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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注意到她们这边,议论声也就自然而然被收入耳底,“你瞧瞧,宋宜这样的女人能是一般人物吗?今日刚被退亲,不成器的弟弟又在府门前大闹一顿惹得天下尽知她的丑事,这会儿倒好,倒和没事人一样来赏花了。”“依我说啊,可没这么简单。虽说定阳王解甲归田,辞了大将军的职,但好歹是个郡王,她自己又有诰命在身,哪愁找不到好人家?反倒是靖安侯家那位并不怎么样,谁还不知道这位县主出了名地爱才,可那位偏偏是个草包,不就仗着自家小姑在宫里正当宠,当初非逼人家应下这门亲事,如今见人家势微,便这般背信弃义,明眼人可不都清楚里边的弯弯绕绕么?日后怎么样,依我看,还难说呢。”“说得也是,定阳王家底多厚咱们也不清楚,你没瞧出方才那两柄玉如意的门道吧,我哥哥在户部当差,当年曾给我们说过这种玉是稀罕玩意儿,便是帝京也难寻,两柄如意就这么轻轻松松送人了,也着实太大方了些。”那边不知谁小心思起,往官家小姐们中间扔了雪块,惹得那边打闹了一阵子,恩平侯夫人有些过意不去,向大丫鬟使眼色,宋宜却示意不必,“由着她们去,闺中无聊,闲话闲话也是消遣。”恩平侯夫人赔笑,“县主别往心里去,左右是那头的过错,县主这么玲珑剔透的人,连我看了也喜欢得不行,若非我儿早已娶妻没有缘分,今日定要倚老卖老为我儿说下这门亲事。”宋宜听出来她玩笑话中的宽慰,颇为感激,不好拂她的面子,欲同她再客气几句,那边的打闹却已经消停了,又开始闲话起来,“我还是觉着这事蹊跷,你们说啊,靖安侯府虽有宫里那位作靠山,但这门亲事无论怎么说都算是他们高攀,如今仅仅因为定阳王辞官便要毁约退亲……换作是你们,你们退么?”“当然不退。定阳王把持军权十数年,就算如今归隐,背后势力也必不可小觑。”“所以,你们不觉着这位盛名在外的文嘉县主必然也有问题么?”有声音接了过去,“你是说有隐疾?”又一尖锐的声音接了话:“也不一定,说不好是位还未出阁便清白不在的主呢?”“也是,那边那位不是有草包的名头么?宋宜这种大美人都看不上,你们说……”众人终于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没了争执的声音,笑作一团。闺中寂寥,是以闺阁当中的这群人素来以闲话家常度日,这群官家小姐自然也不例外。更甚者,她们有最尊贵的体面,有最精致的仪容,却也有最赤|裸的恶意。恩平侯夫人终于站不住,从她们隐身的那株梅树后绕出来,“这外边天寒地冻的,虽有炭火烧着,但各位夫人小姐金贵,也怕冻着各位,还请诸位暖阁中叙旧,府上为大家准备了几支曲儿。”这提议得了大家的附和,众人皆要起身进屋,宋宜却适时从树后走了出来。第3章圣谕宋宜施然走向方才议论声最多的那块,走得不快,此番众人噤了声,她踏在雪上的脚步声便放大了许多,在这四下静谧的梅园里清晰可闻。宋宜今日装扮素雅,但身上的贵气却是素净衣衫所掩不了的,那是高门贵女所独有的骄矜与傲气。她拢了拢手炉,那支滴水玉的镯子便露了出来,轻轻磕在手炉上,玉质清透,声音清脆。方才话说得最难听的那位露了怯,讪讪赔了个笑,“县主真是丽质天成,全天下的宝贝怕是都聚在县主身上了。”宋宜连眼神也没给她一个,语气亦是淡淡的:“过奖。文嘉不才,向来挥霍,亏得父兄大方,才不至于在诸位夫人小姐面前露了怯。”陪都不比帝京王侯遍地,定阳王便是如今城中地位最高的人,定阳王世子如今在地方为官,亦是肥缺,宋家官运地位家底无一不惹人艳羡,自容不得他人随意诋毁。宋宜这话话中有话,又顺带讽刺了对方胆怯,惹得一旁看戏的夫人们笑了几声。方才说过宋宜坏话的人这会儿终于感受到了危机,纷纷低下头。宋宜目光一一扫过在座众人,最后才道:“诸位姐妹放心,文嘉自幼受母亲教导,为人需得大度。”众人皆松了口气,又听宋宜接道:“可惜文嘉不才,十数年来未得家母真传。诸位方才的话,文嘉都尽数听进心里了,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宋宜这话惹得在场一片难堪,最后一句更是明着说自己,实则让诸位没事就闭嘴,一旁在官宦之家混迹多年已成人精的夫人主母们被这句绵里藏针的话惹得再次纷纷笑出声。官家小姐们脸上挂不住,有随同前来的夫人欲要出来与宋宜争个高下,眼看场面愈发不可控制,恩平侯夫人连忙出来打圆场:“县主近来越发风趣了,同各位小姐开玩笑打趣儿呢。外边冷,大家还是进去听听曲儿暖和暖和,今儿请的是帝京来的最好的戏班子,万望各位夫人小姐赏脸。”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主人家在给两方台阶下,是以纷纷附和,宋宜也不好拂了主人面子,也笑笑准备进屋,灵芝却眼尖瞧见府上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进来,忙向宋宜回了话过去,宋宜在原地等她,恩平侯夫人只好安顿好其余诸人后再出来寻她,恰见灵芝过来附在宋宜耳边说了几句话,会意道:“县主府上有事?”“确有些事情,父亲派人过来通传,让速速回府。”恩平侯夫人不好再留,只好道:“要事要紧,县主请便。”宋宜向主人家告辞,随灵芝从来路回府,待出得恩平侯府大门,宋宜这才问:“我爹怎么说?”“王爷只说帝京有人来,持圣上口谕,请县主回府。”那草包小姑的枕边风来得这般快?宋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问:“来的是大内的什么人?”小厮垂首,“不是大内的人,是御史台。”宋宜心生疑惑,却也知多问无益,只好上了马车,心思却已不知到了哪里。马车回程时比来时驶得快,车内颇有些颠簸,但好在一路走大道,也不至于过分不适。宋宜循例从西南角仪门入府,绕沁园至正门,刚穿过垂花门到门廊处,见宋嘉平正在此处等她,忙问:“爹爹,帝京来人怎么说?”宋嘉平摇头,“规矩大得很,说是旨意有你一份,必得你回来才肯宣旨,请进来吃口茶也不肯。”宋宜正要回话,就见大门从外至内缓缓打开,门口一人长身玉立,朗声道:“监察御史沈度,持圣上口谕,请定阳王与文嘉县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