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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向上翘起,走过去,拿起那个小盒子,小心地撕开外面的包装纸。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的钱包,还有一封自制的小贺卡。淡黄色的,上面粘着一个风干了的栀子花,浅浅的香气在空气中漫开。陈也拆开信,小姑娘的字迹清秀好看,一笔一划写得端正整齐。他还记得当初收到的第一封贺卡时,小女孩的字歪歪扭扭的,“恭喜你长大一岁啦”的恭字还没学会写,用的是拼音代替。一晃这么多年已经过去。陈也心中生出一种说不清,又十分矛盾的情绪,既高兴,又泛着淡淡悲凉。他把贺卡放下,又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个黑色的钱包,样子很好看。这个牌子陈也知道,不算什么奢侈品,但对于从来没多少零花钱的她来说,还是贵了点。她从前就是这样。当时一部溜溜球的动画片热播,楼栋里的小男孩人手一个会发光的溜溜球。她存钱罐里零零散散的硬币加起来,总共也不到二十块,她把钱全拿出来给他买了一个溜溜球。最后自己喜欢的小洋娃娃却没钱买了。陈也好笑地扯起唇。从小就这么傻,长大了也没有一点儿长进。走到挂衣架处,陈也从一件灰外套里摸出旧钱包。里面嵌着的那张照片是前年,两个人去游乐园玩时照的。那时夏天,天很高很蓝,蔷薇和牡丹艳艳开着,一派繁花似锦。少女穿着一件白色到膝的裙子,腰肢纤细不足一握,唇角抿出甜美的笑。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已好看的紧了。他那时给她拍照时,周围人来人往,不少目光落在她脸上,眼中是明晃晃的惊艳。后来他去买冰淇淋,让她站在树荫下等,回来时就看见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的男生围在她身边,找她要联系方式。她摇头:“不好意思,我不随便加陌生人的。”那几个头发染着色的男生压根不当回事,笑嘻嘻地继续勾搭:“别啊,聊着聊着不就熟了嘛。”“就是,加个呗。”另几个也起哄。陈也直接过去,把她拽到自己身后,眸光冷沉:“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少年一身戾气,看起来是不那么好惹的。那几个全是欺软怕硬的,见着小姑娘敢仗着人多调戏,真遇到狠厉的又都认怂了。等染着红黄蓝的几个灰溜溜走了,他把买好的冰淇淋往她手里一塞,教训道:“以后遇到这种凶一点知道吗?你越礼貌客气,那些人就越得寸进尺。”谁他妈拒绝之前还要说个不好意思啊!少女咬了一口草莓甜筒上面的小尖尖。盛夏的阳光从树梢绿叶的间隙落下,洒在她脸上,皮肤白的晃眼。她抬起头,不懂就问:“那要怎么凶呀?”他教她:“直接骂滚犊子。”她一愣,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自己脸倒是先羞红了。循规蹈矩,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的宁栀还真是,一次也没有说过脏话。只是她到底也是听他话的。手握着甜筒,酝酿了好半天,终于,红着脸,讷讷说出那三个字。听完,陈也就沉默地认命了。有些人的乖,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是讲脏话,被少女用轻软糯糯的嗓音念出来,都有种撒娇的感觉。更何况还长着那样一副清纯动人的脸。那时他想,算了算了,以后还是他多看着点儿吧。这十几年来,也就这么一次吧,陈也听她骂过人。想起这段往事,陈也无声弯起唇角。他把照片取出来,拿在手中又看了一会儿,才放进新的那个钱包里。夜深了,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他躺在沙发上,个子实在太高了,脚都伸出去了。这么睡当然不舒服。但一想到此刻,她就睡在自己的房间,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这点不舒服简直不值一提。睡到后半夜,陈也被窗外的打雷声吵醒。轰隆隆的声响,像载物十几吨重的卡车从陡峭的地上碾过。闪电随之而来,漆黑的天幕骤然被照亮。陈也睡意没了。他不怕雷,但宁栀怕。她后背上有一道疤,是小时候出车祸留下的。出车祸的那个晚上,就是一个雷雨天。小时候的一个下午,他们玩着游戏,突然打起雷,小姑娘脸色一下白了,手冰凉凉的,整个人都在抖。陈也掀起盖在身上的毯子,不放心地站起来,朝卧室走去。他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担心的情绪胜过其他。轻轻一拧,很轻微的一声响,门就开了。这门其实可以从里面反锁的,但显然她没有这么做。陈也心情有点复杂。也不知道该高兴小姑娘这么信任他,还是该教育她以后长点心眼儿,多些防狼意识。卧室黑漆漆的,没开灯。陈也放轻脚步走过去,只想看一眼,确保她没什么事。还没来得及开灯,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房间。床上的少女尚处于睡梦之中,身子侧着,蜷缩起来,是那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黑长的睫毛早被眼泪濡湿,她紧蹙着眉,嘴嗫喏了两下,在梦中很轻地在喊出两个字。陈也心在这一瞬生疼,像是被手紧紧攥住。他听到她喊的那两个字,是mama。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夕阳下的巷子口。遥遥地站着,两人还没说一个字,她便对着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比春光还明媚。后来他认识她,带着她一起玩,发现这个小女孩真爱笑。吃到糖就笑,玩游戏赢了笑,输了也笑。笑起来也好看,杏眼弯弯,脸颊边陷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让人看着心情就好。这样开朗乐观的性格,很多时候,容易让人忘记,她是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陈也手抚上她的脸,湿湿的,一片冰凉。“栀栀。”他唤她,哑着的嗓音里是压不住的心疼。宁栀睁开眼,眼前是黑的。她有几分茫然,一时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然后,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挡在了眼前,有光从指缝的间隙露出来。陈也开了灯,等她适应了会儿,不感觉灯光刺眼后,才把手从她脸上拿开。宁栀坐起来,她这时才完全清醒。她醒了,梦里悲伤的情绪却残留着,像是藤曼,细细密密缠绕着心。“陈也哥哥。”她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出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在此时此刻,就是想喊一下他。“嗯。”他应她,冷硬的眉眼在这一刻温柔极了,“我在,栀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