐堂,然后等着有朝一日认祖归宗?“你是问我爹爹么,”他沮丧地垂下眼眸,声音软糯,“我也想知道,可是没人告诉我……”漪乔愣了愣,旋即发觉自己的问法有些不妥,于是换了种方式:“那你娘在哪里?”他摇摇头:“娘都是隔几日来看我一次,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吴娘娘说她今天会和娘一起来看我,她算是我另一个娘。”吴娘娘?另一个娘?漪乔直觉哪里不对劲。她蹙眉努力搜索记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惊呼出声:“祐樘!!你是祐樘?!”他所说的吴娘娘指的应该是朱见深的前皇后吴氏。她当初因为责打了万贞儿,才当了一个月的皇后便被朱见深给废掉了。祐樘当年藏身在安乐堂的时候,他的母亲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宫人,根本没能力养活他,参与照顾他的也都是些底层的太监宫女,大家凑在一起也养活不了一个孩子。眼看着他就快被饿死,废后吴氏便在这时站了出来。她虽被废,但到底家底殷实,好歹在最艰难的岁月里让他活了下来。这些都是她零零碎碎地从祐樘那里知道的。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他那不共戴天的仇恨,也极少说起他过往的伤痛,倒是这些以前曾经给予过他帮助的人,他会时不常地笑着和她聊起。漪乔常常想,他到底独自承担了多少。不过他不提,她也自然不会再去揭他的伤疤,所以她每次也都是面色如常地和他说笑,只将无尽的喟叹掩藏在心里。那孩子迷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根本没听过她说的那个人,她怎么就说他是他呢?“你娘亲是不是姓纪?”漪乔紧紧盯着他。他扬起小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