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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了一声:“生来不能报父兄被害之仇,荣华富贵又有何用?”余姚,码头锦衣的小公子仍旧抱着自己的小手炉,只是这时的小手炉里装的不是热水,而是燃烧着的苏合香。平安拎着公子的小书箱,二管家谢令带着仆妇收拾着行李。余姚族里宗房三叔前来迎人,便见到看谢棠老家房子的管事刘东已经在码头等了许久。谢棠见了众人,温温和和地笑道:“想来这位是三堂叔了。麻烦族中长辈等待晚辈,是棠失礼了。”他言语姿态都很谦和,但是骨子里却是清标傲世的风骨。温和雅正,君子之风,让人不自觉地就在他这里放下心防。这些年来,谢棠一直都很努力。他就像吸收水的海绵一样,永不疲倦。因为他一直知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断,唯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另外,他前世是一个商科的学生,平素除了学习就是打工赚取学费。工作后又拼命地工作才得到了上司的赏识。他除了对前世教材里提及过的明朝的几个有名的帝王,权监和名臣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记忆以外,对大明的历史一无所知。他并没有过多的先见之明,因此他时刻保持敬畏之心。只愿努力奋进,以保谢氏一族百年富贵。6、第6章京中谢家的小公子温润如玉,公子谦谦。在整个京城都有名的君子。谢家三叔和刘东管事在余姚哪里见过这般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因此见到谢棠后,竟都有些呆了。谢棠上了马车,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余姚的老宅。谢家在余姚,称得上郡望。谢棠参加科举所需要的五人互保,廪生保举等谢家族人已经为他办妥,宗房三叔把装这一系列文书的木盒交给谢棠后。谢棠恭谨地道谢,对宗房三叔道:“劳烦族老费心。棠有一请,还要烦请三叔帮棠请来为棠作保的廪生和五位士子,于情于理,棠也该宴请一下对方以示感谢。”宗房三叔答应后收下了谢棠送的礼物。然后就离开回家了。谢棠在宗房三叔和一众管事都走了后,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摊在了美人榻上。他懒洋洋地问谢令道:“令叔,你猜余姚族人会哪天来和我诉苦?”谢令默默地为他沏了一杯茶,轻声道:“郎君,您该去沐浴了。”谢棠见他如此谨慎,但笑不语,喝了这一杯老君眉,前往净房沐浴。谢令是大管家谢一的弟弟,是谢一父亲的老来子,为人最是谨慎。他在平素跟在谢一身边办事,一旦谢棠出门,他就跟着谢棠在外行走。很明显,谢令是谢迁为谢家准备的未来大管家。京城谢正被自家三叔谢迪拉着往外走,说是要去京郊跑马。不过他真的不想去!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骑骑马倒也不是不可,可是他三叔的是要跑马啊跑马!“三叔,我真的不行!”谢正道:“侄子从未跑过马!”“阿正。儿子都十岁了你还怕什么跑马?!你弟弟你儿子都能和三叔我出去跑马!你怎么就不能了?!棠哥儿最喜欢跑马,每次和我出去都要去西山跑马,还专门要骑我重金买回来的蒙古烈马!”谢迪眉飞色舞地对谢正道。谢正觉得不太妙。他知道老二和棠哥儿马术好,但是家里的女人们总是担心跑马危险,每次都三令五申地不让爷们哥儿们跑马。算着时辰三婶也快要从娘那里回来了。呃……他现在不觉的自己不大妙了,反而觉得三叔好像有些不大妙。谢正正想着三婶,就听到一道娇娇的声音响起。明明那声音和百灵鸟儿一样清脆动听,却把谢迪吓得手一抖。谢迪的夫人袁氏道:“好呀,好你个三郎,前些日子还带着亘儿出去打猎不上课。我就以为你够不务正业的了!原来你还带着丕儿和棠儿出去跑过马!你自己喜欢玩就罢了。让孩子玩这些,你也不怕危险?!”谢正看着自家三叔被三婶训得像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伙子一样。不禁在心里感叹,还是细君温柔。三婶这样的妻子,真是可怕啊。“三婶。”谢正乖乖行礼道。袁氏对谢正道:“正儿很是不必听你三叔的。爱做什么做什么。”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了。“不用惯着你三叔!不过你三叔倒也是好心。自从棠儿回余姚考试,你就担心的不得了。你三叔也是想要让你出去散散心罢了。”谢正听了,笑了笑,对谢迪作揖道:“多谢阿叔。”然后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前些年祖母去世,棠儿和他祖父一起回乡守丧。我在京里对他甚是想念。如今棠儿回京不到一年,就一个人回余姚科举,我难免忧心。虽然棠儿的行李很是齐全,又有谢令管事跟着,我还是放心不下的。”谢迪嘲笑谢正道:“你平素最是清正,却没想到你们夫妻里你才是那个宠孩子的。我记得棠儿四岁时摔碎了你的玉砚台,你媳妇很是说了棠儿一顿。你倒是好,到自己的私库里找了十来个砚台哄棠儿。要不是李阁老和爹,恐怕棠儿都被你们宠的不成样子了。”谢正听他提这个,迅速地道罪了几句,忙不迭走了。他这人平素清正,最怕别人说他溺爱儿子。谢迪是邹太夫人所生的第三个孩子,为人古朴豪迈,善于阳谋。他与袁氏是少年相识,情投意合。袁氏善妒,不喜他有妾室,于是他真的就洁身自好,半个小星也无。他与袁氏多年无子,于是就哥哥谢迁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满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他谢迪妻管严怕老婆。可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既不想像大哥一样与大嫂相敬如宾,也不想像二哥一样妻妾成群,更不想像两个庶出弟弟一样宠爱妾室,让妻子丢了脸面。他喜欢袁氏,无论她吃醋,生气,高兴,欣喜的样子他都喜欢。无论是当年的娇俏的她还是如今眼角上都有了纹路的她,他都倾心。袁氏送谢正出了院子后回房里坐在小凳子上做针线。看到谢迪不知道在想什么,遂道:“三郎!”谢迪回过神后没有头脑地道:“夫人,我真喜欢你。”袁氏这么多年也没习惯他的日常性表白。脸红了红,放下针线推了谢迪一把嗔道:“你这个老不羞。”余姚,谢府谢长青看着美人榻上的少年公子。这位少年公子没像想像中的披金戴玉,会弁如星。而是只穿了一件宽松柔软的玉色大衫,衣衫上绣着一枝桃枝,春花烂漫的生机勃勃。少年公子好似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没有干。沉默的中年管家手上拿着棉布布巾给少年公子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