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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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善最终没有去住空房,而是直接借了符申屋里的床睡上了午觉。 “无所谓,我不是老住你府里嘛,没怎么用过这床,再说这屋子的布置算是这里最好的了,肯定是在这儿睡最舒服。” 为了身体尽快恢复,睡张好些的床也是必要的。他勉强接受了符申的这番说辞,又嘀咕了一句“你也知道自己老住我那儿啊?”——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没空抱怨太多,几乎是沾着了床就倒头大睡,任谁都看得出他已经疲惫至极。 还是有些太逞强了吧。符申轻手轻脚走至床边,打量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有些后悔当初没拦着他立刻回去巡街的决定了。他将那人胡乱铺开的被子掖好,视线落在脖颈那道细细的rou疤上,眼神暗了暗,随后坐回桌边,捧着那让他头疼的账本再次看了起来。 于是杨善醒的时候,再次见到了一个愁眉不展的符申。外头大概正是日落时分,橘黄的阳光斜斜洒进来,把屋里染得很是暖和,他窝在被子里没动,放纵自己又躺了一会儿后,才撑着床铺慢慢起身,一边问道:“大夫还没来?” 沉浸在一堆数字里的符申这才察觉他醒了,他将手中的账本放下,倒了杯温水后起身给杨善送过去,挠了挠头有些歉意应道:“嗯,刚有人来传话,说他半路遇到了别的病人,先去给人看了,晚上再过来。” “是吗,那就晚上的。”杨善倒是不介意这个,他小口喝着水,视线扫过桌上堆着的几叠厚厚账簿和一个拨弄得乱七八糟的算盘,恍然大悟似的惊讶道:“所以能让符大侠如此苦恼的,居然是一堆账本?偌大一个玄阴教,还需要教主亲自来算账么?” 被戳破的窘迫让符申不由红了红脸。“自然有的是人会看,只是我这个教主本来就来得突兀,如果什么也不帮衬处理,只使唤他们做这儿做那儿的,未免不太合适,一旦人心不服,落人话柄就等于留下后患了。” 他认认真真解释着,杨善了然哦了一声,喝完水便掀了被子准备起身,“那你大可以帮点自己擅长的,比如教他们好好练武,你的武功足够能教他们所有人了吧。况且不是说要交给几位将军一支代表民间力量的灵活先锋队么,重点就教那些人,给他们更好的武功,在这时等同于教人保命甚至胜利,岂非再好不过。” 因为玄阴教的人都会武而没想到这层的符申哑然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这主意不错,比那些复杂的数字可要吸引人多了,而且说不定届时就能拉上杨善一起了。他细细思索起这事儿,刚想说什么,却见杨善已经坐到了桌边拿起了一本账簿,还扭头朝他招了招手。 “不过你要学这个的话倒也无妨,多会一些总是好的,需要帮忙吗?本官倒是会一些简单的,说不定在这事儿上可以教你一把。” 那人说着笑盈盈看了过来,目光中分明有一抹促狭。这是看自己头脑发昏的反而不肯放过了?符申大概懂了,然而懂了也没什么用,只得哭笑不得坐到他旁边,叹了口气认命道:“那就多谢杨大人指点了。” 两人便围绕着这账簿的事情又在屋里待了一个多时辰,符申大致弄懂了一些,见天色渐暗,又思及杨善专注了这么久,对精力怕不是又一番损耗,便及时结束了今日的学习,只说该吃饭了,便怂恿着对方一块儿直接去楼里吃。 开酒楼的好处便在这时尽数体现了,符申即是东家又是教主,后厨一听要在这儿用饭,不消他们开口,立刻把招牌菜都上了一道让他品鉴,知道这位好友负伤,还特意少油少辣少盐,做得相对清淡,又给摆上自家酿的好酒,同时送上一盅清甜的桂花浆。 就是苦了符申,他坐在楼里最好的那间雅间里,还是有些不习惯,过好的环境让他这个漂泊半生的务实游侠着实不太自在。虽然已经好几次了,但看见满桌的食物他还是觉得可惜,吃不完未免太浪费了一些。 见多了各类宴请招待的杨善倒是挺习以为常,他唯一不快的是面前有好酒却不能喝,只能饮那甜甜的糖水暂时抵个馋。符申见他目含幽怨,直勾勾盯在酒坛上,就猜这人大概是酒瘾犯了,他无奈叫人把酒撤下去,和他同饮那挺大一盅的桂花浆,温声笑道:“等大夫说你能喝了,我们来通宵达旦的痛饮一晚都没问题。” “……本官当然知道,还不至于这点自制力都没,”杨善翻了个白眼,拿着筷子将面前的菜全都尝了一遍,又瞧了瞧符申的神色,轻哼道:“倒是你,觉得太奢侈了?那就在上菜前和他们说清楚,现在都摆上来了,那就只管享用就是,否则只会让他们以为哪里没做好,平白担惊受怕。何况剩菜不一定就是倒掉,你去后厨问上一圈,说不定能收获一些未曾知道的利用方法。” 符申闻言有些讶然,方才的账簿也好,现在也罢,杨善在生活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很多、之前做卧底时没机会了解的地方,都让他耳目一新、另眼相看,果然赖在府里多相处多交流的决定是对的,总得离得足够近了,才能有机会察觉些不为外人道的微光。 “是是,杨大人说得对,符某今日获益匪浅,改日定当好好报答。”他故意说得一板一眼,还一本正经地起身行了个礼,轻松的氛围下杨善嘴角也不由自主勾起,只挥了挥手笑骂道:“符大侠还是少来这套,有这空闲不如把账本好好摸透一下吧,今日粗浅一试不是发现了几个小问题么,你可以再研究研究的,看是我们搞错了还是真出了差错,这不是就起作用了么。” 符申笑着应了,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是前所未有的畅快。用完饭他们也不用付钱,径直回了后院去等大夫到来,那位姗姗来迟的大夫在京城里算是鼎鼎有名,要论原因,医术高超是其一,其二则是对病患要求挺是严格,只要是不好好遵照医嘱的病人,管他什么平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都能被他耳提面命地说教一通,直到好好遵守了为止。 杨善便被他这般说过几次,原因不外乎是不顾身体状况太逞强了,而杨善自觉最近挺是收敛,累了就歇的,应该不至于再听他说教了。果不其然,大夫在询问了近况又给他检查过后,还算满意点了点头,甚至夸奖了符申的一些强行拉他去休息的行为,然后照样是根据他的现状给开了新的几张药方,要他每日按时吃着,随后便挎着药箱准备离开。 符申那行为有什么可夸的,这不是助长他的气焰吗?!杨善心里不服气地嘀咕着,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敬又谦和的做派,拱手道了谢打算送客,那正在被他腹诽的人却上前一步,说是有事儿还想问问大夫,随后便和人一同出去了。 杨善自觉好奇心没那么旺,只将药方收好,正打算去问问楼坊里的总管他今晚住哪儿,符申便已经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小瓷瓶,显然是问那大夫要的。 “这么快?”他挑了挑眉随口道。符申已经把瓶子举到了他的面前,乐呵晃了晃,应道:“就是问他要一瓶去疤膏而已,自然快的,就是不知效果如何,杨大人每日用一用的先试试呗。” 居然是去要这个了?杨善将东西接过来,对方的好意他自然知道,但他也最不会应对这种纯粹赤诚的好心,因此支吾了半晌,最后只道:“今日伤药已经涂过了,明天再一起好了。” 说着他就想把药瓶收起来然后继续出去找总管,符申抬手拦了拦,无辜眨了眨眼,揽着他肩膀就将人往椅子上带。“没说一定要和伤药一起用啊。难得我找大夫要来了,先帮杨大人涂一点试试的?” 这东西又不可能立竿见影,有什么好试的。杨善无奈腹诽,奈何现在这状况实在不适合和符申比力气,便还是乖乖坐到椅子上,任由对方挖出一些药膏来沾在指尖,随后俯身凑近了细细涂抹在那道疤上。 药膏是凉的,他的指尖却是温热的,触在颈间的肌肤上倒还舒服。杨善眨了眨眼,对方离得有些近,目光正专注在脖颈间,那只手灵活地将柔软的膏体均匀抹在rou疤上。或许是杨善如此直白又安静看着他的眼神过于少见,符申将视线上移,与他双目相对,然后笑道:“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杨善将视线移开,他自然不可能说“在看你”这种废话,于是只撇了撇嘴,一副不情不愿样子调侃道:“在想你这人偶尔还是可以的。”他轻声说着,符申能感到手底喉结的微动,让他不由自主也放轻了本就温柔的力道,“说起来,还可以的符大侠,今晚该给我安排间空房了吧,总不能俩大男人挤一张床的。” 符申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自然而然应道:“那是当然,等会儿我带你去,刚好还有几间条件不错的闲置房间。” 最后安排给杨善的房间离他的屋子就一条小路的距离,按着符申的说法就是方便照应。趁着杨善由下人引着去沐浴的时间,他和总管把全新的被褥枕头给换进去,又叮嘱了做好这一片的巡逻守卫,这才放心让人独自在这里睡过一晚。 要是让杨善知道了,定是又要说他小题大做、他才没那么娇贵之类的话,但符申自有他的理由。杨善看似是一战翻身,洗清了嫌弃的同时还暗中帮朝廷解决了不少隐患,然而他在卧底的那段时日里得罪了多少人,反水一事又得罪了多少人?匈奴小王爷那边肯定是记恨他的,毕竟一手破坏了和羊天朋的大好合作,那么京城里又有多少人暗暗记着他呢?常大侠是真的死了,不少人在那段时日也在他手底吃过苦头。他现在不宜动武的事儿谁都知道,那么谁又知道在一片和乐融融的明面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蠢蠢欲动试图复仇呢? 警惕些总是没错的,不管是玄阴教的事也好还是杨善的事也好。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不是空xue来风。那本账簿里林林总总的小错误不断,符申难得的窝在了楼坊里,连着几日都未曾出去,对那些有问题的账簿做了细致整理。 而他居然破天荒没回杨府的事也引起了杨善的注意,这本该是个正常的事情,毕竟符申分明有自己的住所,杨府本来就不是他的家,但耳边少了点声音的杨都尉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这人该不会真想赖账吧,他安分管自己巡街休息度过了几日后,终于在管家喋喋不休的“符大侠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的念叨里,一脸无奈出了门,再次站在了楼坊的门口。